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劉生說:“我們的任務,是抓住這個降頭師,不管他和對我軍夜巡士兵下降的是否同一個人,至少能問出些有用的東西,知道該怎么對付或者預防降頭術。現在滅了這具頭顱,我們可能失去了這降頭師的方向。反正不管這頭顱是降頭師的本尊,還是他煉制的法寶,他總有要回家的時候。我想想……吃飽了走路走不快,嗯,看它的速度,應該是剛出門。”
“不好!被發現了!”黑土道長一扯還在嘮叨的劉生,拔劍在手,做好了戰前準備。
“沒事,你放松。”劉生一只手搭上黑土道長的肩頭,同時猛地加速了與附近植物的溝通,黑土道長一瞬間感覺好像身上堆滿了鮮草、藤蔓,不由眼神怪異地看了一下劉生,前兩天劉生曾經要他輸一次真氣給他,倒是沒問他想干什么,現在想來可能和這古怪的法術有關。不過他也就此放下心來:偽裝成植物的法術么?好神奇啊!保命法術啊!難怪這小子膽子這么大,敢潛入敵國!原來有自保的能耐!
果然,那具頭顱飛臨兩人藏身的山頭,晃悠了一圈就飛走了,幾滴腥臭的血液灑在黑土道長身上。這頭顱并不比劉生的腦袋大多少,但是眼珠呈死白色,一臉的黑氣,看來不是降頭師的本尊,而是個絲羅瓶。
“晦氣!“黑土道長順手扯一把草葉擦拭,嘴里罵罵咧咧。
“呵呵,道長,這不一定是壞事。劉生狡黠地一笑:“這死人頭留了幾滴尸血在你身上,反倒是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本來我們還要辛苦地追蹤它,現在我們可以直接去它老巢了!”
黑土道長一拍大腿:“居然把這層給忘了!哎,真是老了!小……小軍師,我們這就去給他掀個底朝天!”黑土道長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劉生了,也只好跟著南征軍一起叫他小軍師!論輩分,劉生是蒼松道長的弟子,和黑土道長平輩;論引以為傲的武功,劉生比蒼松道長小了那么那么多,現在就已經鋒芒畢露,將來么……至于道術,哎,更不談了,再談都是淚啊!
降頭一術,雖說是南國蠻夷之地的特產,但是究其根本,還是出自天朝大邦,不過妖魔邪道的功法一貫是天朝修煉之人最為不齒的,一旦修煉了此類邪術,本人就會被冠上邪魔的稱號,將會全國通報,并被全體修道人聯手打壓。但在呂宋國,卻是強者為尊,重要的是手段強硬,并沒有嚴格的正邪之分。這降頭術在天朝沒有修煉者,流傳到呂宋國卻漸漸發展壯大起來,并和當地原有的巫術、毒術融合起來,甚至還占據了幾朝國師的位置。既然身為國師,國家級的行動,降頭師自然是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了。不過這降頭術雖然是異邦的手段,道家也不是沒有克制的方法。下降者可以人的生辰八字、衣服、毛發、常用物品遙控下降,反過來道家也可以憑借降頭師或者降頭師的物品追蹤到降頭師的所在。依靠死人頭的幾滴腥血,完全可以做法追蹤到飛頭本尊所在。同時也就找到了施法的降頭師。
做法追蹤到飛頭的出發地,竟然是數十里外的,白廟。
這白廟,竟然是座白色的廟?
劉生站在白廟前,沒由來就激動了,一把扯住黑土道長的衣袖:“道長,這廟怎么就能叫白廟呢?”
“怎么不行?”黑土道長不屑地瞟了劉生一眼:“叫黑土廟都行!”
“額,好吧。那,奚祖師,奚仙人是什么地方人?”劉生被黑土道長刺激了一回,這才松開他的衣袖。
“天朝人。”黑土道長有些糊涂了:劉生這思維跳躍得也太非同一般了,祖師的出生地的確沒人知曉,反正說天朝人總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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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么這白廟不光墻是白的,整個廟是白的,而且還和奚祖師廟的造型、建筑風格都那么相似?我甚至還在這里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所以我懷疑,要么奚祖師就是這里的人,要么就是曾經到過這里,還有可能是這座廟的創建人之一!你看,你仔細看看!”劉生滔滔不絕地說著,越發感覺到白廟中隱藏著一分熟悉,都有點忍不住要飛奔進去了!這感覺,就好像確信自己熱戀的愛人就在里面,心癢欠撓!
