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繡來到宮門外,意外地看到司馬濬竟也在,見到她出來司馬濬立刻走了過來,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道:“沒事吧?”
“沒事。”景繡搖頭道。
“二姐……”景榮哭哭啼啼地走過來,景繡詫異道:“你怎么還沒走?”
景榮抽抽搭搭道:“我想跟二姐一起回去。”剛才她仔細地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情,雖然很多事情還是沒想明白,但是有一點她想通了,那就是夫人和景媛想利用自己來陷害景繡。今天如果不是景繡自己的小命說不定就沒了,所以她對她還是心存感激的。而且剛才太子也上了大姐的馬車,他們根本就沒有等自己就出發了,所以她只能等景繡一起了。
景繡點點頭,“你先上馬車等我吧。”
直到景榮上了馬車,景繡才又看向一旁等候的葉尋,葉尋走過來,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司馬濬,知道今天是沒辦法和景繡細談了,就道:“祖母天天念叨你呢,這兩日有空就到府上看看她老人家吧!”
景繡點頭道:“好。”然后就見葉尋對著司馬濬微一頷首,就翻身上了馬離去了。景繡轉身看向司馬濬,“殿下來宮里有事?”
司馬濬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道:“我來接你回去。”
景繡指了指葉府的馬車,司馬濬卻視而不見直接拉著她的手腕上了濬王府的馬車。
青霜輕笑一聲,轉頭吩咐相府的車夫送三小姐回去。自己也跟著上了濬王府的馬車,坐在了車夫旁邊。
馬車徐徐地駛離皇宮,司馬濬見她鼻尖上冒著細密的汗珠,低頭倒了一杯酸梅湯遞給她,隨意地問道:“葉公子說五公主找你?”
景繡接過酸梅湯喝了兩口,冰冰涼涼的,非常舒服。拿起面前小桌子上的一塊綠豆糕,一邊吃一邊點頭道:“嗯。”
“怎么認識的?”
“幾年前無意當中救過她一次,怎么了?”司馬濬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景繡猛然想到百花宴那天南宮新月出現時司馬濬異樣的神色。不過當時她并沒當回事,扭頭就給忘了。
司馬濬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搖頭道:“沒什么。”她好奇心重,告訴她估計她又要煩神了。
景繡哦了一聲,直覺告訴她肯定有什么,但是他不愿意說她也不勉強。
馬車不疾不徐地在相府門口停了下來,景繡一下馬車就意外地看到站在門口的景天嵐。
景天嵐見到她出馬車立刻滿臉笑意地迎了過來,“繡兒回來了!”
景繡點頭,踩著凳子下了馬車,看向景天嵐疑惑道:“爹這是?”專門迎接她回府這不太可能吧?
景天嵐道:“為父如果不親自過來,你是不是就打算這么讓濬王殿下回去?”
景繡眉毛微揚,所以他是來請司馬濬進去坐坐的?剛這么猜測著,就聽到他看向馬車車廂客氣地說道:“濬王殿下,勞煩你送小女回來,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妨到府中坐坐,喝杯茶!”
司馬濬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走出馬車看著景天嵐道:“叨擾了!”
*
景天嵐和司馬濬在前廳喝茶,景天嵐撿著話說,司馬濬時不時的點個頭,景繡看著景天嵐熱臉貼冷屁股的尷尬樣實在想笑。待了一會兒覺得實在無趣就找了個理由退了出去。
青霜直到這會兒才有機會和景繡單獨相處,想到自己之前對景繡的冒犯覺得有些難為情,想出口的的道歉怎么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景繡將她別扭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覺得這個丫頭實在太好收買了,不過是今天護了她一下,她就這么容易對自己改觀了。
一直等到進了清楓院始終沒等到她開口,景繡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有什么話就說吧!”
“小姐……奴婢為前兩日的冒犯道歉!”青霜低著頭紅著臉道。
景繡挑眉道:“就為了今天我沒讓秋酈當眾搜查你的身體?”
