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醜八怪

“就你走後的第二天！”說到這事兒，陸鳴忍不住教育陸悠，“你也真是能幹，啥都沒準備好就去那麼遠的地方！建國找人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真看不出來，咱們陸悠同志的膽子這麼大啊！”

陸悠自知理虧，趕緊哄她哥：“哥，我錯了！”

不管真有錯還是假有錯，先認錯絕不會錯！

果然，見陸悠認錯態度良好，陸鳴也有點後悔剛纔說那番反諷的話。

他主動給陸悠找了藉口：“其實這事兒不怪你，你也做不了主。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啥事，人家也不讓問，但這決定既然是建國領導下的命令，那肯定事出有因，跟你沒關係。”

“哥你真聰明！你都不知道，建國領導有多麼賞識我！他對我一見如故，說我是他見過的最有覺悟的軍嫂，極力邀請我隨軍！我盛情難卻，就答應了，打算早點去建國駐地隨軍。”

陸悠瞅了瞅陸鳴的臉色，見他並未對“隨軍”有任何不滿，這才接著說：“這次回來，也是建國領導幫的忙，給我買臥鋪票，還安排了一個幹事隨行照顧我。”

陸鳴：“……建國領導真是大好人！”

真有這樣的領導？要真有，那這領導的覺悟也太……低了！不過他總感覺哪裡不對！

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好人邢鋒同志幸虧聽不到這兩兄妹的談話，要不然他恐怕三觀都要裂了！

他幫忙買車票這事是真的，但他啥時候安排陸幹事隨行照顧她了？

人家陸幹事明明只是去青省（青州省簡稱）公幹，順帶照顧她安全，怎麼就成了“建國領導安排一個幹事隨行照顧她”？

陸悠並不知道自己爲了讓家人減輕擔憂而吹下的牛皮，已經讓陸鳴同志開始懷疑人生。她甚至不認爲自己是在吹牛皮，畢竟，秦建國的單位駐地給她的印象實在太好了！

領導好，慧眼識人，熱心幫忙；戰友好，單純真誠，送吃送喝；家屬好，長得好看，熱情外向；就連駐地所在的那個島嶼也好，海鮮多，水質好……

三言兩語把她離開這幾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陸悠言歸正傳：“哥，我覺得這事不對勁！”

她把江友華對她的算計和剛纔說的話，一一講給陸鳴聽。

“既然媽自己都承認，她不是外公外婆的親生女兒，那麼這件事一定是真的。但你不覺得奇怪嗎？外公外婆對咱媽的態度，還真不像是對待一個養女。”

聽了陸悠的猜測，陸鳴陷入沉思。

其實他也覺得奇怪，他媽杜秀蘭這些年過的是啥日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用他奶的話說，那就是千金小姐過的日子！

五六十年代的農村家庭，極大部分都重男輕女。但杜家不是，他們家把女兒當公主捧著，把兒子當牛使喚。杜秀蘭在杜家，從沒下過地，也沒幹過家務活。

用杜家大隊社員的話說，杜家老兩口簡直就是把杜秀蘭當眼珠子疼，十里八村就沒見過這麼疼女孩兒的家庭！

什麼樣的情況下，纔會讓杜家老兩口對杜秀蘭這個養女比對兒子還好千倍萬倍？

別人想不明白，陸家人更想不明白！

“我看這事還得問媽，她很可能知道一些事，不過看樣子，她知道的應該也不多。”陸鳴不太確定地說道。

兩人腳程都不慢，又因心中有事，走得更快，一個小時後就到了清水大隊。

陸悠這次直接回了孃家，等她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再回秦家。

兄妹兩個剛剛走到陸家大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陣陣喧譁，有陸奶奶的叫罵聲、杜秀蘭的啜泣聲、陸大力的嘆息聲以及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說妹子啊，你是不是傻！只要認親了，你就是城裡人，你就甘心嫁給這麼一個又窮又醜的農村大老粗？我告訴你，可別犯傻！你長得這麼漂亮，想嫁給誰不行啊？你又年輕，只要跟這個男人離婚，跟那幾個拖油瓶斷絕關係，哥哥我保證再給你介紹一個有錢男人。到時候，你就等著享福吧！”

“給我滾出去！”

“老不死的，你以爲我想來你這破地方？要不是爲了我妹子，請我來我都不來！趕緊的，放我妹子走，要不然我天天上你家鬧！你兒子也真夠沒臉沒皮，懶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妹子也是他能肖想的？”

陸悠剛進院子，就看見一個“碩大”的醜男正被她奶拿扁擔攆了出來。

那男人真是醜啊！醜破天際！

瘦成排骨架的身體上，掛著一副慘白的肉皮。他上面穿著一件緊身黑襯衣，扎進一條緊身黑皮褲裡，整個人就像一副行走的骷髏架，極爲驚悚駭人。

他那張被劉海遮得看不清五官的臉，就像抹了三公斤的白灰，一說話就簌簌往下掉渣。

“奶奶，這是哪家院門沒關好，把這個醜八怪給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