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侯爺和張鵬的離去, 張府看似恢復了平靜。但是,這個平靜卻不適用于形容張安一家。
接連幾個月,陳氏與王姨娘展開了一系列的斗法。真是讓戴文暄大開眼界。
第一回合, 陳氏提出要求, 既然一家人都聚在一起, 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 以后每天早上王姨娘要向陳氏請安, 伺候陳氏起床洗漱,吃飯時王姨娘要站著伺候,讓夾哪道菜就要有眼色地夾菜, 下午還要站著給陳氏念一個時辰的書。
王姨娘在北疆時,也是如夫人的待遇, 哪里這么立過規矩。不過兩天, 腿腳就站腫了。夜晚向張安一番哭訴, 第二天,張安就叫來人牙子, 告訴陳氏,如果缺少人手,就再買幾個丫鬟,用不著事事都要王姨娘伺候。
第一回合,王姨娘勝。
第二回合, 王姨娘帶著張浩然去給張夫人請安, 被陳氏當場訓斥, 說她一個姨娘, 給張夫人請什么安, 速速返回大房待著。張夫人也現場支持陳氏,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沒有規矩”, 為此事定了調子。王姨娘當著全家人,被掃了面子,還被罰抄寫女訓五十遍。
第二回合,陳氏勝。
第三回合,王姨娘日日親自下廚,為張安精心制作菜肴。陳氏也同樣跟進,熬煮補湯。但是因為陳氏口味隨著張夫人,偏清淡,而張安更喜歡熱辣、味道重的菜式,所以基本陳氏所做的補湯,張安都沒怎么喝,反而建議陳氏不要煮了,每天喝藥就已經足夠,再喝不下去湯水。
第三回合,王姨娘勝。
第四回合,陳氏建議,張浩然已經不小了,且是大房目前唯一的男孩,由姨娘養著不合適。要不就放到前院,獨立生活,要不就該由陳氏照看,養在嫡母身邊。張安認為非常合理,同意由陳氏照顧張浩然,如果陳氏同意,最好能記在陳氏名下,充作嫡子。
第四回合,陳氏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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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暄每天除了照顧小博梁,記錄他當日的進步、趣事或糗事,剩下的時間,就聽冬雪回來直播大房陳氏與王姨娘的新情況了。
冬雪活潑性格,為人豪氣,又因為有戴文暄時不時的打賞,手頭也松快,與張家下人之間相處得極好。所以就數她消息最靈通。以前戴文暄管束著她,她聽了消息也很少回來說。但陳氏和王姨娘的爭執動靜大,一鬧就是大哭大叫,不然就是鬧到張夫人或張安那里,然后整個大房的下人都知道,再傳開到二房。
其實戴文暄對大房這些事是有些猶豫的,聽著這些消息,好像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但是女人天性八卦,遠遠聽到大房哭哭喊喊的,又不知道詳情,真是心里難受,百爪撓心。再加上這般近距離觀看宅斗,可是穿越女的福利,不圍觀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戴文暄只好表面裝平淡,內里也同樣豎著耳朵,聽冬雪講解來龍去脈。
練嬤嬤倒對此習以為常,以前在戴府就見得多了。只不過戴府更斯文些,有些什么也都是在暗處,才不會這么擺出來放在臺面上,撕破臉很好看嗎。
這一天,冬雪講完當日最新進展,大家又是一番感慨。戴文暄說道:“真想不明白,天天這么鬧,就是勝了又怎么樣??蓱z珍姐寧姐,也不知她倆個現在過得好不好?”
練嬤嬤附和道:“可不是。我看大爺也不是那寵妾滅妻的人,大奶奶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和個妾爭高低,倒是自降身份了?!?
戴文暄不由想起以前的笑話,不要和白癡講道理,因為他會把你拉低到他的水平,再憑經驗打敗你。
練嬤嬤繼續說道:“說來還是咱們奶奶大氣,這才真是正妻的風度?!?
戴文暄聽見這話反倒一楞。細想想,自己果真從來沒有為著紅氏、紫兒等人生過張鵬的氣或鬧過脾氣。說來還是不愛吧,因為不愛,所以沒有要求,沒有恨。
還好張鵬現在已經成長為一個有擔當、肯奮進的男人,戴文暄自我安慰,比起當初認識時那個小憤青好多了,都是我□□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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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陳氏見到張安回府,忙上前告狀,以免被王姨娘搶了先。
陳氏道:“你回來了,這幾天怎么總往外跑,你傷口還沒好完全,還是要多在家休息才行啊?!?
張安瞪她一眼,道:“在家休息?我在家能休息成嗎?是在家給你們判官司吧。”
陳氏不免有些訕訕的:“看你說的,也不完全是這樣。不過今天這事,確實是王姨娘的錯。你說她一個姨娘,戴個正紅色的寶石簪子,像話嗎。我已經訓斥了她,那個簪子也由我先替她收著。你可不能聽她瞎說,又心軟。你要讓她戴著這么個簪子出門,丟的可是侯府的臉面?!?
張安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是侯府。那你能不能別總和她折騰。”
陳氏不高興地說:“這是我的錯嗎,是我故意折騰她嗎,如果她沒有錯,我會說她嗎?!?
張安見與陳氏說不通,換了個角度說道:“你知道我這些天出去干什么了?”陳氏搖頭。
張安繼續道:“你剛才也說起侯府,我問你,父親被封為定國侯,世襲三代,下一位定國侯會是誰?”
陳氏道:“當然是你了,你是嫡長子,又立有戰功,不是你還是誰?”
張安道:“那你聽父親提起過侯府世子立誰嗎?你與弟妹比,誰的娘家更給力?這個家里,嫡長孫是在哪一房?你就鬧吧,最好再鬧得人人都知道我張安寵妾滅妻,徹底斷了我的前程,才好呢?!?
陳氏隨著張安的話,一路搖頭,聽到最后,不由得驚了。
“這幾天,我出去見了幾位老友,才知道最近極有名的《三十六計》一書,最初竟出自二弟之手。此次父親將二弟接去,也是看中他的能力?!睆埌舱f到這里一頓,喟嘆一聲,“二弟也長大了。”
接著,張安重瞪向陳氏,道:“你給我安生一些,既是我的妻,就要拿出個正妻的樣子。我不是那種不分黑白、不講規矩的人。你也好好調養身子,早日生出個嫡子才是真的。實在無法,就把浩然記在你名下。少吃那些閑醋,多想些正事。有空就多帶浩然去娘親那里,無論怎樣,也要讓娘親更向著我們這房,更親近浩然?!?
陳氏得了張安的保證,又樹立了新的奮斗目標,逐漸不再與王姨娘爭斗,同時又開始新一輪求神拜佛、吃藥調理,力求再生個兒子。
平日陳氏也對張浩然親近許多,經常主動帶他去張夫人那里聊天賣乖。實是做著二手準備,如果還生不出兒子,就要去母留子,好將浩然充作嫡子。因存了這樣的想法,陳氏對王姨娘就日漸大度,偶爾也會用看死人的眼光打量王姨娘,卻是把王姨娘嚇得不輕,只當陳氏在醞釀什么大招,也收斂了行為,小心謹慎起來。
大房竟變得日益和諧,令侯府一眾人等奇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