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則喜公主,則喜公主掙脫開殘歌的手,斥罵道:“冷殘歌,不要以為這是在天子腳下,你就可以對本公主為所欲為,要不是沖著小王爺的云澤,你以為本公主會移步來這里嗎?”
則喜公主說這話,猛然間看向了杜若錦,頓時收住了話,沒有再出聲。
杜若錦仔細打量了她幾眼,硬是咬著牙對殘歌說道:“很好,紙渲的眼光不錯,人美,性子也烈……”
殘歌面色陰郁,冷笑著說說道:“真是可惜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三哥還看不上她呢?!?
則喜公主面上一紅,不顧在人前的尷尬,低喝道:“冷殘歌,你給我記住,我說過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叫他喜歡上我,早晚有一天我會叫他忘記那個女人……”
杜若錦身子一顫,看著眼前這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心里陡然間有些失衡起來,果然,年輕便是好啊。年輕有的是資本來揮霍,來說出一切豪言壯語,自己,自己年紀真的大了……
云澤看著殘歌與則喜公主的吵鬧,有些不悅,說道:“殘歌,這里好歹是錦親王府,你們兩個也好歹克制些,別忘了我們還在議和期間,如果因為生出什么問題來傳到皇上耳朵里,議和的事只怕一年半半載都解決不了。”
殘歌坐在椅子上,絲毫不為所動,冷冷看著則喜公主的模樣,說道:“只怕皇上也沒有處理刁蠻女子的功夫,我不怕……”
殘歌的態度令則喜公主更加怒不可赦,她說道:“冷殘歌,我說過,我要你付出代價……”
杜若錦在一旁看著,卻突然心里生出異樣的感覺來,這則喜公主和殘歌橫眉冷對之時,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是冤家不對頭?
杜若錦再仔細看殘歌之時,殘歌眉眼中的惱恨明顯存著幾分抑制,而則喜公主卻把眼神落在杜若錦的身上,肆無忌憚得打量著,不發一言。
杜若錦輕笑,不再理會兩人,轉而對云澤說道:“你父王在梁川可好?他托殘歌帶過來的東西,我見了,很是喜歡,待以后你與他書信來往之時,代我道一聲謝吧。”
云澤回禮說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父王在梁川那么久,心里還能惦念著什么,也算是有點寄托?!?
杜若錦突然想起什么來似得,問道:“當年王妃曾生下一女,如今可好?”
云澤見杜若錦提起云裳來,面上一紅,說道:“妹妹她……尚好,就是任性些……”
杜若錦不疑有它,說道:“做父親得疼愛女兒一些也是自然,當年他們將你留在宮中也實屬無奈……”
杜若錦本想繼續說下去,可是看見則喜公主還在座次上,只得作罷。
云澤回她一笑,似是已經不將這些放在心上,杜若錦看了看殘歌,朝則喜公主說道:“公主初來錦州城只怕還有些不太適應,錦親王府人少,自然悶一些,不如公主到我高家來玩幾日……”
則喜公主沒有料到杜若錦說出這番話來,見殘歌仍舊面色冷峻,口出嘲諷之詞,于是憤然說道:“去便去,本公主是應你之邀,可沒有與某人同進退的意思……”
殘歌倏地起身,狠狠瞪了則喜公主一眼,拂袖而去。
而杜若錦卻朝云澤說道:“本來皇上是安排議和使臣住在錦親王府,不過我覺得邀她來府上住個一日半載的,皇上應該不會怪罪下來。”
云則說道:“有什么事我擔著,皇上那邊我會好生說的。”
杜若錦見則喜公主的仆從不多,便替她做主挑了一個看起來伶俐的,一起去了高家,路上,殘歌騎馬一直不離高家的馬車左右。
而杜若錦在馬車上,有意無意地說起殘歌幼時之事,則喜公主有些驚詫,掀開車簾往外看時,看到殘歌冷峻的面孔,突然覺得沒有那么多憎惡了,原來他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待到高家之時,殘歌突然掉轉了馬頭,往回疾奔,則喜公主將頭探出馬車,大喊道:“你要去哪里?”
殘歌并未回頭,恍若未聞,他是要回錦親王府,找到云澤,要他帶個口信給欣月,這么多年了,欣月在宮中究竟如何,竟是沒有幾個人清楚。而當年,殘歌將云澤托付給欣月之時,欣月到底是否曾傳授云澤武功呢?
這一切,殘歌竟然都未曾問過,剛才突然想起來才羞愧難當,只覺得一刻也等不了,非要找到云澤問個明白不可。
云澤見殘歌急匆匆而來,起初并不知道是何事情,直到殘歌吐露出欣月兩個字來,云澤才變了顏色,良久才說道:“她不好,她過得并不好……”
殘歌詫異,要知道欣月當年是受到皇上寵愛才得以免去一死進宮侍君的,如今難道是因為色衰愛弛,所以皇上厭倦了她?
