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的短暫的沉默,讓我的心中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沉重,自然,我也是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的,正因爲(wèi)如此,苦痛便不可避免。我望著梅莉的那雙永遠(yuǎn)不會摻雜任何謊言的澄澈雙眸——我永遠(yuǎn)也無法忘記的澄澈雙眸,心中思忖,她對我隱瞞了真實的心境,用微笑來讓我看到她最 “開心”的一面,這在我看來並不是謊言,而是令我感到苦痛至極的她的付出,這付出是如此的艱難,但是她做到了。
我的心裡因痛苦而感到一陣陣的心悸,海風(fēng)迎面吹來,浪花不知疲倦的涌上岸邊,它們竟是如此的執(zhí)著!我不再凝視梅莉的雙眸,而是望向了天邊的海平線和那些厚厚的灰白色雲(yún)層。梅莉見我不再說話,也許感覺到了此時的我的痛苦,便把她微涼的左手放在了我的右手手背上,想用這個動作讓我的痛苦心情得到一些緩解。
“我已經(jīng)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你!這樣,從那一刻開始,我們的戀曲就是完整的了、我的生命就是完整的了!雨!否則的話,對我們來說,那會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情呢!”梅莉輕聲地在我的耳邊說道。
“你曾經(jīng)問過我,是否想要擁有你的身體,我當(dāng)然是非常想那樣的!可是……現(xiàn)在想來,我還是認(rèn)爲(wèi),我做了一次錯誤的選擇,因爲(wèi)從那之後……”
“別那麼想好嗎?雨!那個時候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你!如果你這個時候還在自責(zé),那我的心裡會很難過!雨!儘管我明白你的想法!”梅莉帶著感傷的語調(diào)緩緩地說道。
“因爲(wèi)我非常珍視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可我不想讓自己離你越來越遠(yuǎn),我……原本以爲(wèi)那會是我們的幸福未來的開始!”
“雨,我想問你一句話!”
“問吧!”我用右臂緊緊的摟著梅莉的肩膀說道。
“雨,在你得到我的那一刻,你是幸福的嗎?”梅莉看著我的眼睛問道。
“是的!無比的幸福、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看著梅莉的雙眸答道。
“那就足夠了!雨!能讓你感覺到我給你帶來的幸福,這就是我要做的!”
“可是我想讓這幸福——不僅僅是我一個人能夠感覺得到的幸福——我們兩個人的幸福延續(xù)下去,一同走接下來的路!我這樣說,是自私的嗎?”
“如果你認(rèn)爲(wèi)自己的想法是自私的,那我也是自私的,雨!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誰都不想錯過!可是,現(xiàn)在的我還不能奢望那些!所以我才正在努力,沒有放棄!”
我知道這是梅莉的真實表達(dá),她與我一樣,也在爲(wèi)能夠得到幸福、不爲(wèi)自己留下遺憾而付出,但是卻是以——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我——這樣的方式。
“雨,你要明白,我之所以在努力,正是因爲(wèi)你給了我動力、給了我希望,否則,我們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無法見面了。有你在我的身邊、在我的心裡,我就不會那麼害怕了,因爲(wèi)你會保護(hù)我的。只要我呼喊你的名字、抓住了你的手,那我就不會再有心中感覺到的那種危險了。能夠給我安全感的,只有你,雨!明白嗎?”說完,梅莉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遠(yuǎn)處的公路,那裡,寧陽正在她的那輛大衆(zhòng)甲殼蟲車子裡等著我和梅莉。
“我明白!”
聽了我的回答之後,梅莉在我的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再次向我露出會給我那種令我感到幸福不已的笑容。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自己來到這裡、與梅莉一同坐在海邊的意義,這意義原本在我來時的旅途中清晰無比,但是在見到梅莉的那一刻開始,變得模糊了,甚至被短暫的遺忘了,此時,我來此的意義再次清晰了起來,再次回到了我的心中。
“我們就這樣安靜的坐一會兒,聽聽海的聲音、風(fēng)的聲音,好嗎?雨!”梅莉把左臂摟在我的腰間,在我的耳邊輕聲問道。
“嗯!讓我就這樣陪伴著你吧!”
