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水查輕吮著碗內的糖水,很甜,甜到發膩,甚至令人惡心。
嚴格意義上說,這不是糖水,而是糖漿。
這碗粘稠的漿狀物,整體泛紅,紅糖早已經融入水中,紅棗與枸杞半融化的沉在碗底,一小朵銀耳粘在碗壁上一碰就會化掉。
小玲為此烹熬了很久,這是路水查特別要求的。
僅僅靠著身體鍛煉,短期內很難獲得大的進步,這具身體血氣虧空太嚴重了,甚至還有貧血的癥狀,不得已,只能用一些藥物、食膳的來輔助。
醫武不分家,哪怕是系統速成的戰士職業,最基本的傷筋動骨、補血回氣還是懂得的。
從某種程度上講,路水查對自己身體的調節掌控比一些老中醫還有厲害,畢竟,他曾經掌握過血氣凝煉出的能量。
這已經突破了舊時代的限制,以一己力開通經脈,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話雖如此,但是最基礎的東西還是相通的,重新開始的身體無疑是‘凡人’階段,僅僅是吃是沒有用處的,身體必須鍛煉將吃下去的東西消化融合。
可是鍛煉歸鍛煉,這幾天里,路水查接近瘋狂的鍛煉的確嚇壞了兩人。
完全活動開身體后,就得韌帶的延拉,可是這些本應該循序漸進的基礎卻被路水查極其粗暴的對待。
班長與小玲親眼看到,路水查將原本生硬的一點點骨頭拉開,稍稍適應一下,然后猛地一下子將雙腿劈成一字腿,大腿根部臨近崩潰,不斷發出‘咔咔’的聲,豆粒大小的冷汗飛快劃下。
“嘶……”
倒吸著冷氣,旁觀的兩人看見都疼。
班長與小玲曾經報過跆拳道的訓練班,正因如此,她們非常明白這種拉扯韌帶的劇痛是何等的恐怖,這是她們親身經歷過的,更何況她曾經有過舞蹈底子,再加上女性在這方面的先天優勢,好歹容易些。
可是路水查這具身體沒有任何練過的底子,完完全全是從零開始!
并非毫無代價,冒著拉傷的危險強行拉開的筋骨,不僅僅帶來劇痛,身體上的強烈不適讓路水查躺在地上,雙腳顫抖著,一段時間內走路都是撇開腿走。
可是從開始到結束,路水查都沒有哼過一聲,劇痛讓臉部不停跳動,嘴角卻詭異的微笑著,硬生生忍著了,甚至不屑的嘖笑一聲。
“瘋子!”
兩名女生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到。
這般痛楚哪怕是在伍軍人也得躺在地上哼哼半天,再不濟也是不斷倒吸冷氣,竟然有人硬生生的忍下來,默不出聲,震驚的同時,更多的是忌憚。
忌憚這個越來越危險的家伙。
“我吃完了,玲,明天記得繼續。”
放下手中的碗筷,太陽已經西斜,路水查終于將手中的食物吃完,扶著墻歪歪扭扭的走向樓上,準備睡覺。
現在才下午五點半,可是身體上的劇痛與疲倦正在不斷干擾著路水查的神經。
巨大的代價也意味在飛快的進步,想要一蹦即就是不可能的,一切還得慢慢來。
雙腿顫抖著,十分艱難的跨上一個階梯,路水查很清楚,自己今天的運動量已經達到極限,多動一下都是有害無益。
“不,這還遠遠不夠!現在還不是松懈的時候。”
心中默念著,扶著樓梯扶手劇烈喘息。
三兩天的身體鍛煉很難看到成效,但是目前的進步速度已經是極限了,榨干潛力的艱辛能夠忍下,可是身體卻扛不住,再加大強度反而會適得其反,一旦拉傷筋骨,幾十天都不一定好得了。
“啊。”
心中驚叫一聲,路水查只覺得踏上去的腳一滑,剛想握緊扶手手臂卻使不出力氣,直接砸在樓梯上發出‘噗通’的一聲。
與之同時,雙腳傳來一陣陌生感,剛要站穩的腳居然踏空,身體順勢從臺階上翻滾而下,砸在地面時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路水查并沒有走多少格樓梯。
“艸,又是這樣。”
心中怒罵著,強忍著雙腳的陌生感,路水查撐著地面,很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昨天凍傷的背部因為碰撞再次傳來劇痛。
這就是榨干潛力的代價,短期內身體弱到極限,常常會出現誤差,大大加劇了訓練后的痛苦。
刻后,閃爍的陌生感再次消失,奪回控制權的雙腿顫抖著。
“身體的磨合太差了。”
嘀咕著,沒有因此而感到半點氣餒,路水查艱難的攀著扶手緩步走回房間,心中卻開始重新制定計劃。