云澤搖頭,說道:“皇上并不曾虧欠于她,這些年了恩寵仍在,只不過欣月卻無心戀世,終日郁郁寡歡,病痛不斷,御醫說,再這樣下去,遲早會……”
殘歌大慟,他與欣月雖然并無太多交往,可是當年欣月入宮后將視為生命的武功秘籍送出宮中,交給自己,可見這份師徒之情。
她是他的師叔,而自己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而置之不理嗎?
殘歌馬上命人拿來紙筆,奮筆疾書一封,交給云澤,說道:“你將這封信送到邊關高元帥的手里,務必要人拿回他的親筆書信一封?!?
云澤知道殘歌這么做是為了什么,這些年了,他也一直在琢磨十年前,在自己幼時發生的恩怨情仇,現在自然對于他們幾人的瓜葛了如指掌。云澤并不介意多知道這些,于他,這便是處事的籌碼,只有知道的越多,能拿來制衡的東西才越多。
所以,當杜若錦將則喜公主邀入高家,當殘歌為欣月而寄書信給高紙渲,他并未阻攔,想要成就大事,便要將這壇清水攪渾,因為水至清而無魚,他云澤要的是一條大魚,能跳躍龍門的大魚……
殘歌起碼回到高家,看他面色才稱得上真正的郁郁寡歡,回到墨言堂,發現凌容竟然也在,殘歌蹙眉,正要詢問她為什么來到這里,便聽見則喜公主走過來說道:“這高家如若是你的家,那么凌容便是高家的女子了?本來二少奶奶安排她住別的房間,是本公主硬攔著,她還是住在你的房間為好,否則怎么能繼續你的軟玉溫香?”
殘歌只覺得眼前這個驕橫跋扈的女人可恨之極,真恨不得能立即將她按在懷里,狠狠懲罰一番才好。
可是凌容卻湊了上來,怯怯說道:“冷將軍,凌容不過是想來服侍將軍的,如果惹惱了則喜公主,是凌容罪該萬死?!?
則喜公主本來正要轉身,聽見凌容的話后,卻突然說道:“是誰給了你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奚落本公主?要知道你不過就是冷殘歌的丫鬟侍妾,而冷殘歌在本公主面前也不過就是小小的將軍而已……”
“他還救過你的命……”凌容毫無畏懼得說道。
則喜公主冷不丁吃了這一癟,嗆得說不出話來,沒錯,當初冷殘歌闖進火海之中救她之時,她不也是被深深地震撼過嗎?
則喜公主狠狠瞪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人,明知道殘歌救過自己的命,應該心存感激才對,為什么自己會仍舊覺得恨?而且在看到凌容那副嬌弱模樣伴在身前,看著會更加的礙眼呢?
則喜公主穿過廊亭,來到墨言堂的僻靜之處,她有些后悔了,自己好端端得為什么要來這高家呢?難道就是看了殘歌與凌容的相處嗎?
正在思略間,便看見杜若錦走過來,身后鶯歌捧著茶果,杜若錦吩咐鶯歌將茶果置于桌上,鶯歌隨后便離開了。
則喜公主看著眼前這個鎮靜如水的女子,終是大刺刺得問出了一句話:“你就是高紙渲喜歡的女子?”
杜若錦仿佛是猜到則喜公主會問出這句話來,淡淡說道:“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
則喜公主猛然坐直了身子,說道:“于你是過去的事,可是于他,卻是還是難以泯滅的回憶……”
杜若錦輕笑著說道:“你年紀還小,不懂,喜歡與不喜歡,不是那么簡單的就能說明白的事的?!?
則喜公主卻不以為意,說道:“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難道這之間還有別的選擇嗎?”
杜若錦聽見則喜公主的話,一怔,這叫她想起來,原本的她憧憬婚姻之時,便也曾想過,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了,一旦不愛了,便離婚,絕不拖沓??墒?誰能想到后悔她才明白一個道理,還有一個詞,那便是將就。
將就,默默忍受著不能分離,因為孩子,因為境遇等等諸多的情況。很多人并不是沒有豪邁氣勢,很多人也不是沒有灑脫胸懷,可是她們仍舊在面對愛情的傷痛之時,仍舊選擇了退讓,并不是她們懦弱,當杜若錦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她也釋然了許多。
則喜公主看著默默出神的杜若錦,只以為自己的話刺痛了她,于是小心問道:“你是在想他嗎?”
杜若錦猛然間回過神來,失笑說道:“沒有,我想的事與他無關,即便與他有關,那也只是有關而已……”
則喜公主沒有聽明白杜若錦的話,微蹙眉,說道:“你說話真令人費解。在大燕朝的時候,我也遇見了這么一個人,他說話總是含糊不清的,起初我還以為他是故弄玄虛,后來才知道他并不是那么心機深沉,只不過不想讓人知道他的過往罷了?!?
杜若錦說道:“對,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他不想說自然有不想說的道理,沒什么值得奇怪的?!?
則喜公主笑著說道:“現下我也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并再與他無任何瓜葛,只知道他好像是來自你們殤未朝,還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