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場外,月蓉道姑忍不住高聲尖叫。緊隨著她的失聲尖叫,許多眼尖的旁觀者也開始起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不過武術比賽是實戰(zhàn),動手的時候耍點心機也是極正常的,但是真像司馬文瑞如此歹毒的就有點過了!大家伙就沒想過這小孩子能贏,可是要贏也要贏得堂堂正正,有點大人的風范對吧。至于眼尖的半仙觀長老,把司馬文瑞的險惡看了個清清楚楚,當下就決定了即便是此人最終勝出,也決計不會收他進半仙觀,更不能收他為弟子,這種人收了,止不定哪天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就連那在旁邊看白戲的王欽差聽了白云黑土兩大高手介紹都憤憤不平了,差點就要叫手下去抄司馬文瑞一家十八代祖宗的家了。
競技場內(nèi),司馬文瑞肯定是聽到了場外人的指責,卻渾然沒當有這回事一樣,左手折扇,右手軟劍,一招更比一招狠辣。劉生在司馬文瑞一輪瘋狂的攻擊下,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左竄右跳的悠閑了,一身月蓉道姑的舊衣裳已經(jīng)被塵土染得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梳好的頭發(fā)也散亂到看不出月蓉的手藝了,東躲一躲,西滾一滾,狼狽不堪。司馬文瑞看著劉生被自己耍成了這般德性,已經(jīng)預見到了勝利后陳林答應給的其他好處,更是止不住陰笑連連。
關注著劉生和司馬文瑞戰(zhàn)斗的人的心大都懸在半空,包括之前來奉承套近乎的。唯有白云黑土兩位頂級高手眼睛看著場內(nèi)的打斗,手中的筷子卻還能得閑夾上一粒花生送酒。他倆才是在場眾人中唯一真明白的:別看劉生狼狽不堪滾得滿身是泥,不過卻沒吃過一點虧,眼看著險之又險卻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刻躲開致命的殺招。真正要擔憂的應該是司馬文瑞才對,別看那家伙大開大合打得起勁,其實連劉生一根毛也沒撈上過!現(xiàn)在只看劉生能否堅持過半個時辰了,只要時間一到,劉生就能以平手晉級!平手的結(jié)果么……嘿嘿……在白云道長黑土道長看來,也是蠻不錯的了!一個小孩子能進年度武比前十,這在半仙觀已經(jīng)是史無前例了。
“蓬蓬蓬!”又是一通道情筒聲告誡大家肅靜。“還有最后五分鐘!”有人輕聲說。眼看著劉生司馬文瑞一場貓捉耗子似的比試足足耗去了五十五分鐘,暇茂道長一開始還興致盎然的,到最后眼皮都快打架了,這不,其他九對人全打完了,就剩下劉生在那胡攪蠻纏了。要不是身為主裁判,他肯定直沖進場一腳一個把兩人踹開了:你丫的非法占用廣告時間,還讓不讓人愉快地追劇了?
暇茂道長這一催促,司馬文瑞也終于感覺到不對了!哥怎么講也算個有馬有房有現(xiàn)金的人物吧,跟個六七歲的娃娃打了快半個時辰不是丟人難道是無鞋么?如果換了他是旁觀者早跳開了叫平局了,反正平局也是十強,不虧;就是他贏了劉生也不過聽起來好聽點,是前九,結(jié)果說實話差不多。可是他事先已經(jīng)收了陳林的好處,說好要在賽場上捏死劉生的。他家是混天鎮(zhèn)的一個小戶,如果收了錢還辦不好事情,灰溜溜地回去,以后一家人的日子就難過了!司馬文瑞想到這里,一咬牙,把那軟劍抖得唰唰響,突然一脫手把劍擲了出去!
一劍脫手,司馬文瑞更是在懷里一摸,嗖嗖嗖三支飛鏢向劉生打去!眼看著劉生就躲無可躲,要么就血濺當場,要么就滾出競技圈!競技場外,驚呼聲怒罵聲已經(jīng)響成一片!
眼看著兇險至極,劉生忽然四肢著地,手腳并用地竄跳起來。本來他站直了也只到司馬文瑞腰際,這下又矮了半截,不過竄躍之間,卻是險險地避過了這奪命一擊。
虎撲!劉生武技沒學多久,對山中之王的攻擊卻運用了足有一世之久。司馬文瑞只覺眼前一花,劉生已經(jīng)失去了蹤影,緊接著左腰便被劉生雙拳狠狠擊中,以劉生的體格,力道并不能很大,不過腰眼卻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只見劉生一記重擊下,司馬文瑞的身子向左一斜,手中的折扇也習慣性的向地上撐去準備借力。可是劉生一擊得手之后并沒有停歇,雙掌撐地,頭下腳上,單腳重重踹中了司馬文瑞右側(cè)太陽穴。“嗡!”司馬文瑞腦袋一震,只覺眼前一黑,腳步蹣跚著勉力沒有倒地。此時劉生卻終于找到了一個最佳的時間,身體彈回,雙掌在地上一撐,再次用盡全身之力踢向司馬文瑞已經(jīng)發(fā)軟了的腳彎!
