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親王冷笑道:“自然不給。如果她非要,那么便交出她手里的那一半來交換,否則就作罷。”
杜若錦緊忙點頭,她自己也覺得這樣公平一些:“可是,可是清遠主持這邊終究是大患,你今日又在欣月面前露出要除去他的口風(fēng),那欣月得知后,豈不是會另作安排?”
錦親王似是帶著幾分得意,說道:“左右她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來,就由著她去折騰,只不過清遠主持之事,確實該處理了,否則將來他想要謀大事,就必要錦州城老百姓陪葬的時候。他這個人,心狠……”
杜若錦聽到這里,不寒而栗,清遠主持的心狠手辣,她是見識過的,那殺清方大師的兇手不是還是鎖定在他身上了嗎?當(dāng)日水凝煙質(zhì)問他之時,他并沒有否認。
“王爺,你心里可是已經(jīng)有了計策?”
錦親王面上淡然,眼神中露出來的殺戮之氣,卻再度令杜若錦心驚,看來錦親王早已盤算好一切,只待時機一到……
杜若錦辭了錦親王,正要出錦親王府之時,便見殘歌尋來了。
杜若錦一路上都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對殘歌說欣月之事,殘歌卻似早已知曉一般,先自說道:“師傅年紀比她大許多,所以便將她當(dāng)做親妹妹一般疼,后來,她因為一些事,擅自離開師門,從那以后,便再也不肯回去看師傅,而我?guī)煾祬s一直心心念念著她。”
杜若錦疑惑問道:“殘歌,這么說,當(dāng)日在妙真寺竹屋外,你就知道那個人便是欣月,你的師叔?”
殘歌冷笑說道:“我怎么會不知?我?guī)熼T劍法獨得靈動真?zhèn)?外人不知心法不能習(xí)就。只不過那時,我?guī)煾狄阉?我認不認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在我看來,這個世上早已沒了親人,”殘歌說道這里,或許是也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過激,隨即又朝杜若錦說道,“而你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所以,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杜若錦聽見殘歌的話,心里暖了暖,又將欣月想要他手里那半秘笈的事說了,殘歌搖頭說道:“那本秘笈我不可能給她的,我的志向不是做江湖第一人,所以我也不稀罕她手里那一半秘笈,這本秘笈是我?guī)煾盗艚o我的,我要好生珍惜留著。”
杜若錦點點頭,又說道:“殘歌,無論如何我都尊重你的決定,欣月的事我們先不理會她,你剛才妙真寺出來,我也不想你再摻和進去這些雜事。”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高家。
墨言堂外,綠意正焦急得等待著杜若錦,見到杜若錦回來便慌忙迎上去,說道:“剛才綠意聽說,小小姐病了,似是病的很重,大夫人已經(jīng)派人去宮里請老爺回來了,大小姐急的直哭……”
杜若錦皺眉,這高家真的是流年不利,一事接著一事,哪里有幾天太平日子好過?
杜若錦疾奔到了良辰閣,只見高良辰抱著惜人不放手,而惜人面色通紅小手小腳也沒力氣舞動,幾個丫鬟婆子圍著密不通風(fēng),杜若錦見狀,當(dāng)即將那個丫鬟婆子呵斥退開,又將高惜人又高良辰懷里抱過來,放在床榻上,快手快腳解開她身上裹著的棉被,吩咐綠意,絞一條*帕子來,輕輕給高惜人擦拭額頭脖子,小手小腳……
不多會,就見高惜人精神氣比剛才好多了,還朝杜若錦展露出微微的笑意來,就在這時,高步青趕回來了,給高惜人把了脈,說是感了風(fēng)寒,高熱不退,當(dāng)即開了藥方,吩咐藥里多加幾勺蜜,否則怕高惜人不肯吃藥。
杜若錦站在原處,看見高惜人笑時嘴角展開的梨渦,憶起當(dāng)日文謙清淺一笑,心里不由得唏噓不已。大夫人在一旁皺眉訓(xùn)斥高良辰,高惜人到底是高家血脈,大夫人即便不喜歡她是個女孩,可是在心里總親過那丈夫與別的女人生的高良辰。
“整日里想著怎么將惜人要到身邊來,現(xiàn)在又不肯好生照看她,你難道是昏了頭嗎?沒有她,我能讓你在高家呆著?我警告你,不要再讓惜人出點差錯,否則……”大夫人只顧自己說得痛快,不成想回頭時正巧看見高步青在瞪視自己,隨即訕訕一笑,閉了嘴,狠狠剜了高良辰一眼走開了。
而高步青也沒有出言安慰高良辰,似是不愿意多看她幾眼,便快步離開了。
杜若錦感到萬分詫異,別管筆鋒墨言紙渲硯語,還是良辰美景,他們總是高步青的骨血,自當(dāng)一般對待,大夫人不待見高良辰,杜若錦還是可以能夠理解的,可是連高步青也不肯對高良辰多一份溫情,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屋子里的丫鬟都離開了,奶娘抱著良辰也去了內(nèi)室喂奶,屋子里單剩下高良辰和杜若錦,或許是看出杜若錦的疑惑,高良辰說道:“我很小的時候,爹那時候極疼我,整日抱著我就低低念道,說他對不起我娘,說我跟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爹只以為我年紀小聽不懂他的話,可是他哪里想到我那時已經(jīng)知曉了人情冷暖?怎么會聽不懂他的話?到了后來,我漸漸長大了,爹見到我就嘆氣感慨,再后來,爹就不肯見我了,見到我也只是淡淡的,不肯多看幾眼,仿佛我在這家不存在一般,其實我都懂,那是因為我跟娘長得太像了……”
杜若錦沒有料到高步青原來對高良辰的娘這般長情,心里也感動不已,連帶得對高良辰心里的抵觸也少了許多,嘆道:“你雖然是高家的女兒,可是目前這種境況,也實在不適合你長久得呆下去,何苦呢?因為,你現(xiàn)在并不快樂……”
高良辰聽見杜若錦的話,旋即苦笑,說道:“那你說,我要如何呢?離開高家嗎?你要我去哪里呢?流落街頭嗎?離了高家的庇護,我無處可去,甚至不認識高家秦家以為的任何人。”
“嫁人,還是再尋個知冷知熱的人才是真,即便你現(xiàn)在依靠著撫養(yǎng)惜人留在高家,惜人有一天也會離開高家的,不過就是一十五年,她就會嫁作人婦,到時候你要怎么辦?你要如何在高家立足?再繼續(xù)看人的臉色嗎?”