梅莉淺淺的一笑,不再說話,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望向了眼前的大海。海平線上的厚厚的灰白色雲(yún)層此時已經(jīng)變得支離破碎,並且逐漸變成了一條狹長的雲(yún)絮,顏色也轉(zhuǎn)變成了淺淺的灰色,夕陽的陽光和藍(lán)天開始透過雲(yún)絮呈現(xiàn)我們的眼中,溫暖的陽光映在梅莉的臉龐上,讓我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陣陣強(qiáng)大的執(zhí)著的力量,並且讓我感到,在風(fēng)中、在雨中、在陽光裡,總有梅莉的那雙澄澈眼眸在不遠(yuǎn)處凝望著我。
2002年5月25日的早晨,一個陰霾的早晨,一個讓我無法忘記的日子。這天早晨,我在起牀洗漱之後,正在準(zhǔn)備下樓買早點,這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這麼早會是誰呢?我?guī)е苫蟠蜷_了門,竟然是梅莉!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帶著KITTY貓圖案的半袖T恤衫和淡灰色的亞麻裙子,揹著一個黑色的NIKE雙肩女款揹包,手裡提著藍(lán)色的保溫餐盒,滿臉笑容的站在我的面前。
“好孩子!吃飯啦!呵呵!”說著,把手裡提著的早點舉在了我的面前。
不知道爲(wèi)什麼,那一刻我僵在了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充溢著感動、驚喜,還有無法測量深度的對她的愛。我被這瞬間的驚喜、感動、愛禁錮在了這個時刻、這個地點,陷入了無語的狀態(tài),在我接過了藍(lán)色的保溫餐盒的時候,梅莉忽然緊緊的擁抱住了我,把臉埋在我的肩頭,然後輕聲地說道:“生日快樂!雨!”
“謝謝你!”我用一隻胳膊抱住了梅莉,緊緊的抱著她,彷彿怕她飛走一樣。
“雨,你說過我的,在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這兩個字的!今天是怎麼了呢?”梅莉凝視著我的眼睛說道。
“因爲(wèi)我太……感動了!我找不出什麼其他的詞彙來描述自己的心情!”我說道。
“呵呵,雨!你也有找不到詞彙的時候呀!”梅莉一邊說著,一邊用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按了按我的額頭,而後說:“我們吃飯吧!”
於是我們一同來到主臥室,梅莉與我並肩坐在了沙發(fā)上,並且打開了餐盒,一一取出早餐在小桌上擺好,木瓜銀耳湯、培根披薩、煎蛋、生菜蔬果沙拉。
“這些是我親手做的,好好吃吧!我昨天晚上去了姑媽家,今早起來,在她家做好了之後,就算好了時間,帶來你這裡的!雨!味道好好哦!呵呵!”梅莉挽著我的胳膊說道。
“我……”
“別說話,好好吃飯吧!雨!”梅莉帶著頑皮的表情看著我說道。
“嗯!”我使勁的點了點頭。“你是怎麼學(xué)會做些的?”
“像你一樣呀,我也買了食譜學(xué)習(xí)呢!你不說過了嘛,女孩子買食譜一定是爲(wèi)了男孩子!呵呵!吃吧!雨,看看我做得好不好吃!”
梅莉爲(wèi)我做的早餐很夠水平,煎蛋做得很鮮嫩,培根披薩的味道香郁、口感適中,生菜蔬果沙拉爽脆可口,木瓜銀耳湯口感爽︱滑,帶著一點點的甜味的點綴,看得出來,梅莉做得很用心,不僅在口味上,而且在外觀上也刻意求工,讓人賞心悅目。
“真的特別特別的好吃!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到你爲(wèi)我做的早餐!真的讓我感到很幸福很幸福!”我一邊吃著生菜蔬果沙拉一邊說道。
“你喜歡吃我就放心咯,我還擔(dān)心不合你的口味呢,雨!”
“喜歡吃!而且還很有營養(yǎng)!”
“那就好好吃,都吃光!雨!”梅莉開心地說道。
“嗯!一定都吃掉!”
梅莉只喝了一點兒木瓜銀耳湯,然後便看著我吃早餐的樣子。表情中始終帶著微笑。少頃,梅莉把T恤衫和亞麻裙子脫了下來用衣架撐好掛進(jìn)我的衣櫥,繼而又從揹包裡取出了一件湖藍(lán)色的寬鬆版的圓領(lǐng)半袖衫和一條黑色的七分褲換好。接著到我的衣框中取出我還沒有來得及洗的衣服,然後說道:
“吃完就快點去上班吧!今天我來做家務(wù)!雨!”說著對我眨了眨眼睛。
“還是我自己洗吧!”
“你就別管了!雨!這些衣服我都要親手洗,不會用洗衣機(jī)的,我洗得才最乾淨(jìng)呢!”然後便拿著我的衣服去了衛(wèi)生間,接著,我便聽到了打開洗衣液包裝的聲音和水的聲音。
“一會兒你去上班之後,我就要開始收拾房間了!今天,什麼都不用你做!雨!”說著,梅莉從沙發(fā)上拿下了一個靠墊放在了地板上,然後坐在了我的對面,繼續(xù)看著我。然後又像忽然想起了點什麼似的,雙手伸到腦後,把原本散開的披肩秀髮挽了起來,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大大的黑色髮卡,像家庭主婦那樣,把頭髮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