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以為熔巖不是火,亦可以認為太陽不是火,偏偏它們都可以用火來理解。惡業害身譬如火,地獄之火也不能用常理來解釋,屬于陰火的范疇。陰火不是用來燒什么東西的,而是來灼燒人的靈魂的。朱雀是超越了三足烏和鳳凰的存在,具有浴火重生的本能,可駕馭的火更是包含了天地間至烈之火,以及焚燒靈魂的陰火!因為是天劫,火力中更包含有雷電的特性。
這朱雀之火闖入卦陣光柱里,直接破開劉生的體表鉆了進去,也入劉生體內,就把劉生的肉身整個地焚化了!
沒錯,是整個焚化了!
然而卻詭異地留下了一層皮,保持著直立狀態!
圍觀者看不穿這具皮囊,只以為劉生還在對抗天劫,根本不知道此時的劉生,正面臨此生中最大的劫難。
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肉身的存在,皮囊也不受他控制。可以感覺到,葫蘆狀的內丹還在,不過也僅僅能感覺到,并不能調用其中的真氣和雷電能量。如果從醫學角度判斷,只剩下一層皮的劉生,已經死亡了。不過,離魂飛魄散,還有一步之遙,但也只是一步而已,他還能覺得痛!
被剝離十指指甲的痛、百毒入腹之痛、千針扎頭之痛、萬蟻噬體之痛,種種精神上的痛苦把劉生折磨得死去活來。剛開始的時候,劉生還能在兩次陣痛的短暫間隔中感嘆一下此生,懊悔一下主動招惹天劫,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劉生就漸漸麻木了。不麻木還能怎樣?沒有手沒有腳,只有無邊無際的神經質的痛,一陣緊接一陣!
“吼!”突然,劉生腳下,地面以下,響起一道忿怒的咆哮!咆哮聲甚至蓋過了還在轟擊地面的天劫。
“那是……”圍觀者中,有人驚恐地問。
“難道此處地下有被封印了古獸?”另一人問。
不過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不是什么被封印的古怪,古獸倒是古獸!
地宮入口處,妮妮感受到了劉生的變化,仰天忿怒地大吼了一聲!隨后,一尊比龐大的麒麟虛影便出現在了當空,才一現身,就張開大嘴向朱雀噴出一道暗紅色的火焰!
聽到一聲獸吼,再看到這尊麒麟虛影出現,蒼松老道也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轉念一想,抬腿就向白廟住持室奔去。天劫之內是劉生的主場,并不是蒼松老道該出現的地點,不過去一趟地宮倒是無妨,說不定能幫上點忙,再不濟也能提前做點接待劉生的準備工作。
萬獸皆怕雷電,可是妮妮不怕!她可是麒麟,麒麟可是神獸!就算來一頭真的朱雀,也不見得能要了妮妮的命,更別說天劫中朱雀不過一道虛影了!朱雀的攻擊是火,妮妮的攻擊也是火,一個能與烈火中涅槃,一個是生于火中,孰強孰弱,根本就沒法比較。
妮妮的麒麟虛影一出現,天空中就熱鬧起來,咔嚓一道雷光閃爍,呼呼又是一團烈火噴過去。兩個龐然大物在空中大打出手,圍觀者們可就倒了血霉,火華四濺、雷電亂射,十里方圓內幾乎所有可以燃燒的物體全部燒了起來,兩個小山頭被削平,白廟的圍墻全體坍塌,倒是住持室附近十幾間禪房毫發無損。那蒼松老道也是腿腳利索,數個呼吸間便闖到了住持室外,也沒有被雷、火傷到。
蒼松老道趕到地宮入口,就聽見一陣弱弱的咆哮聲,然后就看到妮妮正神經質地沖著一面石壁不斷地吼叫,時不時地還揮舞一下前蹄。離妮妮不遠,站著一個人,就是剛剛清醒過來的馬尚。馬尚不過一介凡人,恐怕看到外面的天劫也只當是老天爺發怒,不過他也是信鬼神的,之前被嚇尿了,被妮妮一嗓子吼醒,又看見長得像霧像云又像風,偏偏不像小貓小狗的妮妮,正沖著上面什么也沒有的石壁在跳大神!貓狗通靈!這點封建迷信常識馬尚還是有的,當即一動也不敢動,呆立著扮演木頭人。這馬尚估計也是祖墳冒青煙了,一道進來十三人,就剩下他一個活的。
這還不算完,忽然一道風卷來,現場又多了個人。南征軍中認識蒼松老道的人不多,馬尚偏偏就是其中一個。當場又被嚇了個半死,以為東窗事發,叛逃以及挾持月蓉道姑的事情露餡,天朝方面派蒼松老道來追拿了,萬般無奈、百般糾結,突然急火攻心,又一骨碌倒地,暈了過去!不過這回馬尚沒尿,之前尿空了。
如此倒也省了蒼松老道出手。他可不知道馬尚馬勒家隔壁的,反正妮妮施法中途是不允許人打擾的,就算馬尚自己不暈,蒼松老道也會讓他暈一回。也沒工夫鳥馬尚,直接盤腿坐下,仔細感受天空中麒麟與朱雀的戰斗。之前蒼松老道闖天劫是無用功,這次可以為妮妮護法,也算為劉生做了些事。其實前次他也不是白跑。如果不是他闖入天劫當中,龍妲姬也不一定會闖入天劫中施救,順手收了萬象.白梵丟出的**包,令劉生少了一番劫難!
