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上元節的結束,貞觀七年算是徹底過去了。
老道帶著幾個徒弟,風塵僕僕地趕赴京城,今天,將會有一場改變整個大唐醫療水平的手術進行。
經過李二地再三考慮,李承乾的懇求,最終是答應了手術的進行。
畢竟李二也不想自己兒子被人說,被人說成是瘸子儲君。既然是那個神醫孫思邈主刀,想來沒幾分把握,他也不敢拿儲君開玩笑得。
太醫署,尚藥局的大小頭目今日早早起**沐浴更衣,又每人被髮了一個頭巾,一塊口罩,手術地點就在太極殿旁邊的小院裡。
就連李二長孫也過來了,不過考慮到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以及衛生方面的原因,楊曉然還是堅決地把他們攔在了門外。
經過改良的麻沸散被李承乾服下。
沒多久便感到一陣睡意,楊曉然拿著尖針在李承乾的腿上扎著,嘴裡還道:“每次手術時一定要問病患是否感到疼痛,若是感到疼痛,那就暫時不能進行手術。”
頓了下又問李承乾道:“太子哥哥,疼麼?”
“香兒,孤沒任何感覺,只覺得好睏,眼皮子都擡不起了。”
楊曉然又拿過一把小榔頭,在李承乾腿上敲著,“這樣呢……”
“我好睏,香兒……”
李承乾漸漸閉上眼睛,呼吸均勻,顯是睡著了。
楊曉然衝著孫思邈點了點頭。
邊上的弟子們拿來各種手術工具,又拿來酒精讓孫思邈淨了手。孫思邈指了指尚藥局的御奉,“謝御奉,你替殿下把脈,沙漏滴過一條線,便說下脈搏狀況。”
謝御奉連連點頭,一點也不在意孫思邈的態度。
能有幸目睹參與這樣一場別開生面的治療,對他來說也是受益匪淺,大開眼界。
特製的沙漏是用玻璃做得,上面刻著線條,是用來計算時間得。
“那麼,手術開始了。”
孫思邈深吸一口氣,雙手微微有些發抖。
說實話,雖然在動物身上進行過很多次了,可還是第一次在人身上進行這樣的手術。
雖說中醫也有些需要動刀子的手段,但像這樣把皮肉切開,再把骨頭一塊塊復原的事卻是沒有做過。
就算他一向心平氣和,可到了這節骨眼兒上難免還是有些緊張。
他的指甲昨天已經全部修了一遍,剛剛又是肥皂又是酒精得,但他還是得小心不要讓髒物掉到傷口內,以免發生感染。
跟著縣主這多時間,他真是受益匪淺,得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治療手段。
小青莊的孩子已經接了牛痘,據說這樣能防治天花。
具體效果怎麼樣還未可知,但發現那些孩子接了牛痘後,雖然也出現了天花的癥狀,但幾天後便又活蹦亂跳地了,想來是有用得吧?
“道長,不必緊張。就當這是兔子好了。”
楊曉然在旁寬慰著,一羣人聽了忍不住嘴角抽搐。
居然把殿下當兔子來治,這樣真得沒問題嗎?
孫思邈看著楊曉然眼裡的鼓勵,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特製的合金手術刀鋒利至極,只輕輕一劃,便已切開皮肉。
邊上的弟子們充當助手,止血鉗等工具按照平日所學那樣,一樣樣遞上去。
“這裡便是血管,一定要避開,止血鉗要夾住這裡,不然就會造成失血過多,病人會撐不住手術。”
楊曉然一邊做著,一邊解說著,還不忘吩咐道:“我讓雷門神父做得東西一直不能離人,要不停地拉動繩子,那幾個死囚的血型驗出來後,告訴我!”
“縣主,那個什麼離心機真能驗出人的血型?這血型之說下官也是頭次聽聞,若是輸錯血型會如何?”
謝御奉很是謙虛地問道。
他都有些懵圈了,忽然間就發現自己好無知。
楊曉然看了他一眼,手下卻未停止,拿鉗子撐開皮肉,嘴裡道:“輸錯血型會死人。殿下是甲型血(型血),只能輸入甲型血。不過,坤型血(o型血)是萬能血,也能輸。”
“碎了四塊骨頭,還好……”
說話間孫思邈已找到傷著得骨頭,“有些錯位,之前處理地還算不錯,現在只要再矯正過來就行,不用上鋼精了。”
楊曉然一聽也是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要簡單許多了。讚賞地看了一眼謝御奉,這正骨的手段還不錯,總算還來得及矯正!
只是李承乾要再吃些苦頭了!
