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是在小鳥嘰嘰喳喳的尖叫中清醒的,一束陽光透過窗簾射入了房間,外面又是一個無比燦爛的大晴天。干澀的眼睛被強烈的光線照得有些眼,她不禁瞇起眼睛,剛轉動了下腦袋,便一陣頭暈眼花,醉酒過度的后果就是頭痛欲裂。
想起床,可腰上沉甸甸的有重物壓著,讓她一下子沒能坐起來。疑惑地抬頭望去,卻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哎約媽呀,她的身邊躺了一個大男人。
拉起自己的毯子看了一眼,裸著;然后,不甘心地又掀開蓋在他身上的那角看了一眼,尼瑪也是裸著。一男一女,一、絲、不、掛地相擁著睡了一個晚上,這說明什么?
啊啊啊,他們昨天滾床單了!
這一驚嚇,讓她徹底清醒過來,兩側的太陽穴也痛得更厲害了。閉起眼睛,她努力回憶著昨夜的情景,她記得自己喝高了,被魯道夫帶回家。她闖進浴室想吐,結果撞見他在洗澡,見色起意,于是,她獸性大發,拉下他的頭強吻了他。之后,之后……好像還發生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她怎么一點也記不起來了?難道是她霸王硬上弓撲倒他了?酒后亂性果然要命啊。
想去撩地上的衣服,身體探出去了一半,可手還是不夠長,勾不著。她的動靜驚醒了魯道夫,就聽他在背后問,“需不需要幫忙。”
可憐的小心肝再度受到驚嚇,渾身一顫,身體失去了平衡,頓時連人帶被一起滾下了床。額頭撞到地板,痛的她咬牙切齒。
毯子裹在她身上,被這樣一折騰,他裸.露的身體就完全展現在她眼前。君子非禮勿視,林微微急忙將手擋在眼前,可眼前這只實在太誘人,尤其是那小腹的六塊肌,一點贅肉都木有,矮油……
見她偷偷地從指縫中偷看自己,魯道夫不禁失笑,調戲她道,“昨晚怎么沒見你這么矜持?我洗澡的時候,都被你看光了。”
腦中隱隱回想起自己拉開浴簾,爬進浴缸時的囧樣,她從頭到腳都紅了,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算了。勒個擦,人家是英雄本色,她是我性本色啊。
“我喝醉了。”她訕訕地笑了笑。
他不言,只是將帶著笑意的目光投向她,那眼神很深很烈,像一團火焰似的包圍她、燃燒她,讓她原本就發燙的臉更加灼熱了。
用毯子將自己渾身包了起來,靠在床沿上背對著她,道,“你你你別這樣看我。”
他翻了個身,撐住半邊身體,將腦袋靠在她的臉旁。
“你不好意思?”
她點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反正我昨天都看到了。”
汗,都看到了……這么說,他們真的滾了?
“簡妮已經夠瘦了,沒想到,你的身材還不不如她。那么干癟。”
聽他這么說,她頓時泄氣,撩開毯子望了自己一眼。一抬頭,看見他在那邊也一起望了進來。
不禁尖叫一聲,“啊啊啊啊,我在國內好歹也算是Ccup!”
他沒接話,可那眼神卻仿佛在說,就你?Ccup?做夢去吧。
好吧,比起德國女人的胸器,她的確實殺傷力小了點,幾乎可以忽略……我擦,走題了。她現在其他都不關心,就想知道到底有沒有酒后亂性,有沒有和他生米煮熟飯,于是便問,
“我們,我們昨晚,有沒有那個啥?”
“那個啥是啥?”他有心逗她。
“就是,”看著他壞笑的臉,她索性豁出直說了,“就是有沒有上.床做.愛?”
魯道夫看著她,低聲笑了起來,那笑容映著背后的陽光,驚心動魄。
他不答,她心里就忐忑著,正想催問。就見他一個翻身,走過來,然后蹲到了她的身前。防范地看著他,她將毯子裹得更緊了。
“沒有,我們昨晚什么也沒做。”
聽見這句話,她在喘出口氣的同時,心底也涌起一股失望。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到底在失望什么啊。
瞧見她糾結的模樣,他忍不住笑起來,伸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下。一下不夠,然后又親了下,她的額頭、她的鼻子,最后是她的嘴唇。
一個悱惻纏綿的吻,讓她不由自主地閉起了眼睛,伸手環住了他的頸子,暗忖,自己到底還是愛他的。
雖然晨運有助于健康,但是他還是生生忍住了,不是沒欲望,而是太想、太愛,所以想把最好的留到最美的那一刻。讓她身心都準備好,他不想勉強她,也不想讓她糊里糊涂地做出選擇,尤其在他聽見了她昨天的那番話之后。愛,不是霸占,而是給出空間,懂得尊重。
“5月11號。”他在耳邊道。
又不是911,激動神馬啊?
