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走了半天,我好累。
我和冥女一直沿著冥河在走,途中遇到的人(鬼=_=?)皆對我們點頭哈腰。
即使彼岸花再妖嬈絢爛,也經不起這樣長時間地欣賞,我深刻體驗到什么叫做視覺疲勞。
我問冥女,有沒有比較便捷的交通工具可以加快速度?
冥女撇了我一眼,說:“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我早就到幻冥殿了。”
我不屑地回到:“如果我沒有受傷,我也不會找你問交通工具。”
冥女停下來,回頭瞪著我,說:“你居然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嗯?經冥女一提醒,我倒是注意到,貌似走著走著,我的內心情緒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比如說,我不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就好像我和冥女的地位是平齊的;再比如說,這里的一草一木,我總覺得有種熟悉之感,就仿佛我以前來過這里。
我笑了一下,心中想,也許,失憶前,我還真的就是住在這里冥界指路人琉璃。
冥女看到我笑,似乎更加不爽了,她用食指指著我的鼻子道:“琉璃,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現在只是個戴罪之人。如果不是我,你還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在這時,我們身邊突然出現了兩個穿著像是侍衛一類的人。此二人先半躬行禮,然后其中一人恭敬地說:“冥公主大人,冥王大人請您速去幻冥殿,與,琉璃大人一起。”
冥女看了我一眼,對那侍衛說:“帶路吧。”
一名侍衛徒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通我看不懂的東西,我的腳下忽然盤起一股風。耶?風火輪嗎?哦,只有風,沒有火,是風輪才對。
冥女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別亂動,跟著我走。”
然后、然后,我就失去語言了……這是平地過山車嗎?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腳下的空氣流動異常,兩名侍衛在前,冥女和我緊隨其后。因為高速,所過之景物模糊一片,我也不知道我們是怎么走的,有沒有拐彎。反正,不消片刻,我們四人就停在了一處水榭前面。
風輪消失,腳踏實地,侍衛做了個請的手勢,冥女起腳邁進水上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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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一直把冥王默認為閻王那樣的角色。見到冥王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我在內心深刻自省,我應該能想到的,小閻王和冥女兩兄妹是一對出色的美少年、美少女,那冥王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進入幻冥殿,冥女對著簾子行蹲身禮,甜甜地喊了聲:“父王。”
我瞅著那白色的幕簾,微微嗤道,怎么這么喜歡弄垂簾這一套?剛才在小閻王的靈憬堂就有一道黑紗簾,現在在幻冥殿又弄出一道白紗簾。兒子的毛病,是老子傳染的?
“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嗎?”冥王的聲音很好聽,渾厚卻不凝重,沒有鼻音,音色清澈,算是男中低音?
從聲音中就能聽出,冥王不是一個老人。難道是大叔?我站在冥女后面走神。
“父王……冥知道了,請父王看在冥主動回來認錯的份兒上,饒冥一次。”說著,冥女跪在了地上。
嘖,還真沒看出來,原來冥女還是個孝順的乖女兒。見了冥王,立刻變身成聽話的小貓。
“冥,你到奉豈宮翻看一下這段日子的記錄,自行領下3個任務。好了,先下去吧。”
冥女站起來,說了句‘多謝父王’,便轉身離開了。
與我擦肩之時,我聽到冥女說:“一會兒在水榭前等我。”
“琉璃,你現在已經可以指路了么?”
冥女走后,冥王向我問話。我很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需要跪下嗎?怎么稱呼他?
“嗯……是的,冥王大人。”我回憶到剛才的侍衛是這樣喊冥王的,我作為他的御用指路人,也算是他的直系下屬吧?所以,這樣喊,應該沒錯。
“你過來。”
我傻了,過去?過哪里去?穿過簾子,走到他旁邊嗎?我,需要勇氣。
“怎么?還需要我下去迎你過來么?”
