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辰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用力拍了自己的頭幾下,郁悶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暗笑自己是不是瘋了。
喬司離在晨曦的陽光中醒來,他瞇著眼睛,往旁邊一看,正好瞧見蘇良辰正將頭低在胸前,十指在發絲中若隱若現。
“你在干什么?”冷不丁的喬司離的聲音響起,把蘇良辰嚇了一跳。
“你——”蘇良辰抬眸怒視著她,一頭長發凌亂地空中。
喬司離習慣地伸手去觸她的長發,可是蘇良辰卻本能地躲開了,喬司離的手停在空中,他的心在蘇良辰的冷漠中一點點地收縮……”
“不要誤會,我只是看——那邊的玻璃有些臟了,想去擦一下。”
“你不覺得你的借口有些爛?”蘇良辰反詰問道。
“爛?哈哈——”喬司離大聲笑了起來,肆無忌憚的笑聲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蘇良辰都能感覺到車身在震動,她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喬司離看到蘇良辰的情,將身子一傾,眸光中含著倨傲,語氣輕蔑地說,“蘇良辰,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為我還會對你這種女人感興趣嗎?一個與他人私奔的女人,還有什么資格出現在我的面前,蘇良辰,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喬司離越說越激動,聲音也一聲大過一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
原來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這樣一個人啊,明明是他的錯,可是他卻把自己的錯誤推得一干二凈,竟然說是自己與他人私奔,這是怎么樣的一張臉皮啊,厚得幾乎可以做地毯了。
“喬司離,你憑什么說我,明明是你在欺騙我,明明是你,你和溫婷曖昧的同時,你卻與我交往,可是這些還遠遠不夠,你竟然外面還有人!喬司離,你才是背叛者,你才是罪魁禍首,而你現在卻來指責我,你有什么資格——”蘇良辰一邊說一邊跑出車子。
喬司離只聽得耳邊“砰”的一聲,這讓他瞬間恢復了理智,一抬眼,發現蘇良辰已經跑出去了百米,并且一邊跑一邊用手背去擦拭奪眶而出的眼淚。
喬司離想都沒想,蹭得一下跳下車子,急忙向著蘇良辰追去……
淚水模糊了雙眼,蘇良辰只覺得眼前的視線越來越不清楚,這時候,她聽到后面喬司離的呼喊,為了擺脫喬司離,她更是加快了腳步。
“蘇良辰,你給我停下——”喬司離邊跑邊喊,別看這個女人平時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是沒想到跑起步來,卻這么快,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力氣。
眼看喬司離要追上自己時,蘇良辰腳下一拐,向樹林中跑去,喬司離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蘇良辰早已跑了進去。
樹林里,蒿草成堆,有半人多高,密密麻麻,蘇良辰的身影在草叢里若隱若現,再加上樹木茂密,喬司離不敢放慢腳步,只得緊緊地隨著她。
蘇良辰一看窮追不舍的喬司離,不由得心下一急,沒注意到腳下的石頭,一個趔趄摔了下去,只聽得“啊——”一聲,蘇良辰摔倒在地上。
膝蓋上瞬間出現了幾道血痕,緊接著,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一看到血,蘇良辰嚇得臉色都白了。
后面追上來的喬司離,氣喘吁吁,看到蘇良辰腿上的傷,趕緊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將蘇良辰摔傷的地方包裹起來,緊接著,不等蘇良辰反應過來,喬司離躬下身子,將蘇良辰背了起來。
密密的樹林里,枝葉茂密,陽光透過樹隙,灑在地上斑駁的光影,蘇良辰俯在喬司離的背上,淚水流下,氤濕了喬司離雪白的襯衫。
喬司離背上傳來的濕潤,令他的心里一緊,他知道剛才自己的話重了,可是那的確是積壓在他心底里的問題,他能從蘇良辰的眼睛里感覺到愛意,可是為什么,在婚禮上她卻要與他人私奔,讓他整日傷心,夜夜以淚洗面。
良辰,你真的好狠心哪,最是那怒眸的一瞬,就像是彎刀劃進心中,良辰,你可知道,我的這心里是多么的千瘡百孔!
