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深別過頭去,臉色隱忍著痛苦,轉身進了房間,輕輕地合上門。
薄如琛靜靜站在門口沒走,不一會,靠著門板,傳來底細隱忍的哭聲,一點一點地滲進他心臟,叫人心疼,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早已卻無能爲力。
“深深,那我出門了。”薄如琛站在門口將掌心攥紅了,才擰著清越的眉心,輕輕對她喚一聲。
裡面傳來忍著鼻音的一聲“嗯”。
大門合上,陸深深這纔敢失聲哭出來,那麼小的身子蜷縮在門口,把自己發冷顫抖的身軀擁得緊緊,一邊哭,一邊喊著爸爸,爸爸。
又是一次昏天黑地,她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薄如琛已經回來了,坐在她牀邊,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那一瞬間,陸深深瞇眼看著他身形挺拔地坐在牀頭,米色寬鬆毛衣,棱角深邃卻精緻分明的面頰,剎那間,竟下意識喊出了那個名字。
“以厲。”
薄如琛愣了下,隨即轉過頭來看著她,眼裡浮現關懷之意,微微傾了身子上前,手掌覆在她額前:“你發了低燒,現在感覺好點沒?”
陸深深看著他,渙散的眼眸總算慢慢找回了焦距,然後想起剛纔自己犯的傻,不由嘲諷地冷笑一聲,低頭垂眸,發了燒,就開始說胡話了麼。
還是,幾日不見,就可恥地開始想念他了,她用力地甩了下頭,腦袋發暈發痛,才讓自己清醒一些,陸深深,你應該嗎?
“呂阿姨怎麼樣了?”她緩神,清澈的眉眼看向薄如琛。
薄如琛抿了下脣,頷首:“意識正常了,但是,情緒仍然不好,你知道的,爸是她心頭痛,現在她甚至有自殺去陪爸的心情。”
陸深深低頭看著自己交疊在一起的瘦弱手背,淡嘆一聲,若說呂初,她現在還是原諒不了的,呂初的性質和霍以厲無異,不過都是間接害死她父母的人。
“哥,我想知道一點,我想知道霍以厲對爸爸說了什麼,我還是不敢相信……”她用力地咬脣,攥住被子一角,控制住眼淚肆意。
薄如琛安靜地看她,看她垂眸斂眉,那副努力剋制的模樣,心驀地一疼,手掌拍了拍她的肩。
其實,關於霍以厲,以及霍以厲會對陸魏年說的話,薄如琛都知曉,只是,不忍告訴她,那個塵封已久的過往,真的太過不堪入目。
怕她脆弱的心靈承受不住,怕她變得跟呂初一樣喪失意識自我傷害。
終究,曾經對她異樣的感情,完全化作了哥哥對妹妹的關愛。
作爲唯一的親人,想保護她,僅此而已。
“現在問誰也不會知道,除了霍以厲和於庭靳。”薄如琛淡淡地咬了下脣,嘆氣搖頭。
“我去找於庭靳吧。”陸深深低頭沉默了一下,突然直起身來。
“算了。”薄如琛蹙眉打斷她,“於庭靳和霍以厲是一夥的,你覺得他會輕易告訴你?”
陸深深抿了下脣,臉色低斂,不甘心地嘆氣:“在打官司之前,我想弄清楚這一點……”
終究還是不相信霍以厲會做出這樣的事,她還在心軟。
“咚咚……”兩聲敲門,薄如琛站起身,給她攏好被子:“我去開門。”
陸深深往牀裡躺了躺,悶著想心事。
不一會,臥室門開了,於淺淺拎著行李箱,一個腦袋伸進來,關切地看著她:“深深,你沒事吧?”
“淺淺,你來了?”陸深深臉色閃過一絲詫異,直起身看著她,然後,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薄如琛。
“我聯繫她的,看你情緒不穩定,讓她過來陪陪你。”薄如琛淡淡聳了下肩膀,然後自覺地退出去,給她們關好了門。
門關上,於淺淺嘆了口氣,把行李箱擱置在一邊,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清亮的眼神看著她,很認真:“深深,你確定是……”
陸深深低垂著眼簾,一副茫然惝恍的模樣,搖頭:“我想明白清楚,爸爸和霍以厲究竟說了什麼話。”
於淺淺定定地看著她,然後突然站起身:“那行,明天,我陪你去找於庭靳,他當時和霍總一起從醫院出來的,定是什麼都知道。”
陸深深不確定地看著她,頗有遲疑:“他會輕易開口嗎?”
“不開口也要打得他開口!”於淺淺撩了下衣袖子,聲音魄力十足。
……
翌日。
陸深深在於淺淺的慫恿下,總算是換了件整潔的衣服,用洗面奶好好把臉洗的乾淨些,化上一點淡妝,氣色頗佳。
於淺淺挽著她的手,告訴她做這種事就如同捉拿小三一樣,要快、準、狠,並且魄力十足,所以外觀打扮是關鍵。
陸深深看著她,凝眉笑著,有淺淺在的地方,總覺得煩惱會減輕一半。
出門時,薄如琛笑著從沙發上起身,勾了勾手指上的車鑰匙:“我送你們?”
“也行,那麻煩你了,帥哥。”於淺淺勾脣一笑道。
“今天打扮的不錯。”薄如琛目光掠過陸深深,笑容寵溺,摸了摸她的頭髮,又感激地看了眼於淺淺,“看來,沒帶錯人進家門。”
三個人下了樓,迎著清晨的陽光上了車,總覺得這一天的運氣不會太差。
車子駛到了於庭靳開的小公司門口,兩個女孩子下了車,薄如琛按下車窗,俊顏露出朝她們微微一笑:“我去醫院看一趟媽,你們完事了打電話給我。”
“沒關係,你忙你的。”陸深深點頭,道。
薄如琛淡然微笑頷首,關了車窗,車子緩緩地駛走。
於是,兩個女人便進了公司。
“兩位小姐,請問你們找誰?”有專業的待客小姐走來,看著她們面生,問。
“找於庭靳,他人在哪?”於淺淺目光迅速掠了眼公司大廳,沒什麼好臉色地道。
待客小姐抽搐了一下嘴脣,敢這麼直呼總裁名字的,還是很少見,打量著二人,一個內向一個灑脫的,想著也許是總裁認識的親戚,於是道:“於總最近一直不在公司。”
“那他在哪?你知道嗎?”於淺淺朝著待客小姐挑了下眉。
“出差了,據說,是借工作的名義在外面找律師打官司,具體是什麼官司,這個我瞭解的不多,不方便透露。”
陸深深聽著,手指微微捏緊了衣襬。
“那算了。”於淺淺沒什麼興致地擺了下手,牽著陸深深轉身欲走時,一輛黑色保時捷穩穩停在公司門口。
“是於總回來了。”待客小姐推了下眼鏡,驚呼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