“是我的生日。”——
下個星期,便是魯道夫的生日,要送他些什么好呢?逛在大街小巷上,一時沒了主意。
在商店前,遇到了奧爾嘉,見她拎了一個大袋子從里面走出來。她臉上洋溢著笑容,春光滿面,見狀,林微微急忙幾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這?”她見到微微也同樣驚訝。
“這句話我正要問你。”
“我,我……嘿嘿,今天天氣真好,出來散步。”
林微微狐疑地望著她,目光閃爍,笑容極其不自然,這其中八成有詐。
“出來購物就購物,掩飾個什么勁?讓我看看,你都買了些啥?”
“沒啥,都是些日用品。”
一個不讓看,一個非要去扯,結果一拉一扯,紙袋破了個大洞,里面的毛線滾了出來。
“哎約,我剛新買的,就給你掉地上。”蹬蹬腳,她便彎腰去撿,一臉心痛。
“你買這個做什么?”微微也蹲下去,幫她忙,不解地問。
“給我自己織毛衣,不行啊。”
“行,行。”想想又覺得不對,“給你自己織,你買男人的顏色干嘛?”
“我,我……誰說灰色就一定是給男人的。”
林微微眼珠上下一轉,頓時心里有了個大概,道,“哦,我知道了,你要送給庫特中尉。”
見瞞不過去,她索性大方地承認了,“沒錯,就是送給他,謝他的救命之恩。”
“只是感謝嗎?我看是定情信物吧!”
“你胡說。”她一把搶過微微手中的毛線,幾下扔進袋子,道,“我說過不找軍人。”
“你真夠死板的。”林微微白了她一眼,心中突然一動,道,“我也要買毛線,你幫我出出主意。”
“你?”
她點點頭,將奧爾嘉拉回商店里,道,“我要送人。”
“男人女人。”
“男人。”
奧爾嘉一臉了然,問,“你會織毛線嗎?”
一句話被她堵住了,初中時手工課上學過。不過,那好像是十幾年年前的事了……囧!
“不會你買什么?”
見她要走,微微急忙拉住她,道,“我會我會,就是時間長了,有點忘了。你教我,我很聰明,保證一點就通。”
奧爾嘉被她纏得沒轍,只能應許。選好顏色,買好鉤針,陽光無限好,兩人找了個公園坐下來。
“不對啊,這條線是勾在那邊……”
……
“錯了,又錯了,是這邊。”
……
“哎約,你這樣子三年也完不成!我看你還是織個最簡單的平針圍巾吧。”
被她打擊的信心全無,林微微垂頭喪氣地妥協,“也只好這樣了。”
要在下個星期魯道夫生日之前,趕工出來,實在不容易啊。但除此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出其它禮物了。
兩人坐在板凳上各自一陣忙活,然后就聽微微在那邊問,“奧爾嘉,你有沒有遇到過三角戀愛。”
“沒有。像我這么純情的人,怎么會腳踏兩條船。”
“我哪里腳踏兩條船了,我一條船也沒上。”微微反駁。
“我又沒說你,你激動什么。”奧爾嘉瞥了她一眼。
真是被她氣死。
奧爾嘉停下手中的活,轉頭看了她一眼,好笑地說,“好了,不逗你玩了,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憋在心里怪難受的。”
猶豫了片刻,林微微還是將簡妮的故事,簡明扼要地向她說了。奧爾嘉聽后,沉默半晌,蹦了一句出來。
“這個女孩就是你吧。”
她沒吱聲。
奧爾嘉又道,“唉,碰到這種事情,會搖擺也正常。你不早說,我支持你腳踏兩條船。”
暈倒,等半天,就是這個答案!微微沒好氣地道,“你的原則呢。去哪里了?”
她嘆息,“有些事堅持原則容易,有些難,而你的就屬于這些很難堅守原則的事情之一。”
林微微頓時無語了。
奧爾嘉問,“他們兩個真的一樣重要嗎?天平的兩端真的平衡嗎?”
她點點頭。
“一個是初戀,而且在你改變容貌后;另一個,是救你于危難,生死與共。一個認出你,并始終愛你;而另一個不但認不出你,還有了新女朋友。”
“他失憶了。”她不禁為弗雷德辯駁。
“沒有區別。讓我們來總結一下,”奧爾嘉不以為然地揮了揮,伸出一只左手,道,“魯道夫認出你,死心塌地。”
見林微微贊同,然后又伸出一只右手,“弗雷德沒認出你,有了新歡。”
她左右手上下一起翻了翻,看向微微,“而你對他們的感情又是一樣深。”
看了林微微足足一秒,奧爾嘉收回手,對著她吼道,“那你還猶豫什么啊,當然是選魯道夫。你個笨蛋!”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這就像,豬肉和牛肉,你喜愛的程度一樣,可是豬肉里生了蛆,理所應當地選擇新鮮牛肉,這還用問嗎?”她用毛線針戳了戳林微微,反問。
“唔,奧爾嘉,你這個比喻惡心到我了。”把那么英俊的弗雷德比作豬肉,還是生了蛆的豬肉……
“惡心沒關系,關鍵是你聽懂了沒有?”
“大概懂了。”
奧爾嘉懷疑地偷了她一眼,停頓半晌,道,“其實,你會這么糾結,原因只有一個。”
“什么?”