“不,我不想的,留在高家只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是你要我去哪里尋覓良人呢?我已經(jīng)對男人失去了信心,秦家那個畜生生生糟蹋了我的大好年華,又有誰看娶一房下堂妻?”高良辰聽得出杜若錦的善意,所以言辭也懇切起來,肺腑之言。
杜若錦自然知道高良辰所言不假,高良辰要再想尋一個好人家,只怕是難上加難之事,可是她仍舊安慰高良辰說道:“你不要灰心,萬事都不是只有一個法則,想必原來墨言的妾室阮真之事,你也聽說了,她現(xiàn)在在蔣家生活得很如意,而你未必沒有她這樣的運氣。”
高良辰記起當(dāng)日從秦家出來就是住在了蔣家,蔣家那位少奶奶原來就是高墨言的妾,高良辰明白定是杜若錦助她離開的高家,當(dāng)下對杜若錦也欽佩了幾分,上前握住杜若錦的手,說道:“弟妹,原來我只以為這高家不會有一個人真心對我好,所以我也只是想著怎么周全自己,從來不會去顧全別人,現(xiàn)在我既然知道弟妹是個熱心腸的人,會真心來幫我,我怎么不后悔當(dāng)日耍心機來成全自己的事情?不過好歹一切過去了,以后我在弟妹面前一定是真真切切的,不會再想著什么計謀心機……”
杜若錦聽了后,只是輕笑不語,心里也感到熱熱的,有什么要比人的真心更能打動人呢?
杜若錦和高良辰言談暢快,過了半響,才回得墨言堂。
可是,她只顧得別人的事,哪里想到事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剛回到墨言堂,還不及喝綠意端上來的燕窩粥,便聽張媽來喚她去大夫人房里去。
路上,杜若錦幾番刺探張媽是何事,張媽卻吱吱嗚嗚不肯答,杜若錦心一沉,只想著怕是又要出什么事,竟差點讓路上的石塊給絆倒,還是斜刺里沖過來的高硯語才將她扶住,然后恭恭敬敬得退了兩步遠,喚了聲:“二嫂,小心。”
杜若錦微笑,道了謝,又匆匆朝大夫人房間走去。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喝著茶,吩咐杜若錦坐下后,卻良久沒有開口說是為何事而叫杜若錦過來,杜若錦心里打起小鼓,競相亂猜。
良久,大夫人才沉臉說道:“沉香,你進高家也有兩三家了,一直無所出,筆鋒已經(jīng)不在了,我膝下只有墨言一個人,就指著他能給高家添嫡出的香火,你的肚子也該爭爭氣。”
杜若錦這才明白過來,因為高惜人病了,如果出個萬一,高家連這個孫女都保不住,還談什么香火?所以,才要杜若錦過來,面提耳命,要杜若錦趕快為高家添子。
杜若錦心里不是不理解大夫人的迫切,畢竟高家愁云慘淡的,添子是大喜之事,也好沖沖喜,可是,這種事除了兩個人的“努力”,也需要科學(xué)指導(dǎo)吧?譬如排卵日等等……
杜若錦心里想著,臉色不禁微紅起來,大夫人看在眼里竟然長嘆了口氣,說道:“好歹還知道臉紅,我還一直以為你就是個榆木疙瘩呢。”
杜若錦失笑,知道大夫人肯定還記著原來的杜沉香成親兩年之久還是處子之事,未等多想,便又聽見大夫人語氣嚴厲說道:“可是,我話先說道前頭,別管你現(xiàn)在經(jīng)營著高家的酒樓還是如何,你作為高家的兒媳就有責(zé)任為高家傳宗接代,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你還沒有身孕,那么我一定會給墨言另娶一門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