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翳
“我···”蕭逸體下腳步，本來醞釀了半天的話，卻只說了一句。
“你一直都很有人氣?！闭驹谑捯萸懊娴内w依蕓微微回身說道。
“你生氣了嗎？”
趙依蕓搖了搖頭：“像這樣的情況又不是第一次，如果每次都生氣，我早該氣死了。難道，在你的心里，我需要通過這些無理取鬧來提升自己的地位嗎？”
蕭逸向前一步走到趙依蕓身旁：“那你對尤師妹的態度有些不是太好。”
“是她先在言語中夾雜一些**，況且···”
“況且什么？”
“尤師妹并不像一個容易放棄的人，以后傷腦筋的人是你，不是我?！壁w依蕓給了蕭逸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向前繼續走著。
那個笑容，蕭逸并沒去想趙依蕓想表明什么，但是剛剛那個笑容卻讓蕭逸的腦海里對趙依蕓的形象重合了起來，而這個形象和之前的趙依蕓的氣息有著明顯的區別。他一把抓住趙依蕓的手腕。
“想要試探我的功力嗎？”趙依蕓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
“你···”
趙依蕓輕輕地扭了下手腕，蕭逸想了想還是松了手。
“因為噬血劍。”趙依蕓將劍拔出一截，又插了回去，“你也感覺到變化了嗎，我已經盡力掩蓋這個氣息了。只是剛才，或許因為情緒沒有控制住吧?！?
“劍怎么能夠影響一個人的心智······你承認你剛才生氣了吧?！?
趙依蕓給了蕭逸一個白眼，繼續前走：“是是是，我生氣了，你不就是想證明你在我心中很重要嗎？心理變態?！?
蕭逸有些輕松地淡淡一笑，但轉而又有些愁眉地走到趙依蕓的面前。他雙手按在趙依蕓的肩膀上，說道：“依蕓，可以，暫時不去練這把劍嗎？”
趙依蕓將蕭逸的手輕輕地拿下去，有輕聲的說：“不可以?！?
“為什么？”蕭逸提高了他的聲音，“噬血劍雖是神器，但是如果駕馭不了，反而會被它吞噬。”
趙依蕓當然知道并不是劍的原因，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吞噬人的只有人的心，只是人們習慣把罪名按在那些不能申辯的死物之上，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自然是說不得真相的，她也只能繼續用著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蕭逸，如果你能早一點勸我，在兩年前，在我那次下山前。或許我怕真的就會放棄，但是現在，你還記得你曾告訴我你所認為的正邪嗎。謝謝你，我也想清楚了我心中的正邪。就像這噬血劍，噬血劍出，不飲人血，誓不還鞘，而我，已經出鞘了?！?
蕭逸看著從他身邊穿過的趙依蕓，他突然覺得趙依蕓成長了，不再是那個在他身邊像妹妹一樣依靠自己的女孩了，只是他不知道，這種成長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其實他自己也說過，哪有什么好，哪有什么錯。
“依蕓！”蕭逸向著走遠了的趙依蕓喊道，“我，會一直在你身后！”
趙依蕓停住了，但她沒有回頭向蕭逸說什么，只是停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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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懷厲從一家快餐廳走出，他修剪了頭發和胡須，換上了平常人的服裝。此時的他背著一個便攜的運動包，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路人。
他本就是從平常人來，再回到那種模樣也是很容易的。并不是他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只是，盲目的搜素是沒有意義的，而且，他不能不吃飯。
使用快餐廳的無線網在筆記本電腦上推算了一下，懷厲大致規劃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路線。他走到一個公園，在一個亭子處，一個中年人正坐在那里。
懷厲在中年人的對面坐了下來，他很留意面前這個人?；蛟S中年人一頭順直的長發，古樸的穿著引人注目。但更重要的是，這個閉目盤膝的中年人，像是在用不知從哪里的眼睛，看著他，將懷厲看得清清楚楚。
“這亭子的周圍已經布下結界。”
中年人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他依舊閉著眼睛。
懷厲起身看了看四周，他沒有去確認中年人說的是否真實，又坐了下去。
“很不錯，年紀輕輕就如此沉穩。”這聲音從懷厲的背后傳來，中年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懷厲想要掙脫中年人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如同萬鈞壓頂，根本不能動彈。原本坐在對面的中年人，不知如何來到自己身后，無聲無息，像是一直就在身后一樣。
“晚輩懷厲見過前輩，敢問前輩名號?！?
