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如意心裡也很難過,也責怪過媽媽,只不過用了委婉的方式表達出來。
她雙手捂住臉,手肘撐在膝蓋上。
到底該怎麼與孩子們解釋,她們不缺任何東西,媽媽的愛、舅舅的愛、還有清月的愛,她們甚至擁有比別的小朋友更多的關心。
但終究,爸爸對她們而言,是個非常重要的名詞。
在他們心裡,舅舅再好,清月姐姐再溫柔,也還是覺得不甘心,就想知道,那個和她們血脈緊密相通的爸爸,這個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在哪裡,真的愛她們嗎,如果愛,爲什麼又不來找他們呢。
房間裡一片寂靜,薄如琛安靜地坐在輪椅上,溫和的大掌覆在椅子把手上。
默不作聲,安靜地看著面前一個人思考冷靜的女人,薄脣優雅而平靜地抿起。
他明白,她早已經成長爲一個學會獨立思考的人。
換作以前,也許他會上前抱著她安慰,但現在,不一樣了,時過境遷,她現在需要的,只是默不作聲的陪伴。
良久,陸深深才擡起頭,捋了捋凌亂的頭髮,看向薄如琛,抱歉地一笑:“讓你擔心了。”
“那倒沒有。”薄如琛平靜而溫和地笑著,緩緩轉動輪椅,在地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自從你坐上陸氏副總裁的位置,沒有一天是讓我擔心的。”
這點沒錯,這五年的時間,她從一個柔弱到需要人保護憐憫的小女孩,成長爲了雷厲風行做事果斷的女總裁。
這期間,她逼迫自己承受強大的壓力,嚴苛的訓練,不曾鬆懈過,終於苦盡甘來,練就成爲現在的她,作爲哥哥,他看在眼裡,欣慰在心頭。
偶爾無聊時,會想一些很有意思的場景,倘若此刻霍以厲與她相見,一定認不出這個女人是他霍以厲5年前捧在手心裡的那隻小貓咪了,若陸深深是貓咪,那也一定是一隻精明又勇敢的野貓。
“不過,深深,在教育孩子方面,還是要多請教請教清月,她畢竟是學心理和教育出身,對把握情感和交流溝通方面很有經驗。”薄如琛悉心地給她建議。
“我明白。”陸深深抿了抿脣點頭,面容恢復冷靜之意,“今天的事,是我失控了,在孩子
面前失態,還讓她們心裡受到了創傷……”
“深深,一切不能急來,寶寶們不同於以往,處在幼兒園這個龐大的環境裡,難免有閒言碎語不經過她們耳邊,爸爸這個名詞,從別人口中聽到,是羨慕,是期待,但他們心底真正想要的,更多的,還是你對她們的關懷。”
陸深深沉默著微微低頭,哥哥的話每句都很到位,直戳她的心房。
“謝謝哥哥。”她笑了笑,“如果吉祥也能像你一樣,學會循循善誘妹妹,那我就一輩子不用操心她們倆人了。”
“呵呵,可還長著呢。吉祥那丫頭聰明,但心裡到底還是脆弱的,她是女孩子,哪怕性格和各方面都和霍以厲相像,但也不可忽視了她的感受。”
“我明白。”陸深深緩緩地點頭,平淡地嘆了口氣,站起身,“我去看看她們。”
打開門,兩個小奶包坐在餐桌上安靜乖巧地吃飯,碗裡盛著滿滿地米飯,有胡蘿蔔,有青菜,還有少許的牛肉。
陸深深看著,臉色訝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如意,你不是最討厭吃胡蘿蔔的嗎?”
“麻麻,從今天起如意不挑食,不讓麻麻擔心。”如意擡起油膩膩的小臉,撅著小嘴一字一句地道。
“嗯,麻麻,我也保證,以後多吃肉。”吉祥擦了擦嘴巴,放下筷子,主動地將碗筷收進廚房去,動作一氣呵成。
陸深深看呆了,看著如意那小丫頭含著一根胡蘿蔔絲,皺著淡淡的眉毛,很不情願,卻因爲某種決心,而一點點地吮進嘴裡,嚼嚼幾下吞下去,再扒幾口飯。
那副乖巧的模樣讓人心裡澀澀的,陸深深眼眶微熱,走過去輕輕摸摸她毛茸茸的頭髮:“乖如意,想吃多一點肉肉,也是沒關係的。反正我家如意都胖得嘟嘟了。”
如意擡頭委屈地看了她一眼:“麻麻,你是在安慰我嗎?”
“怎麼啦?胖嘟嘟很可愛啊,不是嗎?”陸深深笑瞇瞇地理著她炸開的毛。
“纔不可愛,我想和姐姐麻麻一樣,瘦瘦的,腿細細的。”
小如意不滿地撅了撅嘴,悲憤欲絕地“啪”一聲放下筷子。
“你們總說我遺傳了麻麻,姐姐遺傳了粑粑。但我覺得,姐
姐纔是遺傳了麻麻的好身材,如意肯定是遺傳了爸爸,大肚子粗腿兒混身都是肥肉肉!哼。”
旁邊的方清月和薄如琛不由捂嘴偷笑。
陸深深扶額嘆息,不忍戳穿這個深陷自我幻想無法自拔的少女。
其實,如意,爸爸的身材精瘦頎長的,比舅舅都好,你信嗎?
與此同時,霍氏集團內,某個在賣命工作的老男人打了個噴嚏。
“霍總,天氣乾燥寒冷,小心保暖啊。”方助理關切地道。
“沒事,鼻子突然癢了一下。”男人揉了揉微紅的鼻子,低頭繼續寫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
“霍總您太勞累了,每天看文件從早看到晚的,也該找時間讓自己休息一下。”方助理嘆了口氣,走過去將男人處理好的一沓文件抱走。
霍以厲幽幽地勾脣,眉梢染著笑意:“你意思我老了?”
有時候,他一個人獨處,還真會思考這樣一個問題。
“不不不,我哪有這個意思。”方助理連忙搖頭,附笑,“我這不是,在關心您嗎。”
男人沉默著不語,薄脣抿在一起,似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方助理不再發話,淡淡嘆一口氣,折身出門去了。
總裁有心結,方助理知道明瞭,如今唯一企盼的,就是慕小姐能帶著總裁走出那段陰影。
暗自想著,身形苗條的女人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伴隨了一股子清淡宜人的檸檬香味。
他怔然,擡頭看向面前的慕向寧,笑了:“喲,慕小姐來了。”
慕向寧攏了下耳畔的發,笑容吟吟:“方助理早,霍總在裡面嗎?”
“在的。”方助理對她點頭微笑。
溫柔似水,嫺淑得體,不似方婉月那般咄咄逼人。
想起方婉月,方助理灰色的眉峰微動。
五年前,一如那個女人所堅持的,代替霍總入了監獄,那天雨簾朦朧,席捲整座城市,新聞媒體不顧被淋溼,一個一個舉著攝像機,如瘋狂的螻蟻一般擁堵在門口,拍下一張又一張方婉月的臉。
當時,霍以厲陷入勃然大怒,一下子端了好幾家媒體,報道也在一晚上的時間被封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