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搖搖晃晃了一路，中途停停阻阻，同行的其余新兵紛紛被別的前線軍人帶走，早上出門現(xiàn)在日漸頂峰，令人發(fā)乏的春風(fēng)下，路水查四人終于到達了。
空氣中飄著一股海腥味，聽見教官喊著下車，睡眼惺忪的小玲從趙西寺懷里爬去，一眼往去，竟是海邊。
心中難免有些興奮，畢竟她家中極少讓她出遠門，海這一詞，往往只能在書籍上看見，目光下意識的往副駕駛望去，小臉紅了紅。
值得一提的是，在趙西寺的強烈要求下，路水查被趕去副駕駛，所以一路上沒有發(fā)生什么香艷的事情。
而其余人看見那一望無際的平靜海面，內(nèi)心沒有什么波動。
南方臨海，趙西寺是個浪嗶，大學(xué)時期早就玩過一圈，陳東明則是海邊長大，而路水查這個家伙****都跑過，實在沒有欣賞風(fēng)景的心思。
山佬想看海，海佬想看山，兩個都看過，就很沒意思了。
帶隊的教官姓陳，陳方清，前線派，陳宙的親信下屬。
對待這里的景色他沒有什么想法，反而凝重的皺起眉頭，看著了無人煙的城市，心情很是沉重。
這里是他的故鄉(xiāng)，苦于任務(wù)在身，在陳宙的幫助下，這才有機會回來。
末世發(fā)生至今近四個月，他家人未見，自己卻有三個月在軍隊里帶新兵，內(nèi)心苦澀了很久。
有時候，軍人是個很憋屈的職業(yè)。
此時，車子已經(jīng)行駛到郊區(qū)，這里是一個漁港城市，二線，在南方的發(fā)展多以臨海富裕，所以人口遠比偏西北的地方要多得多，也是軍隊目前難啃的骨頭之一。
城市內(nèi)太過復(fù)雜，雖然已經(jīng)被前線部隊清掃過一次，可是殘留的喪尸仍然是一個可怕的數(shù)字，夜襲的變異喪尸連續(xù)不斷，布防遠遠沒有做好，只能臨時在郊區(qū)駐扎。
現(xiàn)在四處混亂，路障自然也是如同虛設(shè)。
不過哨崗軍人遠遠就看見軍車駛來，當(dāng)吉普車到達郊區(qū)的時候，接待人員早已經(jīng)準備好，嚴肅的軍紀不知比支部要好多少。
軍隊，軍車，自己人。
可是紀律就是紀律，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一輪核查是少不了的。
看著那輛大型消毒車，路水查臉色垮了垮。
他們當(dāng)然沒有感染病毒，可是，喪尸那喪心病狂的感染能力下，軍隊不得不警惕警惕再警惕。
被死死盯著去消毒一遍，當(dāng)路水查等人出來的時候，那繁瑣的身份核查也終于結(jié)束。
接待這四名新兵的是一名年輕軍人，大概二十六七歲，年紀上相差不多，可是身上這股血氣以及死氣，不知比新兵們要高出多少，冷峻的表情仿佛沒有一絲感情一般。
身上的戾氣是做不得假的。
天朝距離最近一場戰(zhàn)爭至少也有幾十年，老一代的軍人占據(jù)高位，亦或者告老退休，在前線奔波的多是年輕的新一代，面對這久違的血腥難免慌了手腳，哪怕戰(zhàn)局不錯，心理上也或多或少的受到影響。
喪尸，是怪物。
這是官方聲明。
可也是人類。
這是人們的普遍認識。
教官陳方清和這名接待軍人是認識的，交談不錯，可也有尷尬，畢竟，接待軍人渾身煞氣的模樣，真不是一般人敢接近的。
消毒完畢，路水查四人一身難聞的消毒液味道，看見他們皺眉捂鼻的模樣，接待軍人挑了挑眉頭，神色間多出幾分不屑。
四人間，一個男兵拔尖的陳東明，一個女兵拔尖的趙西寺，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內(nèi)測者，最后一個拖油瓶。
這樣的組合實在是怪異，但份量不低，要知道，趙西寺這個女怪物最起碼也是一挑三的主。
可是，在前線軍人眼里，仍然不咋樣。
這些日子里，不知多少精英嚇暈在前線，平時訓(xùn)練和前線打仗，是兩回事。
教官交涉完畢，看見‘長輩’在前，新兵這些‘后輩’當(dāng)然得問候一聲。
看見接待軍人看向自己，四人小隊明面上的隊長陳東明向前一步，擺出一個軍禮，一絲不茍道：
“新兵，二三三營，第二十三小隊前來報到！”
“噗……”
接待軍人強憋著，咬了咬嘴唇，但還是笑出聲來。
陳方清則一臉怪異，他不知道這個編號有什么可笑的。
“抱歉抱歉。”
接待軍人連連擺手，可是看見陳東明一臉正色的模樣，嘴角又忍不住勾起。
將手里的接待文書遞給陳方清，輕笑道：
“陳瘤子真是夠了……哦哦，抱歉，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費，費閑，配合任務(wù)的副隊長。”