“等等!”黑土道長趕緊扯住了劉生,手卻一指:“那是……”
黑土道長手指的方向,出現了一個白衣白裙、白絲帶束發的女子,面朝白廟,雙手合十。盡管只是個背影,劉生卻直覺一定就是她:鵝蛋臉,細眉,細細的聲音,纖瘦的身體,一天基本上只吃兩餐,晚餐靠水果維持體形的月蓉道姑!劉生愁得眉毛都變蚯蚓了:說好了的叫她在清麥城里呆著的,怎么又跑出來了?“月……”劉生張嘴就喊,可是只喊了半句就被黑土道長剛剛在地上按在地上的手堵住了嘴,一股子土腥氣嗆鼻。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一道清心符拍在了劉生的腦門上。
“搞什么啊?”劉生不高興地掀去額頭上貼得跟鎮僵尸符箓似的黃紙,忽然吃了一驚!卻見那廟前,哪有什么月蓉道姑,分明是一團霧氣凝聚而成的白色殘影!劉生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才明白這竟然是用來迷惑人心的幻影!“謝了!”劉生低聲道,也不敢再去看那妖女或者鬼怪的正面到底是國色天香還是一團霧燥,拉黑土道長坐下,一邊與周圍的植物溝通,一邊開始盤算:深更半夜,廟外出現能迷惑人的妖,這廟想必是不簡單的,看來,也不能和黑土道長直闖虎穴了。用植物的隱身能力么?有利有弊!一則是發動需要時間準備,更何況現在已經是丑時末,天亮了隱身的能力么不敢保證;而且這隱身能力能否支撐自己和黑土道長兩人在白廟里不被人發現地一進一出,劉生自己也沒琢磨透。
“那妖道在廟后左院!”黑土道長的羅盤終于指定了方向。
“只有靠這個了!”劉生從懷里取出蒼松道長的三道符箓:神行符!隱身符!凈天地神符!
黑土道長只看了一眼,就點了點頭。符箓之術,他并不精通,但是眼界是有的,幾張符箓單看墨色,就明白是古品。再者是相信劉生:單看他近期的表現,就知道這滑頭小子多半是有過不可得的奇遇,東西自然是不會錯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黑土道長和月蓉道姑一樣,都開始認定了劉生,相信他是個福星,相信他一定可以戰勝面對的困難!“小心!”黑土道長叮囑。每張符箓都只一份,他自是明白,劉生要只身前往。
貼符、掐訣、念咒,劉生額頭上有了薄汗。點一點頭,劉生就刷地一下消失了。黑土道長望著夜幕中的白廟,開始推算此刻飛頭降的方位。他現在要做的是隱藏好自己,等待、接應劉生。當然,黑土道長也不會白白浪費時間,若有蝦兵蟹將前來白廟,黑土道長不介意順手收拾了。特別是那個可能是出去獵食血食的飛頭,絕不可以讓它回到降頭師身邊的,放它進廟,劉生一定會減少一分成功的把握!
月下,只依稀能分辨出有一道殘影掠過,一瞬之后,劉生就出現在白廟后院,測定的那處降頭師的房門外。正要闖入,劉生的后頸突然涼了一下!很明顯不是冷風!若是冷風,哪能只有局部受涼的?也只有陰氣了!據說人有三盞燈,頭一盞,雙肩各一盞,夜行時如后頸有涼風,多是鬼吹燈,此時人若回頭,燈滅命喪!什么鬼吹燈之說,劉生可是不怕,又不是沒見過鬼,連千年老鬼都騙過,還怕什么啊。不過劉生卻也不敢怠慢,反手亮出高僧念珠,口頌佛門光明咒,隨后才轉過身來。
只見一道白影在夜色里向西而去,一閃即沒。
“卡伊八庫!”降頭師房內有人低喝,緊跟著就是咚咚幾下急促的腳步聲。
“叉!”劉生暗中怒罵,也不去想屋里那人說的是啥,神行符就已經發動,追著白影離去的方向逃。之前他雖然沒和黑土道長交流過太多如何擒拿降頭師的細節,但心里早做了打算。深入敵境逮人,沒必要光明正大的。這降頭師的法力究竟如何,自己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勝算有多少,劉生心里也沒底。他所仰仗的,一是神行符的速度,在降頭師沒有覺察的時候接近他;其二則是可以利用彈弓的空間,蒼松道長走后,劉生曾多次嘗試溝通千步弓,并沒有什么顯著的成效,可是卻發現自己只要心念一動,就能把比自己還要大的物件收納進去,盡管沒收過活物進去,不過想來應該是一樣的吧?于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只要一見面,就把降頭師擒入彈弓空間。然后扯呼,回城再收拾他。現在這一耽誤,可就錯失良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