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軟溫熱的舌尖掃過我的脣瓣,我尚未反應過來,他已扣住我的後腦將吻加深。野蠻地進攻與侵略在襲捲口腔內的每一點果味香甜後,慢慢改成了懷柔的繾綣,緩慢而輕柔。
我在怔忡之間一步踩上了雲端,眩暈中只聽得江樹一聲低笑:“好甜。”
我渾身發燙,本能地嬌羞了好幾秒後,才記得我在他面前又沒了原則。於是臉一板,推開他睕一眼說:“神經病,你還不快走!”
江樹眉眼裡淨是笑意,伸手奪過我手中的碎碎冰,學著我的樣子各舔了一口,然後手一揚,將它們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說道:“這東西你以後別吃了。”
我愣了愣,問道:“爲什麼?”
他盯著我邪邪一笑,欺身上前一手攬在了我的腰身,我的小腹便碰到了他已然挺立的堅硬。
“樣子太誘人,容易讓人想岔。”江樹在我耳邊輕喃,攬在我腰上的手再一用力,堅硬的觸感便越加清晰。
我經他這麼一提醒聯想到了某種對應場景,心裡頭暗罵變態,伸手推開他:“滾開。”
他低笑,伸手又將我往身邊拉,推搡之間,一個被路燈光線拉長的影子投射過來,鍾魚正面無表情地朝我走來。
我身子不覺僵硬,江樹察覺到後停了一下,低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我低頭裝聽不見。
鍾魚已走近過來,在與江樹並肩的位置冷漠卻又不失曖昧不清地說道:“氧氣,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鍾魚說完即走,高挑的背影留給江樹的是滿滿的挑釁。
江樹隨即將我推開,前一刻的玩笑瞬間渡上了一層冷意:“你答應過他什麼事?”
“我……沒答應他什麼。”我詫異,一時間沒想起來究竟答應了鍾魚什麼。
江樹顯然不信,見我還在皺眉冥思苦想,冷哼一聲說道:“行了,你回去吧。”跟著按了下車鑰匙,不遠處車燈一亮,他大步離開。
我走到樓梯口,看到那張海報,突然想起來答應過鍾魚什麼了。那就是在江樹與鍾魚即將升級的惡戰之中,我要保持中立。
我不覺腳步沉重起來,我設計過‘楊樹’的罐身圖案,參加過‘楊樹’的發佈會,在潛意識裡我老早就將自己與它的命程相互關聯。在得知它不是正宗配方時,更爲他捏著一把汗。這樣的我,還能眼看著‘楊樹’在鍾魚一次次發出的攻擊中倒地不起而無動於衷?我不禁迷茫。
上樓回到家,楊壙已將餐桌收拾乾淨,看到我指了指沙發示意我坐下。我的腦子裡此時淨是鍾魚說的‘惡戰和中立’,哪有心思聽他說話,敷衍了一句:“有什麼明天再說。”就回了房間。
楊壙被我關在門外,不甘地拍著門大叫,見我長時間沒反應,也就消停了。可等到我一開門,發現他正坐在沙發裡好整以睱地等著我。
“江樹在外頭有女人?”怕我藉口又逃,楊壙開門見山道。
我腳步一停,僵了下說道:“別聽鍾魚瞎說。”
楊壙也僵了下來,慣性的思維裡他站在哥哥的立場,對這種事情的處理方式也許僅僅只是問個真相,然後再給我安慰勸我繼續生活。可當我矢口否認時,他便像是被打斷了固有的程序,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我見他無語,轉身去浴室,出來時他還坐在沙發裡,欲言又止,一臉糾結鬱沉。
第二天,我在家求職了一天。
第三天一早,我在樓下小公園裡逛了一圈,跟著大媽們跳完一整套廣場舞。散場時,穿著紅罐涼茶套裝的促銷員在公園門口支起大傘擺起了攤,‘正宗涼茶’的吆喝聲傳來,身邊大媽們立即有了反應。
“誰都說自己正宗,哪來這麼多正宗的。”
“就是哦,前天那個海報還邀請我們去品嚐呢,他不說自己是正宗的麼,我昨晚特意買了罐喝了下,那味道,老實說跟二十年前不大一樣呢。”
“我也喝出來了,真的不太一樣。”
“那你今晚還去不去啊?”