內測后的自己很難馬上適應這具身體,人體不同于機器,靈魂與肉體仍然存在細微的誤差,必須用大量的時間去磨合,否則危險至極。
天臺上的一幕幕已經敲響了警鐘,面對最初級的喪尸路水查還能輕易的殺死,一旦面對各個單方面遠超自己的變異喪尸幾乎是必死無疑。
以力破巧的典故說明了一切,路水查此時就是眼高手低,哪怕腦中有無數種應對方式,可是身體卻施展不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攻來、無力抵抗。
身體素質贏弱固然不能支撐打持久戰,可是不能完美控制身體更是致命,越是強大的敵人,戰斗時就越要精細控制,任何一絲微弱的誤差都會成為死亡的破綻。
“還不夠啊……”
躺在被窩中,路水查閉上眼睛。
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疲憊的身體需要休息,睡眠就是最好的生理修復。
不到兩分鐘,平緩的呼吸聲響起,睡得很沉,路水查此時已經進入深度睡眠,末世動蕩的生活讓他學會如何最快最有效的恢復體力。
這次不是天臺那時的淺層睡眠,當時如果有任何風吹草動必定會驚醒,但是淺層睡眠的質量很差,睡三四個小時都比不上半小時的深度睡眠,可是深度睡眠會讓自己毫無戒備。
但這并非絕對。
路水查所在的房間門口再加上樓層入口,一共兩道防盜門。
房間的門緊鎖,可是入口的門卻沒有鎖,夜色的掩蓋下,一條透明的魚線綁在把手上,魚線的另一頭則延伸通過第二道門的門縫緊緊綁在手指上,與之同時,另外一根線連著著天花板上的膠布,膠布則粘著兩個柔軟卻有足夠分量的布袋。
一旦門外擅自,這些東西造成的動靜足夠驚醒路水查。
窗戶也設置了類似的東西,若非專業的襲擊者,在這個房間內,沒有人可以不動聲色的殺死路水查本人。
應對大多數的小麻煩是足夠了,這些防備措施已經刻入骨髓,如果條件允許,路水查還會布置更多的預警甚至反殺的陷阱、**。
優柔寡斷帶來的災難已經足夠了,如今路水查只相信自己。
夜色剛剛降臨,可是屋內的三人已經準備入睡。
現在是冬季,天黑的速度很快,剛剛六點多,可是屋外已經完全暗下,往常的車馬喧騰已經消失不見,窸窸窣窣的蟲鳴響起,給這個城市添回幾分自然的氣息。
“吶,銳姐,我睡不著,太……早了”
昏暗中,小玲脆耳的聲音響起。
按照路水查的強制性命令,晚上必須關燈,黑夜里,喪尸會無意識的追尋光亮處,它們分辨不出哪里有食物,但是殘留的本能驅散著這些怪物聚集在一起,一旦聚集在樓下,難保出現什么意外。
“我也睡不著啊……現在才幾點?”
細聲回應著,將頭枕在手臂上,班長毫無倦意的看著漆黑的房間。
她們早已經習慣學校里的睡眠時間,十點多睡很正常,十二點、一點都不罕見,突然間換成這個時間段,想要馬上適應十分困難。
身上蓋著的鴨絨被柔軟而暖和,房間內充斥著淡淡的芳香,沒有感到半點寒意,屋內的空調無聲的工作著,反正遲早會斷電,也不缺這個。
“銳姐,你說……這種生活還得持續多久…差不多一個星期了……”
小玲擔憂的問著,忍不住往班長的放向靠了靠,兩人貼在一起。
“這種災難誰說得清楚呢,昨天我給手機充電了,連屏幕都開不了。”
說出這個壞消息,一直開朗的班長語氣也低沉起來。
正如她說的,自從上次那個神秘莫測的‘系統’說起后,手機已經癱瘓,就連這棟房子里的固定電話也沒有半點反應,電視、電腦、廣播、收音機,全部沒有反應,在通訊上與世隔絕。
聽到這個壞消息,小玲沉默了許久,最終很勉強的說著:
“難道……難道,我們真的必須相信那個殺人的家伙嗎,或…或許,還有別的法子?”
上一次被路水查單方面的折騰一次后,小玲對于做甜品的心思已經淡化,并且對其敬而遠之。
吃一次虧就夠了,小玲只是單純,不是傻。
“其實路水查曾經在班上人不錯的,不是那種嗜殺的瘋子,肯定是受到刺激太大了,那個……之后他不是很正常嗎?還回頭救了我們幾次……”
一邊干笑著一邊說著這些違心話,班長此時的語氣很自信、很值得信賴,她很明白這個小學妹的性格,一旦自己害怕了那一切都完了。
輕撫著小玲的腦袋,細聲安慰著:
“沒事的,有我在,那家伙干不出什么,這里有食物,那些怪物也進不來,我們現在很安全,相信國家,這些災難很快就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