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官離開之后,賈珍也不理會眾人,一心要將家里頭逾制僭越的地方都改了過來,對著蔣子寧道了聲歉意,便那強拉著賈蓉離開了。
徒留下蔣子寧夫婦和章氏婆媳,滿心滿眼掛懷著看向西邊去。
章氏急道,“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那邊年紀也大了,也不知道禁不禁得起這般的打擊!”
“太太寬心,老太太吉人天相,必能逢兇化吉,平平安安的!”沈氏寬慰道。
賈璐也在一邊勸道,“嫂子,咱們家里頭也有著事情,不大好出去幫襯,不若我和子寧出去瞧瞧,看看可能幫襯一二?!?
章氏握著她的手忙道,“是了是了,我們不大方便,你快出去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也莫要插手其中,再打聽打聽老太太可好,大太太和太太可好,還有他們家出了大老爺可還有什么事情,寶玉他們又如何?”
賈璐心里頭也急啊,寬慰了她兩句,便和蔣子寧出了門。
寧府不過是一個“僭越”的罪名,旁的也不甚大事,所以出了錦衣堂的一個司官,其他并無旁人過來,和寧家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榮國府。
賈璐和蔣子寧是從前門子出去的,和寧府的門可羅雀相比,榮府門口里三層外三層的,番役家人,錦衣侍衛圍了幾層,旁的人是離得遠遠的,在外頭兩三丈的地方圍了起來,朝著榮府指指點點的。
賈璐上了馬車,蔣子寧親自駕著來到了榮寧兩府的弄堂邊上頭,蔣子寧叮囑了賈璐待在馬車上勿要下來,自己起身便過去了。
賈璐先開窗簾往外頭瞧去在,正好見蔣子寧和門口的管事頭目聊了幾句,很是熟稔的樣子,旋即自己進了榮府里頭去了。
既然見蔣子寧能進得去,怕是還有回旋的余地,賈璐也略略放松了心。
正當時,林睿穿著翰林院的官服一身狼狽得跑了回來,隆冬的天,穿得十分得單薄,連個外套都沒有穿,匆匆往榮府里頭闖去。
只是那些錦衣侍衛哪里是能讓他輕易進出的,便將他攔在了外頭,賈璐離得有些遠,聽到不大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只是與越發激烈的爭執相比,林睿的臉色越發蒼白了。
賈璐見之不好,忙讓車把式過去將人給叫了過來,林睿似乎也知道事不可為,渾渾噩噩得跟著過來了,踉蹌得進了車子里頭。
賈璐一摸他的手,冰涼沒有一點熱乎氣,忙將燒得正旺得手爐塞到他手上了,還從一邊的軟凳子上頭取了自己的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給他圍了一圈,好在林睿身子瘦弱,還能圍得住,讓人將他咬得死死得牙給撬了開來之后,灌了不少熱水之后,他才回過神來,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四姐姐,你可知道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府上怎么就被圍了起來,姐姐又是如何了呢?”
賈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日我回寧府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一個姓周司官過來,下了旨意,說是我們家僭越了,正好說到榮府,一個是僭越還有一個是大老爺交通外官,恃強凌弱的?!?
“啊欠!”林睿一邊打著噴嚏,一邊道,
“僭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哪家哪戶沒有一點,都是前頭先帝留下來的。
還有大老爺,大老爺恃強凌弱,莫不是通過賈雨村打死了石呆子,奪了他們家的扇子奉給了大老爺的事情?”
“啊切!”一行雪白帶著些許清透的液體從他的鼻子里頭流了出來。
“不過這事是賈雨村接手的,我還未曾聽說他有什么事情呢,怎么就越過了來找上了大老爺了,還有交通外官,大老爺出門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上來,他去結交誰呢?啊切!”
賈璐瞧著他一邊分析一邊打噴嚏,還不忘流鼻涕就覺得十分的心累,“你快停停吧,別說了,你姐夫已經進去瞧了一會子就要出來了。”
正說著呢,就見榮國府中門大開,一群穿莽帶刀的侍衛們跟著攆雞攆狗似的,將一眾平日里養尊處優的老少爺們姑娘丫頭們給趕了出來。
帶頭的便是那大老爺賈赦,哭的喊的鬧的,越發吵鬧了起來,就見一個官爺忍不住了,踹了一人一腳,罵道,
“吵什么吵!在吵信不信老子把你們給剁了!”
被踹的那人明顯是周瑞家的,整日里穿金戴銀的,恨不得拿眼睛縫兒瞧人的,這會子狼狽非常,身上的衣裳是破的,明顯是被人扯壞了,里頭雪白的棉花都出來了,臉上也掛著些許的血跡,頭發亂糟糟的,應該是被人給扯首飾的時候弄亂的。
被人踹了連半個屁都不敢放的,哆哆嗦嗦得鉆到了人群當中去了。
賈璐和林睿兩人來回打量了,多數都是些丫鬟嬤嬤婆子的,也就賈赦一個老爺子,哦不對,還有一個,賈璐眼尖,瞧見周瑞家的身邊邊上還躲著一個呢,不過她藏得深,剛才沒怎么瞧得來。
賈璐拉了拉林睿,指著那個躲在里頭的人問,“睿哥兒,你瞧出了那里頭是什么人了嗎?”
正好這個時候一個錦衣侍衛將她給拎了起來,林睿叫喊了起來,
“這不是二太太嗎?她怎么也會被帶出來了!”
沒錯,那人就是王夫人,這里頭被帶出來的丫鬟婆子小子管事的不少,但主子里頭只有她和賈赦被拎了出來,可見榮府的事情怕是就是他們兩人擔了,也正好是一房一個,哪房都不留下,只可惜了老太太,怕是要不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蔣子寧也出來了,和領頭的穿著朝服的司官說了兩句話,就見那司官對著榮府的人客氣了許多,蔣子寧拱手道別,朝著賈璐他們這邊來了。
見到蔣子寧從榮府眾出來,林睿一個翻身跳下了馬車,跑到他跟前,問道,
“四姐夫,我姐姐她如何了,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蔣子寧的眼神在他身上的斗篷上頭游離了會,在林睿的再三詢問之下,才回了神道,
“放心,你姐姐無事,她是文肅公的女兒,便是皇上也時常記掛著的,無人敢對她不敬,你如今也可以進去了,只是這個時候榮府正亂著,也不知道何時會有審判下來,如有可能,你還是在外頭尋一間屋子,暫住比較好?!?
林睿忙道,“我知道了,去年的時候我買了一座別院,正好將姐姐接出去,多謝四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