“你叫懷厲，嗯，哈哈哈，好?！敝心耆怂砷_了按在懷厲肩上的手，懷厲頓時感覺松了口氣。
“老朽嵐風。”
沒有任何人的名字比嵐風更讓一個啟天教的弟子動容，懷厲當然知道嵐風，他的塑像就在王圣祖的塑像旁。嵐風雖不是啟天教的人，但是在啟天教教徒的心中，卻是如同神一樣的地位。只不過眼前的這個中年人，看上去比塑像的要年輕許多。祖壇的嵐風像是一頭白發，面容也有幾分皺紋，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
“風神嵐風？”
風神扭頭打趣的看了懷厲一眼，笑道：“就知道你會懷疑?！?
他走在亭子的中心，一沉氣，石板像是融化了一樣被他踩出兩個腳印大小的坑，連一絲灰塵都不曾揚起。
“老夫只用一根手指，你若是讓我的腳挪出這個坑。你就勝了?！?
懷厲站起身來，嗯了一聲：“我若是驅迫結界，你必然來阻止我，我不就贏了嗎？”
“你可以去試試?！?
“不必了?！睉褏栔匦伦厥噬?，側下身子，竟是直接睡了。
“你這是做什么？”
“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又不讓我走。”懷厲向里翻身，背對著風神說到，“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辦法?！?
“活到老夫這把年紀的人，還會擔心耗不起嗎？”
“你老了，我還年輕，真要說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哼，你這小子，若是再早個幾百年，只是現在老夫還真的沒什么時間和你耗?！?
“那你大可以從坑中走出了，我也沒說要和你比什么?！?
“呲。”風神一掌隔空向懷厲拍去，“有一點要記住，對長輩要有著起碼的尊重。”
懷厲頓時覺得四周的空氣頓時，黏膠一樣迅速凝固，他拼命躲閃開這一掌。
沒有任何巨大的聲響，只是清脆的一聲，整個石椅便化成灰，連灰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你還準備繼續拖下去嗎？”
懷厲沒有說話，一劍一人，如同一道閃電不偏不倚的刺向嵐風的腹部，但是他卻刺不進去。嵐風的食指精準的按在他的劍尖處，就像是一堵銅墻鐵壁，不能再前進絲毫。
懷厲沒有糾纏，躍起轉身借助全身力氣一招劈斬。
當的一聲，被擋下了。
他立即借力反轉又是一招挑砍。
再次被擋下。
懷厲不斷變換身法，從四面八方不斷出擊，他的身形變化如此之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
就是現在，無數次進攻之后的懷厲心中喊道，躍上嵐風頭頂，對著嵐風天靈蓋刺下，嵐風順勢伸去手指去擋。然而懷厲立刻變招一腳踩在嵐風的手指上，作力向著嵐風的后背心砍去。
嵐風手指的行動已經被他封住，只要他不動另外一只手，懷厲必然在嵐風身上砍一刀溝壑。
然而，
動不了。
懷厲周圍的空氣再次凝固。
“眼力倒是不錯，可是還不夠。”
嵐風全身發出藍金色的氣焰，一股氣浪將懷厲的劍震碎，懷厲也被沖擊撞到結界壁上，摔在地上。他感覺全身的骨頭內臟都裂開，碎開了，一口血噴出。
“七星金身?！睉褏栒J出嵐風的招式，這一招全教也就莫教主剛剛練成，而且遠不及嵐風這般氣勢。
“弟子···冒···冒犯···天···”懷厲向起身行禮賠罪，奈何已將爬不起來。
嵐風撿起地上只剩下劍柄的斷劍，這把劍太寒磣了，劍柄竟然用麻布裹著，劍的材質也只不過普通的鐵而已。嵐風走到懷厲面前，掌心按在懷厲的腦門上。隨著一股熱流緩緩流入，懷厲感覺到身體的力氣正在不斷恢復，全身的撕裂感也消失了。
“只是封印了你的經脈，再攻擊你的神經，讓你的大腦錯以為所以器官都已經壞死?！憋L神為懷厲恢復完全，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來吧?！?
