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辰上了牀,長舒口氣對玉凝說:“難爲你了,大姐還是這麼嘴不饒人。”
玉凝笑笑:“我倒不打緊,倒是你,她打你那兩下疼嗎?”
“大爺,您可睡下了嗎?大小姐回來了。”胡伯門外的話還沒回完,門被撞開了,大姐鳳榮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披頭散髮,一臉污血狼狽倉皇。鳳榮直接闖到措手不及的漢辰牀前,揪住弟弟的睡衣領口把他拎下牀,連哭帶罵地捶了他的肩頭訓道:“你都乾的什麼好事,你心裡不痛快也不用假意搪塞我。煩我就明瞭說,也不用這麼惡毒!”
“姐姐,有話好好說,您彆氣,慢慢講,怎麼了?”玉凝忙下了牀勸道。
“老土,進來,把從我孃家?guī)Щ厝サ膶氊惸脕砜纯础!?
一隻垂死的老鼠,溼漉漉的黑灰的毛,猙獰的樣子,抽搐著。翻爛的肉露了猩紅的血色,噁心得玉凝一陣乾嘔。
“這個,這個,這是放在我手包裡的。我下午給弟妹拿茉莉粉的時候還不曾有。”
原來鳳榮從楊家出來後,就歡歡喜喜坐車回家,半路上覺得她的包裡有響動,就小心翼翼的拉開包。黑暗中,一個黏糊糊肉肉的東西從鳳榮手上竄過,嚇得鳳榮心底一涼,渾身的汗毛全立了起來,哎喲的慘叫一聲把包扔掉。司機老土也嚇了一跳,匆忙間一急剎車,車直衝到了馬路沿撞上一個郵筒。鳳榮的頭碰了個大包,鼻子也流血,老土戳傷胳膊。驚魂未定的鳳榮被老土拉出車裡在路邊坐了好久,巡警來了才幫她去查看車裡的活物,原來是隻垂死老鼠。鳳榮見了立刻在車邊吐的五臟六腑都翻翻了,老土也嚇得不知所措。足有半個多鐘頭,鳳榮哭著定了神,返回了楊家。
漢辰又氣又惱,一邊吩咐人給鳳榮拿藥處理傷口,一邊吩咐人去找漢威。他知道除去了漢威,誰能幹這令人哭笑不得的頑劣事?漢威已經(jīng)去了軍營,難怪他急了跑出去,他是料定了姐姐會回來算帳。
“姐,你別惱,消消氣先,等我拿了威兒回來,非把他屁股打八瓣,這個渾小子!”
漢威回到家,才進廳,小亮就在角落裡鑽出來拉他到一邊。把昨天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漢威講了,面上流露出擔心和害怕:“小叔,昨天姑夫接了電話連夜把大姑接走了,大姑說以後再也不進楊家了。你……真是你往大姑母的包裡放的老鼠呀?”
“爲什麼是我放的?家裡不讓養(yǎng)貓,不會是老鼠自己鑽進去的?”漢威調(diào)侃道,心裡得意。一回頭玉凝姐已經(jīng)立在樓梯口一臉責怪地看著他說:“小弟也忒胡鬧了,沒見嚇得大姐差點出事。”
“什麼?”漢威裝作無辜的樣子,“大姐昨天不是走了嗎?出什麼事了?”
“敢作不敢認賬是嗎?”大哥厲聲的在後面喝道。漢威立刻恭敬的立好,不敢多說。
“去把軍裝換下,到書房來!你還小了點不是?還要怎麼鬧!”
漢威在大哥的帶領下趕去大姐家賠罪,一路上漢威想起大姐那個陰森森的莊園就渾身不自在。
大姐的家住得離城裡有些距離,那是個奢侈豪華的城堡大院。發(fā)了戰(zhàn)爭橫財?shù)慕惴蚓慕ㄔ斓模瑏y世中還有極盡奢侈到這個地步的莊院,這也是漢威對平時敬畏如神靈般的大哥唯一鄙視的地方。
就象小亮說的,中國就是因爲腸子裡爬了這些蛔蟲才幾百年的滄桑顛沛的。五年前大姐建立這個儲家莊院的時候,漢威曾經(jīng)爲反對這個事情當面譏諷過那個肥頭大耳一身銅臭的姐夫而被大哥好一頓教訓。
車在泥土路上顛簸,漢威偷眼看看大哥,大哥如平常一樣在閉目養(yǎng)神而一言不發(fā)。
想想大哥常說的那句話:“男人做任何事情前是要先考慮結(jié)果的。只要你覺得能爲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而承擔相應的結(jié)果,那就沒什麼害怕和後悔的。”
漢威總覺得這句話特有道理,相比起沉穩(wěn)的大哥,他自己面臨抉擇的時候倒是感情用事的成分會多些。雖然每次幹事情前也考慮過最差的結(jié)果,但是每每對形式估計的不足而失算。就象這回老鼠事件,他怎麼也沒想到大姐會在車上就發(fā)現(xiàn),而且差點出了車禍。
天意,真是天意。想想踏進那個讓他噁心的地方去給那個惡毒的大姐賠不是,還要被她欺辱,心裡就十分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