氣氛仿佛恢復(fù)了幾分年輕人應(yīng)有的歡鬧，可是這位名為費閑的軍人身上隱隱散發(fā)的煞氣很難令人安心。
小玲下意識的往路水查身后躲了躲，趙西寺和陳東明臉上多出幾分嚴肅，實在沒有開心攀談的念頭。
“以后請多多指教。”
路水查伸出手，目光直視對方。
聞聲后，費閑有些驚訝，不由的高看幾分這個年輕人，握手道：
“多多指教。”
握手，很用力。
這位費閑無疑是一名合格的軍人，身上這股控制不住的血煞味只有長期接觸危險才能培養(yǎng)出來。
僅僅是眼神就和新兵截然不同，渾身透著一股自信，精神氣渾厚，沒有老兵的老練卻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沖勁。
松手。
費閑深深看了路水查一眼，沒有暖昧，而是一種試探，一種軍人同僚之間尋找伙伴前的試探。
然后側(cè)身讓步，擺向駐扎地，說道：
“進去說話，還有很多人得認識，爭取今天處理完內(nèi)務(wù)，明天開始任務(wù)。”
效率，是軍隊的特色，在前線，這種特色被發(fā)揮到極致。
進入駐扎地，一路上滿臉嚴肅的軍人有序的走動，在天朝的炒房熱下，房子多的嚇人。
這片小區(qū)是對稱設(shè)置，與軍隊的作風(fēng)剛剛好對齊，清點人數(shù)時一目了然。
左邊是槍備室和消毒處，右邊是住處，非必要絕不相粘，住處間為十人一房間，門房堅固，道路寬大，哪怕出現(xiàn)意外感染事故，也能迅速減少損失。
位置不小，但是簡單無比。
簡單的說明自然沒有直接帶去觀摩一遍清楚。
棉被與軍裝是隨身攜帶的，可是日常用品遠不止這些，領(lǐng)到各種雜七雜八的物品后，對于左邊的物資儲蓄以及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男兵女兵自然是分開的。
走到宿舍內(nèi)，路水查和陳東明看著幾張已經(jīng)鋪好的床鋪，有些遲疑。
他們的當(dāng)然沒有鋪好，所以這是配合任務(wù)‘前輩’的。
很快，費閑就和一眾大漢走了進來，渾身都是消毒液的惡心氣味，剛剛從城市里回來，臉上還殘留著一份殺意與緊繃，看見路水查和陳東明時，眼神下意識的放出敵意。
當(dāng)然，這只是戰(zhàn)爭后遺癥之一，陳東明有些畏懼，路水查則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尋思片刻，停下手里的鋪設(shè)床鋪的動作，大大方方的坐下，問道：
“哪位是陳教官的同僚？”
這句話問的奇怪。
陳宙是陳教官，陳方清也是陳教官。
聞聲后，為首的一名大漢先是一愣，然后看了身旁的費閑，忍不住咧出一道顯得猙獰的笑容，大大咧咧的在路水查旁邊的床鋪坐下，直言說道：
“你小子就是陳宙挑來的？”
“是。”
直接承認了，眼神卻極不恭維的帶上打量，仿佛在考察此人有沒有成為隊友的能力。
路水查在打量他，他又何嘗不在打量路水查？
撇著嘴，上上下下看了一邊，還是搖了搖頭，畢竟，路水查的體質(zhì)，怎么看都不像一個長期接受訓(xùn)練的軍人。
——膽氣還可以。
軍人給出一個很勉強的評價。
殘留的消毒液令皮膚癢癢的，軍人撓了撓手肘，有些不耐煩，說著：
“我叫畢藍，亂七八糟的介紹就算了，既然是陳宙的人，肯定有點本事，這次動靜不小，你小子沉得住嗎？”
這是最明確也是最實在的問題。
軍區(qū)中人，甚至連軍人都算不上的家伙，他們很難信任路水查有處變不驚的能力，更別提進城市里穩(wěn)穩(wěn)重重的拉私貨。
拿起水壺灌了一口，路水查隨口道：
“我現(xiàn)在想知道分成怎么算。”
“哈？”
畢藍被逗樂了。
是這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真有本事？
他更傾向前者。
心情還算不錯，干脆耐下性子，講解起來：
“新來的，第一筆占兩成，以后只有半成，按功勞算，這已經(jīng)很多了，過命的事，大家都是明眼人，運輸那邊也得塞點，軍督那邊也得塞點，最后兄弟一分，已經(jīng)很多了……要是折現(xiàn)現(xiàn)錢，四兌一。”
聽完，路水查點了點頭，這軍人沒有坑自己，現(xiàn)在知道私運的人很少，個人占半成，已經(jīng)是很豐厚的價格，要是兌成糧票，比踏踏實實在工廠打工要高近十倍，甚至更多。
風(fēng)險和利潤并重。
看見路水查點頭的模樣，軍人們也不知道他是懂沒懂，這可是危險的買賣，事后吵起來，沒誰好過。
畢藍有些擔(dān)心，剛想說明幾句，卻被打斷：
“能帶我那小女朋友嗎？我管，也占半成。”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