“去啊,不是說搞不好會送房子麼,我名都報好了。六十號。”
“……”
大媽們聲音漸漸遠去,我卻爲‘楊樹’今晚即將到來的品鑑會捏了一把汗,心好像被懸空了。回到家裡,打開電腦心不在焉地繼續上網求職,在看了幾家招聘公司的官網後,鬼使神差地,我在百度的搜索框裡輸入了江氏集團。
排在最先的便是江氏飲品的官網,我點進去,‘楊樹’發佈會上的動畫自動播放起來,之後進入網站,首頁是青綠的網頁,十分清新養目,全誠急邀令的鏈接被放在最爲顯眼的位置。各類版塊詳細記載著‘楊樹’從無到有的每一步,更甚至發佈會上我挽著江樹的照片與揭罐儀式的視頻也被添加了進來,成了江氏飲品成長道路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幕。
我的思緒漸漸開始發散,想到前天晚飯時鐘魚與江樹的那番脣槍舌戰,再想到早上大媽們的那番真實感受,懸空的心更加焦躁起來。我太相信江樹的能力,卻忘了一旦指鹿爲馬不成,他所需要承擔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立即緊張起來,找出手機便給江樹打起了電話,我想阻止這場品鑑會或者再提醒一次江樹,這樣做風險實在很大。
電話通了,可接電話的不是江樹,是他的秘書,口吻語氣還跟上次一樣官方又無情:“江總外出了,爲避免人打擾將手機轉到了辦公室。夫人有事可以告訴我,回頭我轉告他。”
我悻悻掛下電話,轉念又打給了老汪,老汪同樣表示不知道,我隨即追問:“蘇瑗家的地址,你知道嗎?”
老汪頓了下,語氣平靜地回道:“先生不在蘇小姐那裡。”
我一聽,沒由來地火大,嗆道:“我沒認定他在誰那裡,你告訴我蘇瑗地址就行了。”見電話那頭老汪沉默,我又說:“算了,我自己查吧,她一個明星,肯定有人知道她的地址。”
“夫人……”老汪叫道。
“在哪裡?”我以爲他要告訴我。
可他卻說:“先生已經很久沒去蘇小姐那了,蘇小姐……”
我失望地拿下手機,掛斷電話。老汪是江樹的心腹,從他的言語裡就能讀出江樹對蘇瑗的保護和在意。我心裡頭更加煩躁,對著枕頭蹂躪一番後,當真百度起了蘇瑗家的地址。只不過找了老半天,也沒有想要的信息,甚至連最近的那起緋聞都離奇地找不到蹤影了。
如此一來,我的心思又回覆到了江樹身上,這麼緊要關鍵的時刻,如果不是和蘇瑗在一起,那麼他獨自一人會去哪裡?
驀地,我腦海裡跳出一個場景,江樹高大的身影立在陳舊的院落裡,對著腳旁一個踩著空瓶子的老人說:“那不是鋁製的。”
江樹會不會在冰冰工廠?他叫不動我,就想說服那個老頭?還有那天,他跟老頭說了什麼去了?
我腦子裡像是有了線索卻又理不清楚,於是毫不遲疑地抓起包和鑰匙打車出門,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機快點,可到了那個院落裡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看到江樹與老人的身影。
上次那個中年女人認出了我,同我客氣地打招呼,我把江樹的樣子大概描述了一下,她立即笑道:“早上是有這麼個人來過,他跟啞巴一起出門了。”
“什麼?那他們去了哪裡?”我驚訝不已。
女人想了想說道:“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去城北的墓園了吧,啞巴昨下午在院子裡折了一下午的紙錢,裝了一大籃子,估計是要燒給他兒子的。”
我瞭解到這情況立即就往城北墓園趕,等到墓園門口時,果真看到了江樹那輛勞斯萊斯。我下車,向管理員說明了來意,他便領著我往裡走。
沒走出多遠,江樹正跟在老人身後,朝我這邊走來。
“江樹。”我喊了一聲,快步走過來。路過老人身邊時看到他臉上淚痕交錯,而手上的籃子已空空如也。
老人步履蹣跚地前行,江樹看到我,面色訝然:“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忙把我的想法和擔憂說了一遍,未了加上一句:“取消吧,或者改變原來的目的,現在還來得及。”
江樹聽完,嘴角似有若無了勾了下,衝我冷聲道:“你怎麼不說今晚同一時間段,鍾魚在會君悅舉辦‘氧魚’涼茶的發佈會?”
我懵住,好半晌纔回神過來,鍾魚這招不可謂不毒,竟選在‘楊樹’最爲關鍵的正身時刻召開發佈會。如果江樹招募到的那些人的反饋意見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那麼‘楊樹’再遭遇‘氧魚’的發佈會,那便是沉重地雙重打擊。
我想到這,心中焦躁不已,衝江樹吼道:“你忍一時又怎麼樣?品鑑會不要辦了,即使要辦也等過了今晚。”
江樹輕嗤一聲,雙眸冷厲地盯著我:“這就是你答應他的事?讓我在他面前不戰而敗?自願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