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復工
禁衛軍實行三班倒的工作制度,張鵬向劉統領銷了假,重新排了班。第一天是個白班,結束后,幾個平時關系較好的兄弟吵吵鬧鬧地要張鵬請客。于是一行人來到鴻軒樓,邊吃飯邊喝酒,不一會幾個人就有些微醉。
蔣明亮大著舌頭說:“鵬哥,嫂子可是太子妃的妹妹,以后你發達了,記得拉兄弟們一把。來,小弟敬你一杯。”
張鵬舉杯喝干,也大聲道:“咱們喝酒,不要提旁的不相干的人。”
蔣明亮湊過來,攬著張鵬的肩膀說:“你可和太子殿下是連襟啊。還是你厲害。當初你18歲才訂親,就有人背后說你壞話,那幫小人,什么都要拿來嚼舌。結果呢,你一娶,就娶了太子妃的妹妹,這下他們沒話說了。”
蒲少方舉杯敬了張鵬一杯酒,然后說:“哎,不說那些人了,三皇子立為太子后,他們收斂多了。張鵬啊,咱們是自己兄弟,給你說句實在話,你可一定要和親家那邊搞好關系。素來聽說戴府家風嚴謹,想來你的夫人品格也不會差。兄弟,有這樣的好親家,可要把握好啊。”
這就要提一提蒲少方的故事。
蒲少方已經30出頭,在禁衛軍待了近10年,職務卻一點沒提升過,可說是確實少見。
原來他年輕時在城衛所當差,巡邏時認識了一家雜貨店東家的女兒謝氏,兩個年輕人接觸一段時間后互相愛慕,蒲少方就回家稟告了父母打算上門提親,卻遭到了父母的反對。
蒲家父母原是看好了親戚家的一個女孩子,都已經在私下商議了,沒想到蒲少方突然來了這么一出。
在蒲家父母眼中,這雜貨店的女孩子謝氏出身市井,在家事管理、夫人外交方面毫無能力,她的兩個哥哥都有賭癮,不然也不會由著一個女孩子在雜貨店拋頭露面。蒲少方娶了她,只怕會受拖累。
可惜這番道理在愛情面前全無一擊之力。幾經波折,蒲家父母終于妥協,如蒲少方的心愿,操辦了他倆人的婚事。婚后,蒲家父母分了家,讓蒲少方小倆口出去單過。
蒲少方婚后很是幸福快樂地度過了一段時間,但隨后,許多事情都被蒲家父母言中。
先是謝氏的兩個哥哥,時不時的找來借錢,說是借,其實就是給。蒲少方也與謝氏交流過這個問題,但只要說得深了,謝氏就淚流滿面,說些“我只有這兩個哥哥,我不幫他們誰幫他們”、“你認識我時就知道這些情況,當時說支持我幫襯娘家,現在反過來不同意”、“我娘家無勢,你這是嫌棄我了”之類的話。
再后來,蒲少方發現謝氏開始由明轉暗,偷著回娘家給錢。可能是怕蒲少方說她,就接了大量的繡活,只要蒲少方白天一上班,她就在家繡花,家務一點不做,家里亂糟糟的,下班回家連口熱水都沒有。
同時,謝氏還盯著蒲少方,擔心他拿錢給蒲家父母。蒲少方告訴她贍養父母是應該的,謝氏也不同意,只一味認定分了家,就該各過各的。卻是對蒲家、娘家兩個標準。
就這樣吵吵鬧鬧,蒲少方越來越不想回家,時常下了班,還在外面游蕩。于是謝氏開始懷疑他在外面有相好,套話、跟蹤、威脅、吵架、哭求,甚至到城衛所告狀,各種手段輪番上陣。直鬧得蒲少方最終被從城衛所開除。
這下謝氏又后悔了,天天在家以淚洗面,說自己認識到錯誤了,以后必改。但這日子還得過下去啊,蒲家父母豁出老臉,求人將蒲少方安排進了禁衛軍。
只可惜蒲少方經此一事,年紀輕輕卻心態蒼老,工作沒什么激情,得過且過,而且當年謝氏鬧得厲害,大部分人都聽說過此事,對蒲少方印象不佳,于是蒲少方進了禁衛軍卻多年未得到提拔。眼看著就要到禁衛軍的工作年限了,下一步如何發展還是毫無頭緒。因此,他時常對新婚的兄弟發發感慨。
張鵬聽幾個兄弟句句不離戴文暄娘家,心里也不痛快。以前自己被人看不起,說他是靠著父親大哥才晉職,現在倒好,再加上個裙帶關系。
而且這一個月與戴文暄相處,雖說已經融洽很多,但張鵬總有一絲違和感。戴文暄對他似乎非常平等,完全沒有崇拜、敬仰、羨慕等情緒,通房小紅倒是挺崇拜他的,可卻非常沒有共同語言。聽小紅整天在那說“二少爺真了不起”“二少爺真不容易”之類的套話,還不如戴文暄一句“咦,今天練字水平不錯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字,寫得很好,完全超出你平常的水平呢”。
張鵬很少見到父母或大哥大嫂之間的相處情況,只以為夫妻就是這個樣子。
張鵬表示無奈,家里的兩個人要是能綜合一下多好。
如果戴文暄知道他這種想法,只會回他一句:“真是男人的通病,紅玫瑰和白月光不可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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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熄燈后,張鵬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我在禁衛軍待了2年多了,要不是父親安排,我自己是不會選擇這里的。現在我每天都是在熬日子,不知該做些什么。”
戴文暄沒想到張鵬會主動與自己討論工作上的事,帶著幾分遲疑的答道:“我是這么想的。禁衛軍身負皇宮安全,一般都是比較被信任的人才能擔當職務,也因此多是權貴的子弟。父親如果只是為了避嫌,將你特意留在京城,那有大把的位子可以選擇。最終定了禁衛軍,一定是有特別的考慮。”
張鵬聽得張大了眼睛,問道:“會是這樣嗎?”
戴文暄肯定的說:“應該是的,那年中秋太子不就是領著禁衛軍救駕的嗎,如果不是你在禁衛軍任職,也無法帶著兵馬來我家解圍了。”
戴文暄接著說:“我是不懂禁衛軍的工作,但我想你也不是完全沒東西學吧。比如排班執勤,學問就挺大。每個人工作量要合理、公平,關系處得差的人最好不在一個班,但也不能都是關系好的人,要每個班都安排不同系別的人,互相制衡。”
“排班不是我負責的,而且已經有套路可循,都是固定的。”張鵬插話說。
“不是你負責,也可以在心里琢磨琢磨啊。現在固有的方法,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方法。那么,再比如,我想啊,你們不是可以在御書房門前值班嗎,能不能聽著點消息,為太子出力?”戴文暄腦洞大開。
張鵬聽得好笑,趕緊說:“這是明令禁止的,宮里最忌諱亂打聽傳遞消息了。”
戴文暄也不介意,繼續說:“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再出現那年中秋的情形,卻需要你來領頭。你可以信任誰,要控制誰,又要做些什么呢?”
張鵬想像了一下,還挺難,只一項可以信任誰,就很難定論。
一時張鵬也起了興致,和戴文暄認真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