口氣不善,情況不妙。不能讓冥王發火,他可是迄今為止我遇到的最高級的BOSS了。我硬著頭皮,指揮移動雙腿。
站在白紗前,我深呼吸一口,抬手掀簾走進去。
冥王斜靠在座位上,無甚表情地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睛,10秒后才反應過來。冥王他,竟然是個美男子!!!而且看樣子,根本稱不上大叔,還很年輕的樣子。
其實冥王的五官也算是稀松平常吧,狹長的鳳眼、挺直的鼻梁、淡色的薄唇、削瘦的臉頰、尖尖的下巴……這些對于博覽動漫的我來說,見得太多了。但是,這些五官組合在一起的這張臉,還是把我震撼到了。
所謂完美的黃金分割比例,大概也就是這種程度了吧?冥王的眼眸是藍灰色的,色調偏暗,有種會吸收光線的錯覺。冥王的頭發很長,他坐在那里,發梢搭著地面。冥王動了動,發梢離地,在他的小腿處蕩啊蕩。
“琉璃,好久不見。”
冥王的話在近距離傳到我的耳膜,我驚覺,我的再次發呆,已經不止10秒了吧。
抬眼,正對上冥王的雙瞳。我發現,其實在這張臉上,不濃不淡,兩道偏細的劍眉柔化了整個面部的冰冷感覺。
不知是何種魔力在作祟,我的眼睛居然無法從這張臉上移開。
我張口,只吐出了一個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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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冥王對我的態度很平和,并沒怎么刁難于我。
冥王從頭到尾也沒提過我現在這種身份的原因,我甚至開始胡思亂想,我到底是因為做了何事而被降入人間的。
冥王問了我這幾天在異界的事情,我挑些重點的答了答,無非也就是我是打網球的,還進入了尸魂界,后來被破面虛襲擊了,什么的。
“你受傷了?”冥王問。
“嗯,被甩了一尾巴。不過,尸魂界的隊長已經幫我治療了,現在還好。”
“都傷在哪兒了,讓我看看。”
啊?我又呆了,自從見了冥王之后,我就在不斷的發呆中打發著與他詭異的談話。度日如年的感覺還不至于,但是我真的很想落跑。
如果說伊武深司對我的態度是表弟對表姐的尊敬,跡部景吾對我的態度是學弟對學姐的崇拜,朽木白哉對我的態度是下屬對上級仆從偶爾施舍的關心,那么,冥王對我的態度讓我感覺我是他的女兒……
可是,他的女兒明明是冥女,我只是他以前的專用隨從罷了。所以,這種怪異的談話氛圍才會讓我集中不了精神。
經過卯之花烈的治療,我的骨傷基本愈合了,只是還差更好的長接。背部、腰部、腿部、右臂均有骨折跡象,似乎右腳腳踝還傷到了筋。反正,卯之花烈為我檢查驗傷的時候,我的臉都白了。
現在,冥王要看我的傷,怎么看?那么多地方呢..
“琉璃,讓我看看你的傷。”見我無動于衷,冥王好脾氣地重復了一遍。
“王,傷什么的……就不用看了吧,都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我咬著字回答。
“差不多就是沒有好完全,過來,讓我看一下。”
冥王說出的句子里如果再加上‘聽話,乖’這樣的短語,就真成哄小孩的語氣了。
終是執拗不過,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思想在作怪,我只有坐到了冥王身側,脫掉外面的褂裙,給冥王看我的背傷。
隔著一件小衫,冥王手指的冰涼穿透了我的肌膚,他是冷血動物嗎?真是降溫啊。
“是這里?”冥王摸到我曾錯過位的幾節脊骨,問道。
我先是點頭,又想到現在是背對著冥王,他該是看不見,于是淺淺地‘嗯’了一聲。
言畢,一股熱流沿著冥王的指尖傳入,我頓感到后背、內臟都暖融融的,好舒服。
他是在為我輔療,想讓我盡快痊愈么?冥王這樣的舉措,讓我有些感動。想我在人世間活了多年,也沒真正享受過一刻屬于自己的家庭溫暖。如果,我也能有一個溫馨甜蜜的家,有關心愛護的家人,該有多好。
冥王看過我的背傷,又在其他幾處損傷的地方如法炮制了一遍剛才的暖流療法。我越發覺得冥王和藹可親,不復剛才那般冷漠遙遠。
幫我休整完善,冥王的視線突然集中到我的胸前。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琉璃吊墜跑了出來,襯在白色的小衫外面,流光溢彩。
“冥以為我不知道她的動作,把幻冥墜擅自偷到殿外。其實,她不知道,我在幻冥墜上下了護咒,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得很清楚。”
我眨眼,冥王口中的幻冥墜是我戴著的這個琉璃掛飾嗎?下了護咒,監視我們?喂,你堂堂一個冥王,居然搞這種偷偷摸摸的暗地小把戲,有點不像話吧?
“琉璃。”
“嗯?”怎么總在我想問題的時候呼喚我的名字?劉莉、琉璃,我會條件反射的。
“需要我幫你解開封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