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怨恨
張夫人聽了戴文暄的敘述,只覺得心神憔悴。她接吳清霞過來生活,本是一片好心,卻不想被她連連打臉。而且在張梅臨出嫁之際,家里連著兩個孕婦出現胎象不穩的情況,不免讓人感到不順。
張夫人將此事全權交給戴文暄處理,說:“這總是鵬哥房里的事,你看著辦就好,這孩子能不能來到咱們家,都是命啊,由不得人。”心里決定明日請大師做場法事,給家宅去去晦氣。
再說小紅雖然定時定量喝藥,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休養,卻還是止不住斷斷續續見紅。如此過了3天,戴文暄見小紅情況沒有好轉,再次請了大夫來看診。
大夫問了情況,把了脈,肯定地說:“已成死胎,保不住的。老夫建議這位夫人還是早做決定。死胎在腹中存久了,對身體更加不好。”
小紅在床上聽得此話,狀似癲狂地說:“不可能,你診錯了。這孩子還好好地在我肚子里呢,我能感到他在動。你診錯了,你診錯了。”
大夫搖了搖頭,行醫多年,他見過的慘狀多了,這種情況實在不算什么,也不會在意。于是收拾了東西告辭。
小紅轉向戴文暄,哭著求道:“奶奶,我求求你,你相信我,這孩子還活著,還活著。”
戴文暄見她哭得實在傷心,自己兩世都沒有做過母親,說不準母子之間真有什么心靈感應?
于是送走了這位大夫,又另請了一位大夫。診斷結果還是說胎兒已死,建議盡快清出來。
戴文暄將大夫診斷的情況告知張鵬,與他商量如何做。
張鵬靜靜地坐了一會,嘆了口氣,說:“聽大夫的吧。”
這下戴文暄不管小紅說什么,命人熬了藥強灌下去,不多時小紅下身排出一個指頭大小的胚胎。小紅也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戴文暄對此事也很無奈。前世她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身邊閨蜜懷孕生子,她卻是全程跟進的。從沖突情況看,當時小紅跌坐下來的速度并不快,還用手撐了下地緩沖一下,就這樣都見紅了。再加上三年前小紅曾自然流產,戴文暄懷疑她可能已經成為習慣性流產體質,也可能這個胚胎本身就發育得不好,被自然淘汰了。
小紅自醒來后,時常望著床頂發呆,手輕輕地搭放在小腹上,那里曾先后有過兩個孩子,可她這個沒用的人,卻一個孩子都沒有保住。
這時,一個小丫鬟敲了敲房門,端著碗盤走了進來。她將東西放到桌子上,說:“紅姨娘,早飯我端來放在桌子上了,你趁熱吃。大夫說飯后半個時辰要把藥喝了,我現在先出去熬藥,一會兒再來收拾這里。”邊說邊扶小紅走到桌旁坐下。
小紅“嗯”了一聲,小丫鬟先退下熬藥去了。留下小紅,不,該叫紅氏,獨自吃飯。
紅氏只覺得心中發堵,她曾經不知多少次盼望能當上姨娘,現在如愿當上了,卻是以犧牲一個孩子換來的。因小紅自小被人牙賣入張家,不知父母親族是誰,小紅這個名字也是張夫人隨便起的,現在便干脆沿用下來,改叫紅姨娘。
紅氏這幾天看似平靜,實際心中怨氣滔天。她第一恨吳清霞,若不是她推了自己,自己怎么會跌下臺階,傷到孩子。第二恨戴文暄,自己已經如此卑微,如此懇切地哀求救救孩子,戴文暄卻不管不顧,硬是給自己灌藥打掉了孩子。
這刻骨銘心的仇恨,令紅氏徹夜輾轉。她在心中不斷立誓:“總有一天,我定要為我的孩子報仇,定要令她二人承受同樣的痛苦。”
戴文暄對紅氏的仇恨毫不知情,她正在與張夫人共同準備張梅的婚事。終于在二月開春時的吉日,順利舉行婚禮,送走了張梅。
婚后張梅回門,任誰都能看出小兩口相親相愛、幸福甜蜜的樣子。讓人由衷的感到高興。
轉眼進入三月,卻是發生了一件天下大事。皇上在一次暈闕后,再沒有被搶救過來,鶴駕西去了。太子登基,改用新年號,同時全國守國孝三個月。
新皇任太子時,就經常在先皇身體不適時幫著處理朝政,心中早有計劃。現在時機成熟,對朝堂人馬進行了一系列調整。其中,就有任命張鵬為禁衛軍副統領。消息傳到張家,眾人都紛紛恭喜張鵬。
張夫人將吳清霞叫到自己房間,對她說:“你父親回信了,他已經同意你的婚事,也將一應事情交給我操辦。”
張夫人頓了頓,接著說:“嫁妝由我給你準備,你放心,必不會出一絲差錯。只望你嫁人后,好好相夫教子,過好日子,有難事只管來找我。你總是我的親甥女。”
“只是現在正是守國孝的時候,所以選了三個月后的吉日。”張夫人又拿出一封信,遞給吳清霞,“這是你父親寫給你的信。我要說的就這些,你回去吧。”
張夫人其實還有話沒有說。吳父不僅提出嫁妝由張夫人置辦,婚事由張夫人操持,還在來信中提到自家貧困,當年是多么艱難、省吃儉用的,才養大了這個女兒。現在女兒要出嫁,家里很高興,但吳家還有更小的弟弟妹妹要養活,還請張夫人將男方的聘禮交還吳家,不然送來500兩銀子也可以。自此兩清。
這些事,張夫人卻是不打算告訴吳清霞的,沒必要給吳清霞徒增煩惱。500兩銀子,張夫人還是出得起的。
再說吳清霞回到房間,打開吳父寫來的信細看,總體就一個意思,你是吳家的種,不管嫁給誰,都必須繼續幫扶娘家,不可忘本。每年都要寄回吳家100兩銀子,不然去官府告你不孝忤逆。
吳清霞氣得揚手將信撕成碎片,獨自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