一路上,只聽到喬司離腳踩在地上,發出的沙沙聲,聲音細密輕微,晨時的天氣里,樹林中有朝露悄悄滴落,散碎在草葉間,打破了它們一夜的美夢,枝頭佇立鳥兒,正啾啾地唱個不停,婉轉的聲音在山林中回蕩,當風吹起,樹葉婆娑,顯得更加安靜。
當喬司離將蘇良辰放在副駕駛座上時,蘇良辰腿上的手帕早已被血液浸透,喬司離的眼眸氤氳起一股薄薄的不易被察覺的霧氣。
他趕緊打開后備箱,取出了醫藥急救箱,拿出鑷子、剪刀等,先用酒精棉球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后又敷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就在蘇良辰感覺因為藥物敷在傷口而疼痛時,喬司離動作溫柔地將雪白的紗布一層層的纏繞在蘇良辰的腿上,動作溫柔,語言平靜,蘇良辰望著喬司離,心中起伏不定,胸中猶如千軍萬馬踏過,狂跳不止。
此刻,喬司離近在咫尺,蘇良辰能夠看到他額上新添的細紋,眉宇間的“川”字紋,就連眼角伯魚紋尾在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沒來由得,蘇良辰心中一陣疼痛,這斷時間,喬司離好像也蒼老了許多。
蘇良辰的膝蓋上的白色紗布包裹的整整齊齊,記憶中喬司離好像不太會包扎,可是現在……
蘇良辰低頭看那包扎整潔的紗布時,喬司離淡淡地說:“以前不會包扎,可是當我一個人時,我才發現學會一些簡單的包扎,也是很有必要的。”
蘇良辰又低下眸子,不再言語。
喬司離卻下了車子,身子抵在車前,打起電話來。
隱隱約約的聲音傳過,無非就是喬司離在找拖車,就現在看來,只有將車子拖回去了。
在經過幾個電話的周折,喬司離終于如釋負重,重新坐進車子里,
“我聽到前面有車子駛過的聲音,有可能前面的十字路口有人經過,我們先去那里等等吧。”喬司離對蘇良辰說。
“可是這車子……”蘇良辰低垂著眼睛說。
“沒事,我已經打電話給宮榮了和拖車公司了,或許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喬司離淡淡地說,聲音里透著平靜。
“哦。”蘇良辰應了一聲,慢慢地下了車,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差點摔倒,幸好被喬司離一把扶住,再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蘇良辰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我扶你走吧——”喬司離一手扶著她,可是卻被蘇良辰拒絕了。
喬司離嘆了口氣,“不應該逞強的時候最好不要逞強!”說著,一雙有力的大手又將她扶住,這次蘇良辰沒有拒絕,她任由喬司離扶著自己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偶爾會駛過一輛行色匆匆的車子。
喬司離讓蘇良辰坐在路邊,自己則站在路旁邊,招手示意,可是卻沒有一輛車子停下來。
太陽漸漸升上頭頂,正午的陽光熾熱無比,蘇良辰看到喬司離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濕透,緊緊地貼在背上。
在這種荒山野外,恐怕不會有車子停下來吧,蘇良辰抿了抿干裂的唇,眼前一陣眩暈,幸好喬司離將她扶住。
喬司離的臉上出現一抹焦急的神情,中午的陽光燒烤著大地,地面上升起縹緲的金色。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人有可能都會中暑的,尤其是蘇良辰,現在她受傷了,失血過多,很有可能會暈厥。
遠處蒼茫的天底下,縹緲的空氣中,一輛汽車出現在他們的視線,喬司離趕緊讓蘇良辰扶住旁邊的僅有的一棵光禿禿的枯樹,自己則站到了路旁。
遠處的車子在他們的視線中漸漸變大,喬司離的眼睛里閃著光芒,那可是他們的希望。
蘇良辰則有氣無力地靠在樹身上,膝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她不禁低下頭,看了看傷口,只見血液早已將那白色的紗布染透,有絲絲的血液繼續往外滲透,順著小腿流下……
蘇良辰咬著牙撕下衣服的一角,在紗布上又裹了一層,忽然聽到汽車的鳴笛聲,蘇良辰一抬頭,只見車子呼嘯而過,而前面,喬司離正張開雙臂,站在了路的中央!
蘇良辰睜大了眼睛,沖著喬司離大喊:“不要,危險——”
想要沖過去已經太晚了,蘇良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而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轟響,車子停了下來。
蘇良辰強忍淚水抬起雙眸,喬司離正站在路旁沖著她笑——
蘇良辰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司機大聲的斥責聲,“喂,我說你,不要命了嗎?你可知道,如果我往你躲的方向一扭把,你的命有可能就沒了,為了攔了個車,不應該下這么大的賭注吧!開了這么多年的車,真是沒碰到你樣子的拼命三郎!”
蘇良辰從司機的話中聽出來,在最關鍵的時候,喬司離往旁邊側身跑開了。
“還不快過來——”喬司離一邊沖她招手一邊走近她,眼睛中的洋洋得意的神情令蘇良辰不由伸出手去。
只聽“啪”的一聲,喬司離的臉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你——”喬司離怒目而視著她。
“喬司離,你別以為這樣我會感謝你,你可知道,你這種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的行為,只能讓我更加恨你,恨你!”蘇良辰聲嘶力竭地吼道。
喬司離緊抿著唇,一雙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測,他用力地扯過蘇良辰,硬把他塞進了車子里,然后關上車門,自己也坐進車子了,冷冷地對司機說:“開車,去最近的醫院。”
車子在一團煙霧中急馳而去,路邊再次恢復的平靜,熾熱的空氣仿佛被陽光曬得變了形,飄渺而不真實。
由于醫生告誡蘇良辰不要隨便活動,蘇良辰便請了幾天假,期間約翰打電話來說喬氏集團已經同意與他們合作,并且合同也已經簽了。
放下電話,喬司離那天的神情又出現在面前。
那種情況下,他為什么會挺身而出,毫不畏懼性命之憂,理由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她!
蘇良辰從他的眼睛中看了出來,可是為什么,兩個人之間不是沒有瓜葛了嗎?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對自己,讓自己原本早已平靜的心,仿佛沒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