青霜搖頭道:“還有,小姐今天的表現讓青霜刮目相看,之前青霜只以為小姐是普通的閨閣千金和一般的女子并沒任何區別,可是經過今天的事情,青霜發現小姐和那些閨閣女子并不一樣。”她不是看不慣那些柔弱的閨閣小姐,只是那樣柔弱的女子并不適合留在她家王爺身邊,只會給她家王爺添麻煩而已,可是小姐不同,小姐不是那種遇事就會不知所措的女子,這樣的小姐配得上她家王爺。
景繡來了興致,示意她坐下,等她坐下才好奇的問道:“怎么不一樣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竟然讓她有如此高的評價。
“小姐遇事沉著,沒有驚慌失措,而且反應極快,不僅如此還非常聰明,很有膽識,面對皇后太子不卑不亢……”青霜一一細數著今天從景繡身上發現的優點,面上是不加掩飾的欣賞和崇拜。
景繡聽了心里也不免驚訝和小小的虛榮了一把,她竟然沒發現自己還有這么多的優點。不過她倒是看出來青霜絕對是個性情中人,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是非善惡非常分明。
青霜說完后臉頰微紅的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姐,還請你原諒青霜之前的冒犯之處,奴婢從小和大哥待在王爺身邊,王爺身邊的危險很多,奴婢只是擔心奴婢和大哥都來了小姐身邊王爺身邊就沒人保護,不放心……”
景繡從她凝重的臉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對司馬濬的擔憂,心里微微一震:“他身邊的危險很多?”她知道司馬濬的日子一定不平靜,但是一直都以為他只是行動受監視而已,可此刻看青霜凝重的神色和擔憂的語氣,司馬濬好像經常會遇到生命危險一樣。
“嗯!”青霜點頭,“現在奴婢和大哥被派來保護小姐,王爺身邊能用的人只有爹和阿遷了,爹年紀大了,阿遷又還小,我真的是因為太擔心王爺,所以一開始才會排斥來到小姐身邊。”
景繡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感覺,她沒想到司馬濬竟然對她這么好,自己身邊明明那么多危險人手也不多卻還將最信任的青銅青霜兄妹二人派來保護她。
“二小姐——”
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景繡的沉思,景繡抬頭看去,阮香琴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
經過今天的事情景繡對她完全沒有了好感,冷淡地看著她道:“三妹今天應該嚇得不輕吧,四姨娘不好好留下來安慰三妹跑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阮香琴仿佛沒有看出她的不歡迎,依舊笑意盈盈地道:“我啊就是為了今天的事情專門來謝謝二小姐的,我聽三小姐說了,今天要不是二小姐的話,三小姐她就……”
景繡冷笑道:“希望四姨娘和三妹能夠記住今天的教訓,要是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念姐妹情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樣的人死了也是活該,如果景榮年少不懂事可以原諒,那阮香琴就不值得原諒了。
被景繡如此不留情面的警告,阮香琴面色上閃過一絲窘迫,訕訕地點頭道:“是是是,二小姐教訓的是,我會轉告三小姐的,以后一定會好好聽二小姐的話!”
景繡懶得再搭理她,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見她似乎還有話說的樣子,挑眉道:“怎么,四姨娘還有事?”
“二小姐,三小姐不聽你的勸告非要進宮這的確是她的不對,也是我這個做姨娘的沒有好好勸她。但是……按理說今天這事三小姐可是差點被二小姐給連累了……”畢竟夫人和大小姐真正想對付的人是她二小姐,三小姐不過就是被利用了,如果真的讓夫人和大小姐得逞了,那么三小姐可是會陪著二小姐一塊遭殃的,這不是二小姐連累了三小姐是什么?
景繡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直接就被氣笑了,“四姨娘的意思是?”
阮香琴見她沒有生氣,心里一喜,這才大著膽子坐到她身旁的凳子上,繼續說道:“二小姐,你看三姨娘去的早,你又流落在外這么多年,這如今雖然回府但是無依無靠的,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你和夫人母女又不對付,你才剛回府短短一個多月,夫人她就接二連三的對付你,你一定覺得很難過吧?現在因為你,我和三小姐恐怕也要被夫人不喜了,以后我們母女和二小姐可謂是一個繩上的螞蚱了,要多多走動走動才是!”
