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廟的廚房有兩口用鐵鏟炒菜的大鐵鍋,外間是軍營式樣排著長桌長凳的食堂,里間有個儲藏室,堆放著種類繁多的食材,有化緣得來的也有香客們供敬的,許多食材都是桑掌柜未曾見過的,這也吊起了他的興趣。于是桑掌柜算是苦中尋樂,在廚房里一呆就是三天。
身邊少了個話癆,劉生樂得耳根清凈。主持室里的從地下挖出來的泥土現在已被和尚們清理干凈,靠門放了兩張躺椅一個茶幾。劉生在兩大長老面前拍過了胸脯,說地下若真有寶藏,那鐵定是白廟的資產,他只是代為發掘,有什么功法經文,他抄錄一份足矣,弱水三千,但取一瓢。此話出口,自然又博得了白廟僧侶們一陣感激,兩長老商量后,一再懇請劉生勉為其難地做白廟首席護法,廚房里那位聽到這么一出,背地里又罵了幾句沽名釣譽之類的話。
“小……少爺!”黑土道長忍不住還是問了:“這白廟不過是此行第一站,沒必要搞得這么隆重吧?”在他看來,三兩下把探索地下的事情弄得清潔溜溜的,完事了拍屁股走人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挖空心思弄個護法的身份。
“您老現在說話越來越講究了!”劉生豎起那只戴著扳指的手,給他點了個贊,也不看他老臉掛不掛得住,飲了口白廟自產的茶,眉飛色舞地解釋:“我已經弄明白了,地宮分左右兩殿,實為太極兩儀陰陽,開發需要時間,我不想這些和尚沒事來搗亂!”
他這理由已經足夠。至于為什么劉生的修行明明是從半仙觀開始的,卻為什么懂得這么多佛門經文,連長老都能佩服得五體投地,劉生已經解釋過了,自己是轉世靈童。黑土道長懶得和廚房里那廝一般見識,就直接跳過了諸多疑惑,改問更關心的事情:“如此說來,那64卦大陣,已被你破解了?”
劉生哈哈一笑道:“乾為始,坤為末,我一刀斷乾為坤,陣法即破。”破陣的時候絞盡腦汁,對自己破陣的方法劉生也是頗為得意,極想找個人一吐為快。可惜這破陣的法子偏偏不能說得詳盡,遺憾至極。
黑土道長聞言也是好一陣搖頭,又盯著劉生裹著白布的右手掌看了看,最后只發出一聲滿是滄桑的嘆息!以黑土道長半輩子的閱歷也想不通該怎么破這64卦陣,劉生盡然只用了一招就破解了!!!
叩門聲響,一個沒比劉生大多少的小孩,頂著食盒進來,在茶幾上擺下烙餅、米粥和一碟醬菜,出門時還用眼珠骨碌碌把劉生看了個通透。黑土道長見狀,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人比人氣死人,劉生聽懂了他的嘆息,卻沒功夫跟他委婉。唏哩嘩啦喂飽了肚子,便正色道:“道長!有件事要請您幫忙!”
“這話說得……小少爺,你這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有什么事但說無妨!”
黑土道長的話聽得劉生汗水嘩嘩淚水叮咚,這什么跟什么啊?好吧,我是小少爺,可你個老頭什么時候成我兄弟了?又怎么能是我兄弟?好吧……我姑且相信在您樹皮般的老臉下面,還有一顆充滿幻想的童心!這句瘋話,劉生唯有把它選擇性地遺忘掉。
過去的這一天一夜,白廟的行動進展順利,不過
去山洞接人的途中,旺財.烏梵和飛頭小三幾乎同時發現了附近有兩小隊旗幟不明的人馬,僥幸回白廟的途中,兩小隊人馬并沒有和他們發生沖突。可是有這個安全隱患在,白廟方面就不得不重新布置一番,以防萬一。
“此次夜襲白廟,消滅了一隊霓虹忍者,我方無傷亡,行動算是成功告一段落。情況就暫時不通報張大帥了,畢竟我們人手不夠。小三我還有其他用處。”
黑土道長點點頭,對劉生的話沒意見。
“接下來的行動,我就叫它“白廟尋寶”吧。時間暫定三日,也許會長一些。我要去地宮,煩請黑土道長帶滕原近二小隊三人,關了廟門,守這白廟三天。”
“不知道外面那兩路人馬是什么路數,我先出去打探一下吧。”黑土道長道。
“您看著辦吧。有三個暗殺、下套專業的忍者部下,白廟抵御小規模的襲擊應該沒問題吧。”劉生身上穿的僧侶服其實就是問剛才送飯的小沙彌借的,脫了換了件呂宋百姓的,呂宋氣候潮濕悶熱,之前在地宮里更是出了一身汗。事情交代完畢,他要即刻去地宮,妮妮現在還不知道怎么樣了呢。
