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沒事吧?”溫婷望著溫易揚血肉模糊的手,不知是心疼還是害怕,眼里噙滿了淚水,顫抖著雙手拿棉簽蘸消毒水往溫易的手上涂去。
“爸,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怎么把手弄成這個樣子?”溫婷一邊包扎一邊問。
“還有臉問我!”溫易揚大聲說,嚇得溫婷一哆嗦,她不禁瞇起眼睛,望著溫易揚說:“您怎么了,吃槍藥啦,干嘛這么大聲?”
“都是你們干的好事,都是你們干的好事,一個個也不讓人省心。”溫易揚一想起這兩個孩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耐。
“爸,您這是什么話,我們哪里不讓您省心啦,再說您管過我們嘛!”溫婷撅著嘴,她覺得知這誰都有資格說她不讓人省心,唯獨父親不可心。
在她的記憶里,自少至大,父親從未抱過她,從未噓寒問暖過,她記得小時候,她就特別羨慕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去接她們放學,然后牽手回家,可是溫易揚,一次也沒有過。
每次說起,他總推說沒空,難道他就那么忙,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想管,每次都是她坐在母親的車子里,望著旁邊一張張笑臉,她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層失落感。
長大了,父親更加繁忙,他們父女相處的機會更少了,家,對于父親來說,就像是一個旅館,她們只是和她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室友而已。
現在,父親卻說她不讓人省心,她哪里不讓人省心了,溫婷覺得父親這句話像是一枚細針深深地刺傷了自己,她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怕他,畏懼他了,因為她長大了。
當溫婷狠狠地瞪著溫易揚時,溫易揚一愣,望著溫婷,冷冷地說:“怎么,說錯你了,你看看你,且不說那孩子是誰的,單就你一個襁褓的嬰兒你都能弄丟,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能干得了什么!”
“爸,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為什么你們都將矛頭指向我,我怎么知道那個孩子是哥的,當初華欣悅根本什么也沒有說!”溫婷大聲嚷著,以至于剛進家門的溫灝天徑直走進了屋子。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父親和自己的女兒劍拔弩張。
溫易揚看到自己的兒子走了進來,不由得嘆了口氣,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爸,媽,發生了什么事?你們在干什么?”溫灝天一頭霧水,眼睛望向他們。
溫易揚氣得眼角一抽,事情到現在了,兒子還一無所知,不過就算那個孩子是他們兒子的,那也不能說明什么。
“灝天,媽告訴你,你已經當父親了,前幾天你妹妹抱家來的孩子是你的!”陳萍高興地說。
“什么,媽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溫灝天不禁瞪大了眼睛,孩子,什么孩子,她和良辰還沒有結婚,哪來的孩子。
“你!胡說八道!還沒有做親子鑒定,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一定是我們的!”溫易揚對陳萍厲聲說道。
陳萍訕訕地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溫灝天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平日里很少在家里發脾氣的父親,也變得如此暴躁,而且是對向來他非常疼愛的妻子。
“老頭子,可是她——”陳萍還想說什么,可是卻被溫易揚一瞪,嚇得她后面的話沒敢說出來。
“你這個女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你也不想想,華欣悅的話你就一定相信嗎?別忘了,她的父親可是說話不算話的典型!上一次明明說了,要與我們溫低合作,可是最后騙了我們,害得我們賠了一大筆,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就那個孩子是灝天的,能怎么地,我們難道就聽取華欣悅一面之辭,她就是就是,再說了,是又怎樣,像我們這樣的家庭,能夠對外承認那孩子是我們的,那不相當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溫易揚說完,一拂袖,重重地摔門而去。
屋子中的三個人面面相覷,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做法都太沖動了,差點毀了溫家的名聲,稍有不甚,將會影響公司的前程。
想到這里,陳萍和溫婷才忽然明白溫易揚為什么會生氣,他是在氣她們的眼光太鼠目寸光,根本沒有將眼光放長遠,對于他們這種家庭來說,名譽信譽比什么都重要。
溫灝天看著溫易揚摔門而去,才從剛才的話里聽出了一知半解,眼前不由得出現前幾日抱來的那個小女孩,難不成那個孩子是華欣悅的?