“風神天尊若是一開始就向晚輩展示這一招，晚輩也不會這么冒犯天尊了？”
“天尊？”嵐風嘖了一聲，“我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可受不起這么大的名號。”
懷厲躬身行禮說道：“是天尊前輩和圣祖開創了啟天教，天尊的塑像還在教中受萬人景
仰?！?
“勸你們早些把那些沒用的東西舍棄掉，太過于沉迷過去只會迷失現在?！憋L神有些氣惱，他當然氣惱，他本就不是啟天教的人，而如今啟天教卻把他像神一樣供奉，他這種如同死了的人在啟天教的心中地位越高，越說明啟天教如今越沒用，那是他半生的心血，他怎能不氣惱。
“不說這個了，劍術倒是不錯，頗有一番心得體會，為什么用的卻是這樣的劍。”嵐風將殘缺的劍柄扔到懷厲手中。
“因為師父曾說過，是人用劍，而不是劍用人。”
“嗯，有理，我前日曾遇到一把好劍，如果你能早點遇到我，只可惜我已經送人了?！?
“能在前輩眼中算得上好劍的，豈不應該是絕世好劍了?！?
“也算吧，那把劍的劍名叫噬血幽冥?！?
噬血劍，懷厲當然知道那把劍的傳說，他自然也沒有想到這把好劍會是這么好的一把劍。
嵐風挑逗懷厲說道：“怎么，心動了?！?
懷厲搖了搖頭說：“沒，沒有?！?
“說謊！”
懷厲繞了繞頭，尷尬的一笑說道：“有那么一點，只是，如果一把劍，特別是實戰中，對方的實力如果比你強，越好的武器反而會變成對方殺死自己的武器，你守不住它，反而招人覬覦，一旦落入強人之手···我覺得前輩將噬血劍送的人恐怕并不幸運，這種事情很難藏住，知道的人越多，嗯，就是不論他有多強，總歸抵不過萬千人的貪婪之心。”
嵐風負手大笑：“有意思，曾經有個人的面對噬血劍的想法也和你差不多?！?
“什么人？”這種知音，懷厲自然是很想認識認識。
懷厲發現嵐風看他的眼神有些略微的變化，看著嵐風從懷里取出一副畫像。
只是一瞬間，懷厲的血液就涌上了面部，將他的喉嚨，他的鼻腔堵住，他的臉上青筋暴起，這個人，懷厲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殤?！?
嵐風轉過畫紙看了看，說道：“他沒有名姓?！?
懷厲喘著氣冷笑道：“他當然沒有名字，他就像個孤兒，一個喪尸，把這種晦氣的字刻在身上的人。只知道殺人取樂的人，是我把他叫做殤，我更把他叫做喪?！?
“我知道。”嵐風收回了畫著殤頭像的紙，“我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
嵐風看著懷厲的瞳孔，嚴肅地繼續說道：“我這次來只是說一件事，這不是什么要求或者命令，算是個請求。”
懷厲的目光沒有絲毫挪移。
“什么請求?！彼碌某鲞@個請求不是好事，而且和殤有關。
嵐風的眼神流露出意思虧欠，他嘆了口氣說：
“你，不能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