臨走再盤算一番,劉生忽然發現自己漏了個關鍵人物,而且很有必要跟他客套一番。馬上叫人去請了旺財.烏梵和翻譯桑掌柜。
“護法!”旺財這一張口就把劉生的話全堵了回去。“坐!”沒好氣地坐下,劉生就讓桑掌柜翻譯,自己要去地下三天,三天內白廟閉門謝客,如遇小股敵人襲擊,由黑土‘先生’處理。
本來以為要解釋半天,結果旺財.烏梵直接就把局勢分析透徹了:“明白!我會報告兩大長老。外面的兩路人馬,無外乎天朝探子、我國探子、土匪、霓虹忍者、流民這五類。我國人馬好說,佛教是國教,推說有大師閉關悟道即可。土匪、流民、霓虹忍者任由黑土先生處理。天朝兵馬,嘿嘿,還是由黑土先生解決。”說到最后一句,旺財.烏梵沖劉生眨眨眼。
劉生和黑土道長的身份也不能算秘密,倆人再怎樣改裝,再怎么假扮,嘴里說的可全都是天朝話。
對方既然是明白人,劉生斟酌一番,覺得他說的沒錯,就呵呵一笑了事。笑完以后裝做很順口地問了一句:“其實我很好奇你的身份!以你的學識、智慧,有做為王儲培養的可能吧!”
“呵呵……”旺財.烏梵搖頭笑得有幾分尷尬,婉轉地避開這個話題:“您是護法,我是沙彌,其他并不重要!不過……話既然說到這里,我也有個問題想請教!”
劉生伸右手,請他說下去。
只聽旺財.烏梵問道:“在下想知道護法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翻譯翻到這里,桑掌柜偷笑了。在他心里,劉生就是個騙子,道門擺攤算卦的騙子多了去了,盡管之前是給他夫人看病,不是沒看好么!又憑什么讓人信?口若懸河的本事,道教怕是世代相傳的,難道劉生還真能論國事!可隨后劉生說的一席話,就徹底改變了桑掌柜的想法。
只聽劉生笑道:“且不說這場戰爭,且不說是天朝和呂宋之間的戰爭。所有戰爭,無論勝敗,吃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只希望戰爭早一天結束,平民百姓也少吃一天苦。”
劉生所說的是戰爭的根本,可是這個觀點是來自劉生的第一世,太超越了,遠不是這時代的人可以理解的。桑掌柜覺得他說的很有理,又覺得他說的和自己腦海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個時代,百姓是因為王的存在而活著。這個時代,沒有人權,只有王權。
“唔!護法的意思是和平為善!”旺財.烏梵垂下頭沉思了一會,也不再發問,只是恭敬地起身合十作揖告辭:“在下受教了!懇請護法出關之后,去我家盤恒幾日,為我授業解惑!”
劉生也沒往深處想,點點頭答應。根本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影響了一個國家!這都是后話。劉生不會事無巨細地考慮問題,他只想著能交上一個呂宋王族朋友,此行桑掌柜尋妻之事就沒有難度了!
地面上的事情都安排妥了,劉生下到地宮和三個忍者做了簡單的交接,把他們連安倍袞一起調撥給黑土道長指揮。這安倍袞也不知道被滕原近二施了什么手段吃了什么藥,一見到劉生就連連鞠躬,跟二狗子似的,一口一個‘哈以’!劉生眼珠子一轉,想想那些****啊獨家秘藥就能改變一個人,忍者也是玩毒的高手,沒什么稀奇。
安倍袞的名字早在山洞拷打的時候就報告了,劉生斜眼看看這廝青紫腫脹的臉,忽然心中一動,問他是什么地方人。一旁的滕原近二連忙用蹩腳的天朝話翻譯,安倍袞來自大霓虹國依豆島, 島上有著名的凈蓮瀑布,傳聞是以蜘蛛精的巢穴,凡人不得侵犯,不過景色是極美的。
劉生對‘大霓虹國’的稱謂嗤之以鼻,不過聽到依豆和凈蓮瀑布兩個地名倒是心中一動!他原本就隱隱懷疑自己輪回幾世根本就沒離開過地球,只是物是人非而已,現在就更疑惑了,摸著下巴想了一陣,揮揮手:“下去吧!過兩年我率一支艦隊東征,一統霓虹國,扶你做個天王!”
這本是句笑話,沒想到安倍袞還當真了,連自己眼下是個什么身份都忘了,口若懸河地把對劉生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說了老大一通……
最后把劉生都聽得有些心動了,還好他還清楚自己現在也就是個屁,否則還真被安倍袞捧得開始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