景繡對這番說辭竟然是無言反駁,過了半晌才冷笑出聲,“四姨娘既然知道夫人和大姐想要對付我,就應該拉著三妹離我遠遠的,以免被波及到,而不是要跟我多走動,懂嗎?”
阮香琴不贊同道:“二小姐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夫人對付你卻置身事外呢,雖然這個家是夫人做主我和三小姐也說不上什么話,但是多個人多份力量不是,可能幫不了二小姐什么大忙,但說說話總還是可以的。”
“多謝四姨娘好意了,我勸四姨娘還是安分點好,不然哪天害了三妹后悔可就來不及了。四姨娘在府中也這么多年了,夫人的厲害四姨娘不會沒領教過,她不管怎么說也是當家主母,三妹以后的親事可全憑夫人一句話,我不過是一個已經及笄的小庶女,四姨娘和三妹能從我這兒得到的不多。”
提到景榮的婚事,阮香琴猶如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她怎么能把這事忘了。景繡雖然厲害,身后又有二皇子五皇子還有濬王殿下撐腰,但是她說的對,她畢竟已經及笄了,在這個府里的日子不多了。她們母女還是仰仗沈柔的多,她怎么就一時鬼迷心竅想要投靠景繡了呢?
見她臉色懊惱,景繡知道自己這番話起到了作用,但是就是不知道這作用是好是壞了,要是因為自己一番話,她又跑去巴結沈柔反過來對付自己,那這個阮香琴就真的蠢到家了。
想清楚了后,阮香琴訕笑道:“二小姐,剛才的話是我糊涂了,二小姐你就當沒聽過忘了吧,我……不打擾二小姐休息了,就先回去了,三小姐還后怕著呢這要是時間長見不到我該著急了!”
景繡看著她慌慌張張地離開,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問青霜道:“你說她離開清楓院第一個地方會去哪兒?”
青霜蹙眉思考,不確定地說道:“夫人的世安苑?”雖然她才第二次見這個四姨娘但看的出來這個人非常的沒有主見也沒有遠見,之前估計見沈柔母女三番兩次斗不過小姐老爺又十分疼愛小姐,才想要巴結小姐。但此刻被小姐一番話點醒,她應該會去世安苑巴結沈柔吧!
景繡沉吟道:“我猜應該是芳宜院。”見青霜露出不解和懷疑的神色,景繡解釋道:“我想你肯定也看出來了,四姨娘這個人非常沒有主見,典型的墻頭草。她還喜歡自作聰明,心眼不少,同時也膽小,今天沈柔母女沒有得逞正在氣頭上,她不可能選擇這個時候去,而且她還要仔細地分析一下我剛才的話,考慮清楚投靠沈柔的利與弊然后才會行動。二姨娘對她來說就是個智多星,她肯定會去請二姨娘幫她分析分析的。”
青霜了然的點點頭,一邊佩服她對人心的揣測,一邊疑惑道:“何為智多星?”
景繡一怔,原來這個時代還沒有“智多星”的說法么?“所謂‘智多星’就是指足智多謀善于出謀劃策的人。”
青霜點頭,這樣的話,王爺和小姐這么聰明的人應該也都是智多星吧。
兩人正說著話,只聽一聲輕響一陣清風,一道人影已經穩落在兩人面前。
“小姐——”青銅將一塊手帕遞到景繡面前。
景繡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低頭聞了聞,帕子上有能讓人短暫昏迷的迷藥,景繡抬頭疑惑道:“這是?”
青銅道:“這是我在大小姐三小姐所乘馬車的桌子上沾來的。”馬車里明顯被收拾過,桌上的茶具都已經不見了,但是桌子上卻還殘留了水漬,估計是收拾的下人不小心弄灑的,他習慣性的掏出帕子吸了過來。
景繡沉吟道:“看來景媛是把迷藥摻在了水里然后誘導景榮喝下去,趁她昏迷將白玉響鈴簪放進她懷里的。”如果這樣的話,也就說得通為什么景榮完全不知情的表現了。
青霜驚訝道:“小姐的意思是說,白玉響鈴簪早在眾人進宮前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