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暄想了一晚, 決定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和離,老娘不陪他們家玩了。
于是在第二天回娘家時, 先是將大額銀票、房契、地契通通隨身裝好, 親自抱著小博梁, 帶著練嬤嬤、秋凝出門, 走到半路, 又借口說小博梁的衣服穿少了,讓一個隨行的張府婆子回去傳話,叫冬雪拿上小少爺的外套趕過來。一番動作, 倒是把隨身的重要財物、人員都帶上了。
到了戴府二房,見到自家娘親楊氏, 戴文暄張口說道:“娘親, 我要和離。”
楊氏嚇了一跳, 忙接過小博梁,又拉著女兒坐下, 細問究竟。
戴文暄慢慢說著昨天還原出來的情況,卻隱下了自己送給張鵬2萬兩銀票的事情,不是為張鵬著想,而是覺得這簡直就是恥辱,活生生一個耳光。說著說著, 戴文暄就哭了出來。
楊氏嘆口氣, 看女兒哭得難過, 便勸道:“莫傷心, 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既嫁了人,遲早都會遇上的。這世間不納妾的男子何其少見。就是你爹爹, 當年你祖母說要他納,他不也納了,實在正常。至少張鵬這是聽從父母之言,不是他自己心里有了人。說起來,你不是還把他的通房丫頭提作姨娘了嗎,那時都不氣,怎么現在又氣成這樣?”
戴文暄哭得說不出話,只能搖頭,心里想著,這能一樣嗎,那時候對張鵬沒什么感覺,多個妾就多唄。現在共同生了一個孩子,慢慢處出了感情,再加上自己信任他,幫助他,結果被人從背后予以一個重擊,實在是氣憤大過傷心。
這也是戴文暄穿越女身份所致,看誰都有優越感,穿來后十多年,生活又一直過得順心隨意,不知不覺就目視無人,自覺一切盡在掌握。潛意識認為:我給你,你要不要都可以,但你不能自己亂來;我對你好,你就應該也對我好。
現在突然失了掌控,發展脫節,才意識到這里孝道重過感情,父母之命你能不聽嗎,就是她戴文暄敢不聽,張鵬也不敢。另一方面,又有一種我付出這么多,你連抗爭一下的勇氣都沒有,被深深背叛的感覺。
哭了一會兒,戴文暄慢慢收了聲,情緒發泄出來,心情就好多了,人也冷靜理智下來。
戴文暄洗凈臉,緩緩說道:“娘親,我要和離,我不是說著玩的,我要和離。”
楊氏愛憐地摸著戴文暄的頭發,見她確實冷靜下來,就又勸道:“凈說傻話,你為這么點事就鬧起來,別人怎么看你?再說了,真和離了,博梁怎么辦?張家目前就這么一個嫡孫,孩子能跟著你?不跟著你,你放心讓別人照顧養育博梁,讓孩子管別人叫娘?”
楊氏接著說出最后一個,也是最關鍵的理由:“你不僅僅是你個人,你還是戴家的姑娘,你大姐現在是皇后。如果你連個妾都容不下,因為嫉妒就要和離,那你讓別人怎么看戴家的家教,皇后娘娘該怎么辦?只怕你祖父寧可你死在張家,也不會同意你離開張家。”
楊氏望著戴文暄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是娘親的寶貝,娘當然希望你過得開心,但這必須建立在你好好活著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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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戴仲清下班回家,意外發現自家女兒也回來了,而且明顯情緒不好,整個人都蔫蔫的。
戴仲清聽完事情經過后,將戴文暄帶到書房,單獨與她說話。
戴仲清道:“你娘勸你的話都很有道理,我就不多說了。張侯爺和張鵬都去了邊疆,估計你對現在一些情況不太了解。”
“你大姐雖然貴為皇后,也為皇上育有一兒一女,但現在嫡皇子都已經兩歲了,皇上卻沒有透漏出一絲立太子的意圖。西太后身為皇上生母,頻頻插手后宮事項,去年更是從劉家選了個女孩入宮,直接封為貴妃。實話說,你大姐現在地位不穩。”
“再說朝堂上,劉相仗著擁立之功,又是皇上的親外公,四處提拔同黨,鏟除異己。當初擁立皇上登基的幾個元老,已經被他除得差不多了。我們戴家因一貫低調,不爭功,目前與劉相還沒有什么沖突,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雖然我相信以皇上的才干,必不會讓劉相一家獨大,但我們也得熬到那個時候。所以現在,我們必須和定國侯聯在一起,絕不能反目,你明白嗎?”
戴文暄的手在袖中握了又握,才出聲道:“女兒明白。”
戴仲清嘆氣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人活世上,誰又能真正痛快?這件事我也會去與定國侯交涉,絕不能出現什么平妻之說。行了,今天晚了,明天你還是先回侯府,等我消息。”
戴文暄忿忿地回到房間,用手使勁地捶打被子,忍忍忍,都說要忍,忍出個精神病,看你們怎么辦。打了一會兒,又躺倒在床上,欲哭無淚。
其實在楊氏勸她時,她就已經明白所謂和離,在自己這里是走不通的,如果自己堅持,只怕就要被“病逝”了。也許可以假死逃跑,但又能跑到哪兒去呢,離了這些丫鬟,自己連正常生活都過不了,再說難道要隱名瞞姓一輩子?
那就只能繼續過,如果分府另過,一時是痛快了,博梁長大后怎么辦,他的身份會不會尷尬,而且這樣好象認輸一樣,把張鵬、家業拱手相送。
想來想去,只有裝正常,好象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牢牢占據正妻的位置,為博梁占據嫡長子的位置。也許有一天,全部人員生活在一起,再開始宅斗,挑撥離間,使壞下毒,借刀殺人……
想到這里,戴文暄打了個冷戰,才不要呢,我才不會變成這么可怕心理的人。
戴文暄揚聲喊道:“練嬤嬤,博梁呢,帶他過來玩。”
這邊戴文暄和小博梁玩著游戲,平復著心情,努力提起勇氣去迎接不美好的未來。
那邊張鵬也在苦惱著。
他根本就不喜歡這個朱明麗好不好。現在人人看到他都是一臉曖昧,甚至還有傳言說朱明麗和他已經私奔過一次,又被家人找了回來,所以才娶平妻的。這是對他聲譽的詆毀!可那又怎么樣,他總不能說朱明麗是被突厥人掠走一個晚上,第二天才被他救回來的,那不是把朱明麗往死路上逼嗎。
這天,有人通知張鵬,定國侯找他有事。張鵬依約到了軍部,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滿屋子都是人,隨著他進門,所有的人都望著他。兩個侯爺身邊的親兵走到他旁邊,突然出手,一左一右地鉗制住他,又有人過來迅速解下他身上的佩劍。
只聽定國侯一臉嚴肅地問道:“張鵬,有人告發你偷運軍糧販賣,你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