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但葉霖心中仍舊有些忐忑不安。
廖永安的目光瞥向葉霖,正色道:“你與趙昊是什麼關係。”
葉霖微微一愣,顯然他沒有想到廖永安問他的會是此事。
我與趙兄乃是萍水相逢,有緣人相聚,葉霖平靜的開口道。
只怕不僅僅是有緣人這麼簡單吧,我的師弟,我明白,他表面活潑開朗,實則心中有些孤寂,尋常人只怕很難入他法眼,更不要說一路相隨。
你既與他同行,定然不僅僅是因爲你是五祖賢庭的弟子,而是在你的身上有足以吸引他的亮點,這一刻,廖永安雙目灼灼的看著葉霖,似是想要看透葉霖一樣。
葉霖只覺身軀一顫,廖永安看他的目光,竟然如同刺骨寒冷的冰一樣,直視他的內心深處。
清目龍珠,葉霖輕喝一聲。
他的雙目變得清澈無比。
清目龍珠,沒想到趙豐運竟然連這件寶物都捨得割捨,你果然不簡單,廖永安神情微變道。
葉霖輕哼一聲, 平靜的看著廖永安,他有些不滿道:“將軍說好對我沒有什麼企圖,但你剛纔所做的……”
廖永安呵呵一笑,如我我說,剛纔只是我無意中散發的氣勢,並非是有意引導,你會信嗎?
無意中散發的氣勢,葉霖眉頭一皺,愈加的疑惑,氣息和氣勢,不是可以隨意的收發自如嗎?
看到葉霖疑惑的神情,廖永安輕撫鬍鬚,氣息和氣勢在某種情況下是可以收縮自如,但像我們這種久經沙場的軍人,在某種情況下,也無法阻止氣勢的外放,就像剛纔,你以爲我在窺視你,實際上,只是我無意的氣勢壓迫而已。
葉霖目光看向廖永安,將信半疑。
以我丹霄境境界,如果是窺探你,或者有意釋放壓力,你應該能夠感覺,壓力該會有多大。
葉霖面色微變,點了點頭。
元帥有話不妨直說,葉霖突兀的說出這句話。
廖永安微微一愣,當即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急性子?!?
沒有,元帥是我所敬佩的人,但有疑問,不妨直說,何必與我拐彎抹角。
既如此,若是顧左右而言他倒是讓人不痛快,廖永安輕聲道:“我想知道,你究竟來自何處,想要去何處。”
元帥這話問的,葉霖亦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來自於五祖賢庭,出來遊玩而已,葉霖平靜的解釋道。
廖永安搖了搖頭,道:“不對,你不是來自五祖賢庭?!?
那元帥以爲我來自何方,葉霖疑惑不解。
似乎在你的身體裡,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而你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一件工具……元帥的話……葉霖吶吶自語道。
是我失言了,廖永安當即緩緩道。
元帥莫非看出我身體有什麼特殊的狀況,葉霖揣測道。
難道是澤羅,葉霖心中暗暗道,亦或者是體內那時常說著莫名其妙的和尚……葉霖眼中露出困惑之色。
看著葉霖的神情,廖永安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之色,目光繼續落在葉霖的身上。
這一刻,沉浸在沉思中的葉霖,只覺得頭腦一陣暈眩,他竟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他的兩隻眼睛露出疲勞之色,而後栽倒在地。
廖永安繼續打量著葉霖,這一刻,在葉霖的頭頂上,一塊羅盤緩緩的浮現出來。
這是……廖永安瞳孔微微一縮,打量著羅盤,難道……廖永安突然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傳說,他的神情變得蒼白異常。
難怪,難怪……廖永安失聲片刻,身軀不住的倒退。
有好奇心,並不是一件壞事,但好奇心太重,卻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突兀的從那羅盤上浮現出一名白衣和尚,這和尚如同葉霖一模一樣,只不過他與葉霖唯一的區別便是葉霖有頭髮,而這和尚沒有頭髮。
你是他,還是他是你,廖永安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和尚,第一次,以他的修爲,竟然看不透面前和尚的深淺。
和尚雙手合十,說了句阿彌陀佛。
你剛纔不是已經回答了嗎?他只是一件工具,一件載人的工具嗎?
