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啟之從背后抱住廿七,一面輕撫著她還微微有些戰栗的身體,一面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我哥哥最近在忙什么?”
“為娘娘的事情煩心。”廿七答道。
“大王給我哥哥送了一封密函,你可見了?”鄭啟之問道,廿七轉過身去看了看鄭啟之,思忖片刻微微的點了點頭,“見了。”
“上面寫了什么?”鄭啟之問道,廿七忽然轉過身來看著鄭啟之,“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么?”鄭啟之撩撥著廿七的頭發問道。
“他日你若是奪了鄭伯之位,不能對他下殺手!”廿七說道,長嘆了一口氣。
“我若不除他,有朝一日他卷土重來,我如何自處?”鄭啟之問道,這話叫廿七心頭一驚,看著鄭啟之反問道,“你明知他不會這么做的!若是他死,我便以死陪葬!如此,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你拿死威脅我?”鄭啟之問道。
“廿七不敢以為自己能拿死威脅得了鄭將軍,只是說些實話,鄭伯于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廿七的眸子很冷,看不見一絲的生機,鄭啟之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留他一條命,我要你嫁給我,光明正大的嫁給我!”
“好!”廿七看著鄭啟之說道,“大王送來的信函要鄭伯派兵一百乘前往晉北,支援褒大夫的軍隊,無論如何此戰必定要告捷,否則娘娘性命就難保了。”
“娘娘的性命,”鄭啟之冷哼了一聲,“大王只怕是無論如何都還是要保的,至于褒洪德,我絕不會叫他贏!”
“可是褒大夫曾經立下軍令狀,要是他輸了……”廿七很緊張的看著鄭啟之,鄭啟之則一臉溫柔的打斷了他的話,“大王怎么可能會讓褒后薨呢?他便是想盡一切辦法都必定要留下褒后的性命,就像是我便是想盡一切辦法也都要奪這個鄭伯的位置一樣,”他說著又在廿七的耳邊微微的輕吻,企圖將廿七的心化作一灘溫潤的水。
廿七的眼淚難以抑制的流了下來,“鄭伯的一百乘的大軍將會取道齊國,從原陽的背部成為秦軍的支援,兩面夾擊,文朔帶兵從中突圍,北狄必不支!”
“真是萬無一失的穩妥之計!”鄭啟之微微的點了點頭,此事若是不提前知曉,只怕是這一仗便是楚侯再有能力,也破不了秦軍穩贏的局面,“這一路大軍可是要由掘突領兵?”
“正是!”廿七說道。
“哥哥是鐵了心要讓掘突做世子了,如此說來,你在鄭家若不跟了我你也沒有立錐之地!”鄭啟之摟著廿七說道,“和我一起走?”
“便是老爺不立掘突,我今日和你說了這番話,只怕是我在鄭家早就已經沒有了立錐之地!”廿七說道,心中悵然,“只是我若是跟你走了,鄭伯就會知道我將他的安排告訴了你,一旦鄭伯重新計劃,請齊伯支援,此事……就難辦了!”
“說的也是,”鄭啟之點了點頭,將廿七貼的更緊了一些,“真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你哥哥兩年多沒有碰過我了,請鄭將軍放心!”廿七說道,鄭啟之用額頭抵住了廿七,“你我已經是如此關系了,何必還如此生分,只要此戰歸來,我必定明媒正娶!”
廿七沒有再說話,再說什么都是無用了,第二日清晨,廿七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中,暖意融融,冬天到了極冷的時候反倒是極為的晴朗,陽光從窗子里曬進來讓人覺得渾身慵懶,廿七的身體極為疲憊,睜了睜眼,轉身又想睡了,可是想起這一日又開始了,不得不翻身下床,穿戴整齊,還要為在后院中的老太太送飯呢!
遠遠的從后院回來,廿七看見鄭伯正站在院中,仰天發愣,他許是在思念遠在鎬京城中的娘娘,廿七微微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只希望日后他還能原諒她今日做出的一切。
鄭啟之得了廿七的情報,立刻自己的手下前往齊地去打探,果不其然,有一支鄭伯友的軍隊,鄭啟之以為在褒姒日日夜夜的挑撥離間之下,姬宮湦總算是對自己有了戒心,心中對褒姒恨之入骨,他飛鴿傳書至北狄之地,告知對方姬宮湦的奇襲戰略,甚至連文朔與掘突已經帶兵行至晉北附近一事也都告知了北狄的狄主。
另一方面鄭啟之則和晉伯相商,他詢問晉伯打算出兵多少?
