過了一小會子,敵人朝屋里胡亂放了幾槍,將那里打了一遍,打得雞犬升天。
這當兒,十幾個偽軍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屋里去,沒有誰再顧得宋氏小兄弟這兩個農村的孩子了。而這小兄弟倆呢,趁敵人驚慌、混亂地撲向北屋的那一瞬間,早巳快步出了院子,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小兄弟倆脫身以后到哪里去了?還有,那十二個偽軍朝北屋咋唬的結果又怎么樣?這些,先不去說它?;仡^來,再說那位宋氏小兄弟倆硬給推下墻去的谷部長。
我們的八路軍山東軍區的谷部長越墻脫險之后,是不是立刻開了腿?沒有!你想啊,他怎能忍心將宋氏小兄弟丟在敵人的槍口下,獨自離去呢?因此,他一直站在墻外,琢磨著來個“回馬槍”去營救親人的辦法。
后來,他隔墻聽到小兄弟黨倆用了個調虎離山的脫身之計,把敵人的注意力引向北屋那邊去了。又聽一陣,再沒有吆喝的動靜,從而推猜出小兄弟倆已經走了,他這才離開墻下。隨后,他穿庭越院,一陣悄悄地地小跑,只一小會子,便來到了另一條小巷子里。
這條胡同,是個半截巷的死胡同,南頭兒不通氣兒。因而谷部長只好順著小巷子往北走。
小巷子北口來到了。谷部長貼墻一站,扳著墻角兒探出半個腦袋,朝外一望,只見村子的東北角上,敵人的崗哨不很多,便想:“我來個猛打猛攻,從那兒能突出去!”他下定了從東北角突圍的決心,便立刻開始了突圍的準備。
在這時,村子的西北角上,槍聲突然激烈起來。谷部長扳著墻角又朝槍聲響處一望,只見徐相小站正帶四名新隊員,正從那兒往外突圍。又見,有一幫敵人,正在扔手**,拼命阻擊。有三個漢奸給他們放倒,還有一個小鬼子被他打傷子大腿,正趴在地裝腔作勢。
在這種情況下,相小站和那幾位隊員,一面還擊一面硬沖,打得十分英勇和十分頑強!
這時的谷部長,眼望著這種情景,既敬佩戰友們的勇敢精神,又為那五位同志的安全擔心。他想:“我要在這敵人的背后來一下子,那堵矮墻下的敵人就成了幾個死尸。這樣一來,皮永新、吳廣善他們,便能勝利突圍脫險,保全自己?!?
可是,要那么一來,自己暴露了目標怎么辦?但是,谷部長沒想這個,他要是只想自己的安危冷暖的話,那他就不是谷部長了,更不是一名真正為了老百姓打天下的共產黨員了!
那樣一來,敵人要是朝我撲過來,我在這條死小巷子里怎么撤走吶!谷部長也沒想那個。那么,他現在在想什么哩?
谷部長在想:“我是一個共產黨員、八路軍干部,決不能光顧自己突圍,必須先掩護戰友們沖出險地,這才是我谷牧首先必須要做到的!”
谷部長在這種思想支配下,果斷地以墻角為掩護,從正在堵擊的敵人背后開了槍。他這一打,那幫敵人受到腹背挾擊,嘩的一聲亂了營!敵人一亂,皮永新、吳廣善和那幾位戰士,趁機猛打猛沖,眨眼問,便闖過了敵人的封鎖線,勝利地撤出村外,繼而又進入道溝,安全地突出敵人的包圍圈了。
可是,谷部長果真暴露了目標。這時節,數也數不盡、分也分不清的槍子兒,從幾個落一齊朝著劉曼生這邊射過來。緊接著,活象一群群蜜蜂似的敵人,又在一片嚎叫聲中忽忽啦啦地向這個撲來了!到了這時,谷部長怎么辦?他只好從胡同口上抽身回撤,順著胡同往南迅跑!這不是一條死胡同嗎,谷部長哪能光跑呢!他被迫不得已,只好運用輕功,連翻了幾個院子!
在谷部長剛剛扎進那最后一個院子時,他背后的小巷子里,乒乒地響起象炒豆一般的槍聲,在這槍聲中,還夾雜著象跑一群大叫驢似的腳步聲。情況巳十分明顯——那些欺軟怕硬的孬種們,又兜著屁股追上來了!不好了,谷部長劉曼生能在這個院子里站住腳嗎?
當然不能!那又怎么辦?對于一個革命家來說,那真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這位一向足智多謀的谷部長,闖進這個庭院以后,各處一細看,只見在那離垣墻不遠的地方,有一棵大柳樹,他靈機一閃,便輕輕地爬上樹去。接著,他從樹股子上縱身一登上了那堵高高的垣墻,然后一翻身子,又溜到那一墻之隔的另一個宅院里去了。
就在這時,那些尾追的敵人,象餓虎撲食似地闖進了谷部長剛剛離開的那所庭院。他們進門時,照例先打了陣槍,給自己先壯壯膽;進院后,又這兒找,那兒翻,吱聲怪叫地瞎咋唬著:“哼,怎么回事?跑到哪里去了呢?不對呀!”
“他反正沒長翅膀,飛不出去!”
“就算他會土遁,也要從地宮里把他摳出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會是從人間蒸發了吧!……”
這些不吃人糧的蠢種笨蛋們,盡管嘴在吹牛,心里卻充滿了恐怖。這時,偶爾有個風吹草動,狗叫雞鳴,便立刻引一陣混亂,全都嚇得臉上沒了血色!就在他們在這邊亂吵亂翻的同時,墻那邊那位英勇機智的劉曼生,早巳從從容容地出了院門。
誰知,谷部長出了院門正順著小巷子朝前走著,突然從前家院門中又竄出一個偽軍。在那個偽軍后頭,還跟著兩個鬼子兵。這仨家伙,一望見谷部長,在嚇得腿顫手抖還把槍一端大著膽子喝道:“你干什么的?站??!舉起手來!”
此時的不遠處,槍炮齊鳴,子彈橫飛,日偽軍更是拼命地打著槍。焦大刀還在端著手槍頭動尾巴搖地說道:“羅川大太君,別人都怕那么個小小的土八路武工隊,我們的在皇軍的指揮下,從來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
“幺西,幺西!”羅川把帶有槍眼的帽子向頭上一戴,舉起了指揮刀,裝腔作勢地叫道:“土八路的戰術就是偷雞摸狗的伎倆,要是真有本事的話,就出來同我們大日本的皇軍,單打獨斗!”
“太君說得真是太對了,他都不是大日本皇軍的對手,只有偷雞摸狗和背后打黑槍的能耐,大大的沒有真本事的無用之徒!”焦大刀又來拍馬屁了。
“八嘎!你的說得大大的好,你的大大的能干,我大日本皇軍是戰無不勝的神兵天將,消滅區區幾個土八路的是小兒戲,啊呀……”羅川正得意洋洋地說著,一顆子彈打在了他正舉刀的膀子了。
這是原抗日大縣長朱愛周的警衛隊長、八路軍武工隊副隊長皮永新開槍打的,他帶人跑到了“交通溝”之后,怕谷部長等人沒出來來,就殺了回來,正好看到羅川和焦大刀的一幕。
“八嘎!”羅川手中的指揮刀落地,自己也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