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路水查忽然覺得手指被一個軟軟的東西叼住,微痛之下,暖暖的……
“唉?”
這次回過神來,輕輕提起被咬的食指,只見嬌小的幼貓被凌空擡起。
怒然的幼貓彷彿沒有感到自己被吊起,閉著眼睛死死的咬住,細短的四肢不斷擺動著企圖找到著地點,像是一條被吊上岸的魚一般。
看見這滑稽的一幕,路水查輕笑一聲捏著幼貓脖子後面的貓毛提了起來,拽了幾下才捨得鬆口。
剛剛長出來的乳牙堪堪刺破自己皮膚,一臉茫然的幼貓繼續(xù)直勾勾的看著路水查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珠,閃亮的兩顆眼睛眨巴眨巴,出世未深的它沒有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哼……”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路水查可不知道如何養(yǎng)一隻貓,沒有同類的後天教導(dǎo),天知道會養(yǎng)成什麼樣。
弄清了事情的前後,雖然被坑了一把,但是,白白得到一隻進化野獸幼崽的路水查心情還算不錯。
攤開一件備用的軍外套,輕輕將幼貓放著柔軟的棉芯裡,開始處理巨貓剩下的東西。
將癟下去的貓皮攤開,順著背部那道傷口伸手進去,一些大小不一的碎骨被掏了出來。
沒有黏糊糊的血肉,甚至連內(nèi)臟都變成一些黑乎乎的硬物,脆如餅乾的骨頭就像是出放置了十幾年的枯骨一樣,用手指輕輕一撮,就變成麪粉似的白色粉狀物。
“唉,真是夠了?!?
路水查感慨一聲,看見這般情況,也可以猜測出巨貓能夠成功究竟是多麼僥倖。
沉默寡言的系統(tǒng)擁有著無可匹敵的力量,面前詭異的轉(zhuǎn)換方式難以揣摩,而且,這種類似的事情正在潛移默化的融入這個世界。
拋掉剛剛的念頭,路水查抖了抖乾癟下去的巨貓屍體,細碎的骨骼碎片順著背的傷口全部掉了出來。
就像是最優(yōu)秀的剝皮師傅手下的作品,在系統(tǒng)的作用下,碩大的巨貓此時只剩下一張髒兮兮的皮毛。
兩三釐米長的短毛均勻的分佈在各處,拍開上面的泥塵,巨貓用於掩蓋傷口散發(fā)的血腥味,許多樹木汁液幹竭在毛根處,硬梆梆的難以拔除,黑乎乎的樣子十分難看。
原本幾十斤重的屍體現(xiàn)在連十斤都不到,乾癟癟的毛髮下,血肉、內(nèi)臟、骨骼通通被‘記憶傳承’的巨大消耗給榨乾,就連整張皮毛都呈現(xiàn)枯黃色,無法想象這些巨大的能量全部融入幼貓體內(nèi)。
“真是系統(tǒng)的偉力啊……”
感慨著,路水查有力的扯了一下這張貓皮,乾燥的質(zhì)感以及殘破的樣子令它失去了最後的價值。
將剛剛倒出來的骨骼碎片重新塞回貓皮裡,這張貓皮還有一些可供利用的部位。
可是,沒有刀刃切割、沒有針線縫補、複雜繁瑣的製造過程,沒有製造條件的情況下,這種材質(zhì)低劣的貓皮被路水查歸列爲無用的垃圾,隨手丟掉就可以了。
然而,這張沾有血跡‘豹子’皮,對於帳篷裡的幾名倖存者來說充滿了威懾力。
雖然看起來很詭異,可是,這幾根駭人的爪子與幹竭未久的血跡都證明著它被殺不久,沒有彈痕,渾身只有一道酷似刀傷的傷口。
看著正在默默的處理屍體的路水查,稍顯雛嫩的面孔卻異常冰冷,帳篷內(nèi)的衆(zhòng)人下意識嚥了一口口水。
“額……那個…小兄弟,這個…這個山豹子是你獵的?”
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乾笑著問,顯然把變異巨貓當成一些小型的山豹子。
“算是吧?!?