“大約出兵兩百乘或者……三百乘吧?”晉伯思忖片刻回復了鄭啟之,到現在他也還沒有決定好到底是出兵多少才是個合適的數字,若是太多,只怕是讓人窺探出自己有意隱藏兵力,若是太少又怕太寒酸拿不出手。
“呵呵……”鄭啟之微微冷笑,為晉伯斟滿了酒水,然后點了點頭,卻不發表任何評價,鄭啟之向來與姬宮湦關系姣好,這表情倒是叫晉伯失了分寸,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戰戰兢兢的問了句,“鄭將軍以為如何?”
鄭啟之搖了搖頭,“只怕是晉伯如此出兵,大王該對你心生懷疑了!”
“鄭將軍何出此言?”晉伯皺著眉頭問道,果然自己這個數量的尺度還是沒有把握好。
“三百乘,三萬人……”鄭啟之捉摸了一下,“晉伯有如此強大的兵力,比大王出兵還要更多,那么……何必還問大王借那兩百乘呢?”
“那么……”晉伯想了想,“鄭將軍以為多少人合適?”
“五十乘!”鄭啟之很篤定的說道,他的心倒也是夠狠的,一上來就給晉伯的軍力砍掉了這么多,晉伯看著鄭啟之半晌吐不出一個字兒來,“五十乘,那可只有五千人啊!”
“你的兵力不應該在抵擋北狄進犯晉北之時就都用掉了?”鄭啟之戳了戳晉伯的胸口,看著他微微的笑道,晉伯的表情先是十分的震驚,而后慢慢的松懈了下來,最后變成了仰天長笑,“是,是……鄭將軍說的有道理!只是卻不知……這五十乘如何攻打北狄之師啊?”
“褒洪德既然是個將才,他手中有四萬兵馬,還需要你操這份閑心?”鄭啟之問道。
“怕就怕褒洪德是繡花枕頭,徒有個外表光鮮,大王如今寵著那褒后,若是褒洪德兵敗將責任賴到我們頭上可如何是好?”晉伯說出了自己心頭的擔憂,鄭啟之卻微微地笑了笑,“這個還需要你擔心嗎?若是褒洪德兵敗自然有無數的人落井下石,到時候害怕大家想得起你來?”說完,鄭啟之又冷笑了兩聲,“更何況,以晉伯你現在的情況,只怕也不敢得罪楚侯其人吧?”
“這……”晉伯這話說出口果然覺得異常難受。
鄭啟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拍了拍晉伯的肩膀,這意思是要叫他好好考慮一番,如今的楚國和當日的秦國可不同,秦國原本就是幾大諸侯,臣服在天子腳下,然而楚國卻是異邦,從來都自立為王的,如今年年朝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一旦叫這頭睡獅找到了借口,必定能雄霸中原,晉伯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他可沒有什么逐鹿中原的野心,能好端端的做好自己的諸侯就是了,不管是誰的諸侯!
褒洪德的兩百乘與文朔的兩百乘,四萬人若是想要對原陽與新城發起突襲,倒是問題不大,可若是北狄之師已經整裝待發,那怕是就……不好應對了!鄭啟之此刻也無需太關注此事,他做好了鋪墊的工作,后續的事情自然有人來做,楚侯不會放過褒洪德的,他現在最需要去處理的便是如何攔住這一行前往晉北支援的兵馬而不被鄭伯友察覺。
一萬人。
鄭啟之站起身之后,前往褒洪德面前敘說道,“褒大夫!”
“鄭將軍,”褒洪德面上洋溢著笑臉,“辛苦你護送我們行至晉國的邊界了!”
“大王吩咐的,在下不敢不從!”鄭啟之笑著說道,“不過我想以褒大夫的能力,只怕是一個人上路問題也不算太大,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是!”褒洪德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鄭將軍可是來辭行的?”
“正是,前路自然有晉伯帶路,我想我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鄭啟之點了點頭,這話叫褒洪德松了口氣,總算是送走了這個煞神,便連連點頭,“如今情勢所迫,不能感謝鄭將軍,他日行至鄭國地界,在下必定登門拜謝!”
鄭啟之擺了擺手,“既然都是大王的臣子,自當竭力而為!”他說罷便再次告辭離開了褒洪德的軍帳之中,跨身上馬朝著齊鄭的邊界趕過去,以他對鄭伯友手中兵馬行程速度的算計,此番應該是行到這里了,一萬人以十乘為一個單位,他還需要十個人來輔助自己劫持鄭伯兵馬的這番打算!
想到這里,鄭啟之便打鞭加快了速度,總算是鄭伯友也為自己鋪平過一次道路了,將所有的他的重臣都安置在了邊關,此番調用起來就太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