如此一來,只要快點結束手術,也許可以不用輸血。
說實話,她自己對自己造得那個離心機也沒什麼信心,這種事還是小心爲上。
孫思邈動作很快,雖然是第一次手術,但以前也有整骨的經驗,只是眼下這手段有些另類罷了。
已經有些癒合的骨頭再次被撬開,本已昏睡的李承乾發出了一聲喊叫,可見痛疼之烈。
好在他也就叫了一聲,隨後又陷入昏迷了。
謝御奉摸著李承乾的脈搏,衝著孫思邈點了點頭。
孫思邈鬆了一口氣,不敢再耽誤,小心地把骨頭擺正位置,快速地縫合了起來。
木板石膏被拿了來,經過固定後,楊曉然俯下身趴在李承乾胸口聽了下,又伸手摸了下他脖子間的大動脈,衝孫思邈點了點頭。
孫思邈鬆了口氣,一個半時辰的手術,時間不長,卻讓他有種虛脫的感覺。
手術是一件極耗精力的事,特別是對於一個第一次在人體上進行手術的人。
好在孫思邈也非凡人,這場史無前例的手術總算是完成了。
一羣人出了小院,李世民與長孫焦急地上前,問道:“道長,承乾如何了?”
“回陛下,娘娘,錯位的骨頭已被矯正,殿下現在呼吸綿長,脈搏穩定有力,只要好生修養便無大礙了。”
孫思邈頓了下又繼續道:“只是這傷筋動骨虛百天將養,殿下這腿傷得重,起碼半年不可下**。”
“阿彌陀佛!”
長孫雙手合十,連連感嘆,“只要能好,半年不能下**就不能下**吧。”
李世民點點頭,“讓欽天監再選日子,等承乾傷好了再把這聰明的丫頭娶進門。”
楊曉然臉一紅,低頭道:“臣女無礙,多謝陛下關愛……”
長孫拉著楊曉然的手,眼中含淚,“這次本宮真要好好謝謝你,若沒你,乾兒他……”
楊曉然咧嘴一笑,道:“娘娘不必謝我,太子哥哥對我好,我對他好也是應該得。再說,我行事也是冒險了,主要是這時間拖得越久越難治,恢復起來也差,不然不會冒然在太子哥哥身上先動刀得。”
“承乾做了這手術以後能正常走路麼?”
李二帶著一點焦急,說道:“若是……”
楊曉然忙福身回道:“陛下請寬心,太子哥哥年歲還小,恢復起來也快,以後好了走路與常人無異。只是……”
“只是什麼?”
長孫著急地問道:“可有甚後遺癥?”
楊曉然搖搖頭,“娘娘寬心,都用了最好的藥,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以後想打馬球怕是不行,就是激烈之事做不得,畢竟傷了一次,總得仔細些。”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長孫連連點頭,“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馬球甚是危險,還是不打得好。”
李世民點點頭,“那一邊騎射練武可行否?”
楊曉然想了想,道:“過幾年後應是無礙,但也不能過激了,陛下,太子哥哥最大的資本就是年輕,若是個老人家,怕是沒這麼快好,以後走路總是略微有些異樣得。”
李二滿意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既然走路無礙,那便行了。”
說著又衝孫思邈道:“道長,這回真是多謝你了。”
“無量天尊!”
孫思邈打了個手稽,“此乃縣主之功,貧道不敢貪功。”
頓了頓又道:“那位大賢所思所想不可言,學所醫術另闢蹊徑,著實令人歎爲觀止!”
李二哈哈大笑了起來,“看這丫頭行事也是這般,嚴師出高徒,這詭異手段又何止醫道一途?”
“可不是麼?”
長孫也笑著道:“陛下,妾身去看看乾兒。”
“去吧,朕也一同去看看。”
夫妻二人入了院子,見兒子睡得香甜,腳上被打上了石膏,還用木板固定著,纏著紗布,吊在那兒,心裡不約而同想著:“還真是怪異的手段,不過只要兒子能好就行了。”
李世民心中喜悅,那些流言蜚語也傳到了他口中,自然是心痛。
他不想兄弟相殘的悲劇再次上演,已跟朝臣明確表態過,無論太子的腿好不好得了,都不可違背嫡長子繼承製。現在孩子的傷有望癒合,他這個做父親地,無論是從政z角度,還是親情上來說,心中自然是高興地。
“孫道長,這回朕真得要好好賞賜你一番,太子的腿傷治癒有望,你功勞不小。”
“無量天尊!”
孫思邈行了一禮,道:“謝陛下!貧道這回的確有所求……”
“哦?”
李世民有些意外。
這個老道不但不肯爲官,也不肯收賞賜,本來已做好被他拒絕的準備了。沒成想,他居然另有所求,這讓李世民來了興趣,“不知道長有何難事?”
“回陛下,貧道與縣主正在研製一味藥,可這久過去了,都未找到合適的菌種。所以貧道懇請陛下下旨,於全國張榜,收集發黴物!”
“啥?!”
李世民與長孫雙雙傻眼,這算什麼要求?端得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