面色冷峻的說著,僅僅打算在此住上一晚的路水查不想與他們各個方面上有所深交。
身爲內(nèi)測者,分辨同類的本事還是有的,這羣畏畏縮縮的傢伙顯然不是,茫然的他們沒有任何利益。
看著臉色尷尬的幾人,路水查整了整身上的軍裝,在揹包裡掏出兩個白皮罐頭,然後將幼貓放在幾人面前,沉聲說著:
“看你們情況也沒有多好……這兩個罐頭你們拿去打打牙祭,我只是暫住一晚,大概明天中午就會離開,暫時養(yǎng)這個沒有問題吧?。”
“額……”
前來搭話的青年被這冰冷冷的語氣喝住,這種交易似的對話方式令人十分尷尬。
正當場面陷入僵局的時候,一直在旁觀的中年大叔走了過,擺出和善的表情,笑道:
“沒事沒事,小兄弟你暫時住著,說來真是不好意思,這裡太簡陋了,畢竟是軍區(qū)的帳篷我們也不好要求什麼…哈哈……”
一邊說著一邊將路水查拿出來的罐頭揣進兜裡,他本能的感到這個年輕人不好惹,他身上這身軍裝可是義務(wù)兵的款式,沒有編號,多半是軍人家屬前來投奔親戚,最好不要得罪。
雖然語氣令人很不爽,可……畢竟遇上這種災(zāi)難了沒幾個人能夠笑得出來,給個臺階,大家都好過。
剛剛搭話的青年看見頗有威望的大叔都這麼說話,便跟著笑了笑,退回去自己的地鋪上,沒有繼續(xù)打攪。
這個時候,一直在擔心巨貓後手的路水查纔開始打量著周圍環(huán)境。
簡單的帳篷結(jié)構(gòu)大概有兩五那麼高,沒有任何擺設(shè)剛剛鋪好的隔熱的地墊上是套著布套的竹蓆。
這裡是最新搭建的臨時居住D區(qū),因爲是剛剛開放使用,可容納八人的帳篷此時只有五人,略顯擁擠的帳篷因爲這個原因而變得十分寬闊。
除了一屋子揮之不去的臭味,還有所有人的古怪視線。
因爲——路水查很乾淨
嗯,字面意思,很乾淨。
有著微微潔癖的路水查堅持每天洗澡,雖然一路上風塵僕僕,稍稍整理一下後,仍然顯得很整潔,並不是每一名倖存者都像是路水查那般幸運。
絕大多數(shù)的倖存者在這混亂殘酷的一個多月中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困難。
飢餓、喪屍、住宿、飲水、風寒……
大量人類被感染後,人們也終於知道被咬意味著什麼。
遠離喪屍後,絕大部分人倉促的選擇一個自認爲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等待著難以出現(xiàn)的救援。
隨後,少數(shù)軍區(qū)附近的居民得救,而大部分吃光了爲數(shù)不多的食物後,飢渴不堪的倖存者被迫出去尋找食物。
幸運的,能夠食物後再熬多幾天;倒黴的,則給嗜血吃人的喪屍們加餐。
通訊中斷,遲遲不見救援的倖存者們在死亡中迅速學(xué)乖,在一些和平時期看過的書籍與影片中也學(xué)到與喪屍的一些基礎(chǔ)對抗知識。
當然,自己作死的也不少。
自以爲挖喪屍腦袋、胸口、脊椎骨企圖找到‘進化能量’的傢伙將充滿病毒的血肉吞下,然後理所應(yīng)當?shù)淖兂蓡蕦啤?
另一方面,人們更傾向於躲起來,而不是抗擊喪屍。
各種奇葩的逃亡方式出現(xiàn)後,經(jīng)歷了各種艱難險阻的倖存者們,想要變得乾淨整潔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抱歉了,語氣有點…抱歉?!?
輕聲道歉著,路水查習慣性的說出這句話,面孔顯得十分僵硬,面前這名一個多月沒洗過澡的大叔真是……清新脫俗。
習慣了終日殺戮的末世,突然變成現(xiàn)在這樣安穩(wěn),實在是很難適應(yīng),日常對話這種事情還得好好調(diào)節(jié)。
“沒事,畢竟遇上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會過,互相多多包涵。”
和善的說著,中年大叔勉強跟著路水查這種僵硬的語氣,剛剛尷尬的場面柔和許多。
沉思片刻,中年大叔忽然看了一眼徹底變黑的天空,歉意道:
“那個……你是新來的,可能不太瞭解,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夜,這個時間點,多半是領(lǐng)不到晚餐了,而且,最近新一批倖存者被運送回來,軍需處有些緊張,再加上剛剛發(fā)佈的禁宵令,你現(xiàn)在去領(lǐng)可能領(lǐng)不到被子了……”
說到這,大叔在旁邊拉來一張厚實的軍棉被,繼續(xù)道:
“要不你先將就一晚?畢竟我們都是倖存者,大冬天的,被子之類的是必需品,軍隊派送的用品還是很可靠的。”
得到‘領(lǐng)不到被子’這個消息,剛剛打算出去的路水查打消了念頭,心中微微慶幸一下,看了一眼大叔手裡‘整潔’的被子,歉意的說著:
“不用了,這裡比睡屋檐好多了?!?
聽見這句話,逃到軍區(qū)不久的大叔忽然想起逃難時的恐怖生活,看著路水查消瘦的面孔多出幾分認同。
畢竟大家都不好過,自己還拿了他兩個罐頭,估計那隻貓對他意義非凡吧,唉……
想到這,大叔感到十分愧疚,急忙開口道:
“可是,這……”
“我說,不用了?!?
立刻打斷著,這次拒絕路水查語氣變得冰冷刺骨,冷峻的面孔多出幾分敵意。
能夠在人吃人的末世裡活下來,路水查絕不會相信任何一個生面孔,以已經(jīng)形成本能,那怕別人是出自善意他也不會接受,因爲信賴別人而受的罪已經(jīng)足夠了,背刺的寒芒只有由自己來掌控。
“我……”
看見路水查展露的敵意,剛想說話的大叔像是卡住一樣。
這個敵意無疑是實打?qū)崳涞哪抗庀袷窃诳创鹑艘话?,無法想象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因爲喪屍而死亡的人類千千萬萬,因此變成冷峻仇世的倖存者並不少見。
略帶敵意的聲調(diào)在帳篷裡傳響,聞聲後旁邊幾名看熱鬧的倖存者,看路水查的目光多出幾分厭惡。
“那,就,不打擾了?!?
十分勉強的說著,剛剛升溫的氣氛再次變得冰冷起來,回憶起逃難時的林林總總,大叔只能扭頭離開,不再去觸別人黴頭。
看見大叔選擇離開,無視掉別人的視線,得到能量補給的幼貓暫時不需要餵食,帶著疲憊之意的路水查打開揹包,將厚實的衣物鋪在地上,保證熱量不會流失後,蓋上軍外套,進入淺層睡眠。
雖然質(zhì)量低劣,睡十幾個小時也足以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