天空中兩大神獸一場打足足持續了多半個時辰,令人目眩神迷。最后整個朱雀天劫被妮妮活生生打散,消失無蹤。打完之后,就連青龍的亮度也降低了幾分!其實這場天劫有個總當量的,朱雀與妮妮對撕不知不覺中還耗用了部分原本屬于青龍的能量。報過仇,妮妮變化出來的麒麟虛影就不管不顧青龍,直接進入了卦陣光柱中,蹭了蹭劉生。劉生卻是毫無反應。直到這時候,妮妮才發覺劉生的情況實在糟糕!
僅僅一口朱雀之火就灼燒了劉生的靈魂多半個時辰。此時朱雀天劫已散,朱雀之火也失去了威力。但劉生卻一度昏迷了,意識似乎是進入了一場無休無止的夢中,隱隱如在孟婆河中隨波逐流,這河比天地還寬,比天地還深,比歷史更漫長,上不見天,下不見底,周圍不見岸,除了“他”自己,再無其他。
“吼!”感覺到劉生的異樣,妮妮頓時急了,本體一陣狂奔進入生地卦陣,再與空中虛影合體。蒼松老道雖然搞不清狀況,卻還是一把提了馬尚跟了過去,直覺這馬尚不是白廟僧侶,出現在地宮里肯定有問題。到達生地內殿,就看見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柱沖天,仰望便看見半空中的劉生,好像無意識地浮沉著。
“小軍師!”
“翠柏!”
連叫兩聲,劉生都沒有回應。
反倒是馬尚,喉嚨里咕噥了一聲,醒了過來。
“你!什么地干活!”蒼松老道瞥了一眼馬尚,沒好氣地問。
“上仙!道長!我交代,我坦白!”半空中妮妮的嘶吼傳入地宮,回音隆隆,再看到眼前一道粗壯的金色光柱,馬尚連猶豫也沒有,就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包括跟隨陳俊,與呂宋方私通,與霓虹忍者勾結,叛逃,綁架月蓉道姑,前來擒拿劉生,最后碰上一只火獸整支小隊全滅。
“嗯?”蒼松老道聽完,鼻子都歪了。綁架月蓉道姑!一腳就把馬尚踹到了角落。
“我……我該死,我……罪該萬死!”馬尚費勁地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哼哼。蒼松老道出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沒踹馬尚個半身不遂已經很客氣了,要不是看在這小子還有審問價值的份上。
馬尚交代罪行的這段時間里,半空中的妮妮已經往劉生眼中滴入了數滴精血。上一次用自己的血救活了劉生,所以這次還是這么做,獸類的思維沒有人類那么復雜。不過把精血滴入眼中,卻是她忽然萌發出來的一個念頭,然后再跟隨著這個念頭里的提示,像模像樣地低聲吼叫了一番:“嗚嗚啊啊、咿咿呀呀!”
這一串叫聲宛若嬰兒學語,但卻是麒麟一族的一種咒語,徒然顯現在妮妮腦海。一遍!劉生沒有反應。兩遍,劉生沒有動彈。那就三遍!四遍!咒語念到第十一遍,劉生還沒有反應,然而念咒語的副作用卻出來了,妮妮竟含含糊糊地叫道:“廬山(劉生)!”聽到這兩個字,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自己就這樣會說人話了?
能打動人的是至情,能喚醒人的是至真。就在這聲含糊的呼喚之后,劉生的身軀忽然顫抖了一下!具體來說,是劉生的皮囊微微抖動了一下!
有門!
“廬山!”
“廬啥!”
“路神!”
發現這呼喚聲比咒語有用,妮妮便轉念這兩個字。
與此同時,審訊完馬尚的蒼松老道也聽到了妮妮含糊不清的呼喚,略一思索,也是明白了劉生此時的處境!頓時,蒼松老道低沉而滄桑的聲音在地宮生地里回蕩起來。
靜心神咒!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解冤結咒眾生多結冤冤深難解結一世結成冤三世報不歇我今傳妙法解除諸冤業聞誦志心聽冤家自散滅!
凈身神咒!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