吊足胃口,她才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因為天平的兩端根本不平衡,你的心里是愛弗雷德更多一些。”
這一句話說出了林微微不敢想也不敢承認的心聲。
奧爾嘉看了她一樣,話鋒一轉,道,“不過既然他失憶,又有新歡,我看你還是堅守原則,把初戀堅持到底吧。”
“你說的容易,怎么樣才能讓自己心定下來呢。”要是真的像選擇豬肉牛肉那么容易,她何必還那么糾結?
奧爾嘉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道,“我有一個辦法。”
“你說。”
她將嘴巴湊在微微耳邊,壓低聲音巴拉巴拉地說了幾句,“……就這樣。”
“啊啊啊啊?你要我……這是什么餿主意啊。”
“主意雖然餿了點,但應該管用。這樣做,也算是你給他、給自己一個承諾。等過了這一天后,就徹底把弗雷德拋之腦后吧。這就是你們中國人嘴里所說的死了后還能活,活了后再死掉。”
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大姐!!
……——
被奧爾嘉的主意弄得魂不守舍了好幾天,越是心煩,越是想不出個所以然。所幸的是,圍巾倒是織得差不多了。再趕一下工,就可以交差了。
那天,她正在家里烤蛋糕。臉上敷著黃瓜牛那面膜,手下給圍巾裝流蘇,正忙得不亦樂乎。這時,有人叩響了門。
“微微,有人來找你。”韓疏影的聲音從外面廳里傳來。
以為是魯道夫,她心里正煩著,不想見他。下意識地將毛線往身后一藏,道,“就說我不在。”
話音未落,房門就被推開了,然后有人一步跨了進來,笑道,“太遲了。”
是太保哥的聲音,林微微不禁吃了一驚,忙扔下毛線,抬頭望去,果然是他。
弗雷德也被她嚇了一跳,問,“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她一愣,但隨即想到自己還敷著面膜,忙哦了聲,將黃瓜拿下扔去了廢紙簍,道,“我去洗個臉,你等一會。”
他點頭,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寫字臺邊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四處環視了下,最后落在她放在床上的圍巾上,不禁向前一探,伸手拎了過來。
煙灰色,顯然是送給男人的,而這個男人是誰?是上次遇到的里賓特洛普少尉嗎?
想到這里,他的心有些酸,無法克制嘴里的苦澀。有一種感覺,就像是一樣什么稀世珍寶,自己明明已經爭取了好久,卻還遲遲不是他的囊中物。而有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個寶貝奪了去。
過了一小會兒,林微微洗完臉,又從廁所里走了回來,劈頭就問,“你來找我什么事?”
“辦公。”
“辦公?辦什么公?”她不解。
弗雷德沒直接回答,而是拿著手中的圍巾向她揮了揮,恬不知羞地問,“是送給我的嗎?”
什么牛頭不對馬嘴的?林微微的目光在他和圍巾之間兜轉,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這自然不是送給他的,弗雷德這么精明怎么會不知道,不過,他心底就是各種不悅、各種不爽、各種不甘,于是便造就了這種邪惡的破壞心理。強奪豪取,這種做法,是孩子氣的,不過他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甚至理所應當。當時他只是在想,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從來也沒回報過他。
不等她開口回答,他道了聲謝。
見他要收起來,林微微急忙伸手去阻止,道,“不,不是,這是……”
他不慌不忙地舉高了手,讓她撲了個空,慢條斯理地道,“前幾天,你們大學的教導主任來我們警察局舉報,說中國學生中有人身份可疑,讓我們盡快調查。我看了看,發現辦公室里的資料上有袁若曦1941年的出鏡記錄……”
他的話每一句都擊中她的軟肋,聽得她心驚膽戰,再顧不了再去搶圍巾,只睜著一雙眼睛,驚慌失措地看著他。有一句話叫什么來著,做賊心虛啊!
將她的神色看在眼底,他在心里微笑,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地繼續道,“這個案子壓在我手中,你說我要不要秉公辦理?”
她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那你送個禮物給我,該不該?”
“該。”她說得鏗鏘有力。
聞言,他嘴角悄悄上揚,道,“謝謝。”
看著他的要笑不笑的臉,為毛她有種被忽悠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留言都不給力啊,難道是因為魯少爺出場,都不想說話了?????不要啊~~~~~
下集預告:
魯道夫停下了動作,扶著她的肩膀,眼中有著傷痛,道,“你要通過和我做.愛才能確定是否愛我嗎?”
她咬著嘴唇,沒回答。他笑了,笑容里滿是苦澀和無奈,“簡妮,你變了。”
“我……”經歷了那么多,怎么還能不變呢?更何況,她也不再是簡妮。
……
他打斷她,“愛情是心動的感覺,不是責任!”
都是奧爾嘉,出這個餿主意,她不禁有些黯然神傷。正蹲著傷心,耳邊傳來腳步聲,那遠去的人又折了回來,站在她的面前。她抬頭,只見那身影在月光下,尤其高大。
“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干嘛?”她悶悶地說,蹲在地上不肯起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將她拉入懷,道,“激情也好,責任也罷,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
話音斷結在一個熱烈的吻中,不再廢話,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走進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