轟然一響。司馬文瑞一個狗啃地,整個身體正好跌出了競技圈外。片刻冷場……劉生再次確認了一下沒問題,趕緊跳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才兩手兩腳向上做了幾個歡騰的動作。跳遠一點是劉生幾世的經(jīng)驗:與豺狼搏斗,只要對方還剩一口氣,要么就咬到它死,要么就離遠一點看著它死透,絕不能姑息最后被翻盤。
“翠柏勝!”暇茂老道親自舉起了令旗。全場嘩然,直到片刻之后,才有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月蓉道姑眼中已經(jīng)激動出了淚花,幾步搶上前,一把就把劉生抱在了懷里。沒想到劉生卻在月蓉道姑的懷里使勁掙扎起來,蹭得月蓉道姑臉色緋紅,身子也奇怪地有一點發(fā)軟。好一會兒月蓉道姑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來自己擁抱的熱情有那么點過頭了,差點把這小孩悶死在自己胸前的肉里!
月蓉道姑趕緊放松了擁抱,側(cè)臉望向燈火照不到的地方,不過她倒真是想多了,沒有人會去想一個大姑娘摟著個六七歲的小孩有什么不對勁的。
劉生這一次艱難地贏了司馬文瑞,雖然也有投機取巧的味道,不過最后幾招確是精彩玄妙,雖然說不清道不明這算哪家哪派的招式,不過經(jīng)此一役,卻是沒人再會拿之前的作弊說事了。
“不錯!”白云道長點點頭。“竟然是五禽戲里,虎那一脈的招式,還使得爐火純青了,也不知這小子是從哪里學來的!”
“怎么?你有興趣?”黑土道長微微一笑。
白云道長捻捻胡須,沉吟了好一會。一旁王欽差卻說話了:“這是人才啊!一個小娃娃就這么厲害,一定要重點培養(yǎng),重點培養(yǎng)啊!而且要獎勵嘛!唔,要重獎!激發(fā)一下同齡人的進取心么!啊。賞他點什么好呢?嗯,比賽還沒結(jié)束呢,也不能獎得太過火了,唔,這小子的衣服好像破了吧?”王欽差官腔一擺,卻沒有任何表示,他代表朝廷,可不是地頭蛇。
“來人!”精衛(wèi)道長心里冷笑,卻做出一副很激動的樣子,叫來一個小道士吩咐立刻給劉生置辦新衣。想一想,又囑咐暇茂道長宣布比賽暫停,九強之后的比賽明早繼續(xù),給這年度武比九強安排休整一夜,每人都置辦一套新衣。這就顯得領導的考慮周全了:有好處的時候要每個人頭上都灑點芝麻,不能偏重得太厲害,否則其他人會有意見!畢竟劉生這小子現(xiàn)在只能說是一匹黑馬,還不是真正的武比第一人!
一切安排妥當,王欽差打個哈欠,分配十個衛(wèi)士保護武比九強,自己卻換了身便服,出去鬼混。
……劉生此刻舒服地半仰在木桶里,愜意地透過霧氣打量著客房里的布置。木桶里是滿滿的一大桶藥湯,由舒經(jīng)活絡、安神、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各種藥物熬成,劉生隱約能分辨出其中的數(shù)味。熱氣蒸騰著,劉生忽然感覺一切像在夢中!他已經(jīng)不相信在任何一世中命運可以擺布自己,不過也堅信自己的一生不會平凡,只是……眼下這一切,好得太突然了。四輪輪空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把自己捧上去,是不是還有別的用意呢?劉生在浴桶里又享受了一會,爬起來卻把月蓉道姑縫補過的舊衣洗了。
劉生在這世上一貧如洗,現(xiàn)在兜里卻多了幾件東西:一塊一歲時候長生道長送的玉佩,一本蒼松道長標注過的道德經(jīng),幾塊碎銀,可真正讓他驚訝的卻是那柄鼻涕娃大屁孩送的彈弓。小孩子送人的東西肯定是玩具,不過這彈弓卻精巧到了能讓人任何一個修煉過的人感覺瘋狂!彈弓的柄光滑如水晶,皮筋也是光滑透明,韌性更是極佳,劉生雙臂一展,居然覺得這皮筋至少還能被拉長一倍!這彈弓……劉生估摸了一下彈弓的射程,卻又在手柄內(nèi)部發(fā)現(xiàn)了許多精致的花紋。這花紋的紋路么……劉生定睛看去,卻感覺一陣眩暈,那些紋路竟然像黑洞一樣,連心神都能被吸進去!劉生趕緊晃晃腦袋讓自己恢復清醒,心底就發(fā)覺這大屁孩有古怪了。這些紋路……如果按劉生對這一世的理解,極有可能是一種陣法!陣法么……想了想,不懂!所幸劉生一般懶得想太多,路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任何一件事情,不懂沒必要深究沒必要瞎折騰,男人么,有時候真的沒必要思前考后糾結(jié)太多!他摸著彈弓,感覺這玩意不管怎樣還是可以做為在這世上的第一件兵器,給它取了個名字叫 “千步弓”。
劉生把玩著“千步弓”,越發(fā)愛不釋手,忽然心念一動,覺也不睡了,開始琢磨起彈弓的招式。他手腳自比別人短,氣力不如人。前兩場比試,回想起來,完全是靠取巧得勝。半仙觀年度前九強絕不能是泛泛之輩,不會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偷雞,只要對方不吃他四處游走、不接他的挑釁,一招一式硬碰硬,到最后輸?shù)木椭荒苁莿⑸2贿^有了這彈力十足的彈弓么,只要運用恰當,至少把自己的攻擊范圍延長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