“媽,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告訴我。”溫灝天望著陳萍,眼睛里閃著焦急的目光。
陳萍無耐地嘆了口氣,方緩緩地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又囑咐溫灝天說:“你爸爸剛才的話非常有道理,灝天啊,你可要冷靜,千萬別沖動啊。”
“知道了。”溫灝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房間,他躺在床上,眼睛絕望著盯著天花板,一種無法形容的惱怒從心頭升起,沒想到,命運這么喜歡和自己開玩笑,就在他和蘇良辰好不容易瓜熟蒂落時,竟又出現了這么一件事情,不管真還是假,這終歸要傳到良辰的耳朵里,終歸華欣悅心不甘,情不愿,要不然為何會把這個孩子送到了自己家里。
溫灝天將頭埋在胸前,一雙手伸進濃密的黑發里,白皙的手指在黑發里若隱若現。
午后的陽光透過樹隙照了下來,正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光,沐浴在陽光里,溫灝天的腦海中完全沒有了往日快樂與愜意,傷心和憂愁迷漫了他的心間,他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么做,第一次,面對人生,溫灝天感覺迷茫萬分。
LT公司要和喬氏公司合作一個項目,湯姆指名要蘇良辰負責。
既管蘇良辰想要推脫,可是當她看到湯姆那期待的目光和姑姑洋溢的笑臉時,沒好意思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蘇良辰將設計好的圖紙裝進包里,然后打車來到了喬司離的樓下。
再次站在這所樓下,蘇良辰的心里一陣忐忑,無限感慨在心頭。
昨日的事情仿佛就像一場夢,不想見卻偏會相見,她掙脫不子命運的安排。
琳達進來匯報,告訴喬司離蘇良辰來了,坐在一旁的傅天宇一聽,差點蹦起來,若不是喬司離點了點頭,傅天宇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司離,我看出來了,你這是有意制造機會啊,看出來了,你的確是一個癡情的人啊。”傅天宇翹起二郎腿,笑著說。
喬司離沉默不語,這時候,只聽到輕輕地敲門聲,喬司離說了一聲,“進來。”
蘇良辰輕輕推開房門,一抬頭,就看到喬司離坐在寬大的辦公后桌后面,午后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優美的弧線。
這種情形似曾相識,她記得她初次來時,仿佛也是這種場景,當時傅天宇坐在一旁,喬司離也是沐浴在陽光之中。
一恍,時間竟無情地流逝了,她和喬司離從相識到相戀,然后又從相戀回到了相識,這是一個多么可笑的循環,就像是從起點回到了終點又從終點回到了起點。
蘇良辰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V形衣領正好露出兩塊美麗的鎖骨,那條漂亮的藍寶石項鏈在她的脖頸間閃閃發光。
藍寶石項鏈在喬司離的面前搖晃,就像是那年的相遇一樣,再一次,將他的心照亮。
“良辰,你……你好啊。”傅天宇笑著起身,伸出手去欲與蘇良辰握手,沒想到被走過來的喬司離擋在一旁。
傅天宇沖著喬司離的后背揮拳,心中不斷腹誹著:重色輕友的家伙。
“良辰,你來了,快坐下。”喬司離說著,將蘇良辰讓至旁邊的座位。
“喬總,這是我設計的方案,您先過目,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您給我打電話就行。”蘇良辰說著,便站起身欲要告辭。
“哎,良辰,干嘛這么著急,你看天宇也在,不妨我們一起去喝個下午茶?”喬司離殷勤地說。
蘇良辰一低眸,禮貌而疏離地說:“不必了,我還有事,先行告辭了。”蘇良辰說完,轉身離開。
那一抹淡藍色優雅地轉身,就像是一個虛幻的夢境,喬司離的心一痛,輕輕闔上了雙眸……
一處徹骨的疼痛襲來,噬咬著喬司離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在蘇良辰生命里,他愿意陪她直到終老,可是現在,她卻連看自己一眼都覺得疲憊。
“司離,你怎么了,人已經走了,你就別望眼欲穿了。”傅天宇往樓下瞧去,發現那抹淡藍色上了一輛出租車,不由得嘆息道,“司離,你說,喜歡一個這種既漂亮又高貴的女人有什么,處處得哄著,不高興就要跑,跑了呢,還回來,只是變得更加高貴,讓我們更加高不可攀而已。”
“沒想到,你竟有幾分哲人的味道,看來,賽琳娜調教有方啊。”喬司離調侃道。
“司離啊,你說我,我不生氣,可是,我希望你別硬撐著了,你該找個避風港了,好好享受生活吧。”傅天宇拍了拍喬司離的肩膀,轉身離去……
房間里僅剩下喬司離,他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望著對面的空桌發呆。
那里曾是蘇良辰工作過的地方 ,他記得他總是刁難她,讓她搬來與自己同在一個辦公室,讓她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讓她去做一些無聊的可做可不做的事情,那個時候,蘇良辰經常恨恨地望著他,讓他有一種小小的竊喜。
可是那些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而現在等待他們的,卻是心中難以放下的仇恨,彼此對昨天的憤恨,他時常想,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這些事,他和蘇良辰是不是過著平凡的生活,是不是非常開心快樂。
可是生活沒有如果,只是殘酷的現實,當喬司離陪著蘇良辰在警察局時,第一次,他發現蘇良辰是那么脆弱,她甚至不敢去看母親的照片,想想,喬司離都覺得心疼。
當晚,溫灝天撥通了華欣悅的電話。
電話中的化欣悅聲音沙啞,孩子找不到了,她的心如刀絞,她后悔不該讓以自己的私念,把孩子送去溫家,更不該讓謊稱不認識孩子,這下,孩子的下落不明,她到底該做些什么,才能找回失去的孩子呢?
華欣悅正在傷心時,突然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溫灝天三個字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