沒有想到,天下間竟然有人能夠看出這點來,倒是難能可貴,和尚平靜的開口道。
我想知道,他究竟哪一點不完善,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那和尚目光灼灼的看著廖永安。
廖永安平復著心中的震驚,他重重的呼了口氣,面前的和尚,仿若就像是一堵無形的牆,給他的壓力極大,哪怕是那一絲氣息,都能讓他感受到極爲深沉,而他在面對面前和尚的時候,就如同滄海一粟。
面對面前的和尚,即便是鎮守一方的廖元帥,也不禁心中掀起波瀾。
年輕人,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和尚的話平靜的傳入廖永安的腦海中。
廖永安當即不敢怠慢,緩緩的回答道:“前輩,我是看出他的靈魂並不完善?!?
和尚輕哦一聲,道:“原來如此?!?
他的靈魂的確不完善,倘若完善了,也就不是他,和尚輕輕的囈語道。
隨著和尚的話說出,原本對廖永安施加的無形壓力,也在這一刻緩緩的消失。
廖永安心中微定,感受到和尚並沒有殺意,當即大膽的問道:“敢問前輩,你是他,還是他是你?!?
他決然不相信,葉霖僅僅是一件工具,雖然他的靈魂缺失,卻是像一件工具……但這種事情太過詭異。
我是過去,他是未來……
過去和未來,有區別嗎?廖永安心中不禁疑惑萬分,但卻也沒有說出來。
你是掌管天河的元帥,今日的事情,不要走漏消息,倘若說出去,會給你十萬水師招致禍患。
廖永安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晚輩謹記在心?!?
另外,我需要你在天河中尋找一件東西,和尚繼續開口道。
什麼東西,廖永安眉頭微皺,疑惑道。
鬼船……
鬼船,一聽這裡兩個字,廖永安面色微變,前輩是想……他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正是,你無須猜測太多,你是事外人,不必插手世俗的紛爭,這也是天河水師能夠存在下去的理由,但你也無須太過聰明,事事都洞穿於心。
可是……可是前輩如今讓我找尋鬼船,已經讓我選邊站了,如此一來,我天河水師已經樹敵於人,廖永安遲疑道。
非是我讓你選邊站,而是你的好奇心,我方纔說過,有好奇心,並不是一件壞事,但好奇心太重,卻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世間的因果本就是如此,一切因爲你的好奇,你覺得他是一件工具,自然而然的就想不動神色的探查他,你越是好奇,也就意味著你自己捲入這場風暴。
而我的出現,完全是因爲你的好奇,你與我之間有了因果關係,這段因果不消,你覺得可能嗎?
而鬼船的事情,不是進一步印證了你心中的猜測,當你知道這一切後,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有太多的好奇心,和尚淡淡的看著廖永安。
廖永安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我會爲我的好奇心買賬,鬼船之事,我盡力去辦,但倘若無法找到……”
事在人爲,倘若沒有找到鬼船,我不會怪你,和尚平靜道。
你的修爲一直停留在丹霄境,你可知道爲何,和尚目光直視廖永安。
廖永安一聽,當即躬身,肅然起敬道:“還望前輩賜教。”
那就要看你如何取捨了,和尚繼續開口道。
取捨,前輩所說的取捨是指什麼,廖永安連忙問道。
取與舍之間,本就是兩難之事,這就好比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你要跳脫出去,那麼僅僅做到收,還是遠遠不夠,還得放開心神。
你的積累不比同境界的仙人差多少,但光有積累,沒有收放自如的心性,卻也難從源頭上提升自己。
前輩是說,我應該放開自己的心神,遵循內心所想,廖永安遲疑道。
一張一吸之間,是爲收放,這天地之氣,上有陰陽,何況人乎。
倘若放開心神,是否意味著即使是失敗……
失敗固然可怕,但倘若少了一顆勇者的心,如何才能跨過一道道的險阻,最終來到山頂,一覽風光呢?
不必過分的執著於事,一切尋心而走,當你懂得收放的時候,你厚積薄發的力量,便可在瞬間讓你領悟到你所不曾觸及的層次,因爲收放既是一道坎,又是一種心境。
原來如此,廖永安的臉上當即露出釋然之色,又朝著和尚拱了拱身子,道:“多謝前輩指教?!?
和尚只是輕笑一聲,而後沒入羅盤中,與羅盤一同消失在葉霖的身體內。
廖永安淡淡的看著面前的葉霖,目光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今日的事情對於他而言,太過不可思議,他平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個和尚,能夠讓他感受到如此深沉的壓力,難道說……他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天帝級別,他心中暗暗猜測道。
果真如此,那麼他便不僅僅是一件工具那麼簡單,或許,真的和剛纔那位和尚所說的一樣,我是過去,他是未來……
你有了未來,那我們的未來在哪裡呢?廖永安看了躺在地上的葉霖,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