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秦水河搖曳著燈光畫舫的景色捲入窗簾。守了落地窗,那圍成弧形的一組精緻的觀景沙發(fā)座裡,依次坐著《華新日報》的老闆荀曉風(fēng)、衛(wèi)戍警備旅旅長張繼組,旁邊的單人沙發(fā)裡坐著楊漢辰,鬍子卿仍是一副散落的公子哥的做派,依著楊漢辰翹了腿坐在了沙發(fā)扶手上。這四個曾是十多年前名噪一時的‘八公子’中的才俊,如今已是歲月滄桑了。
幾個人難得有聚首的機會,如今在西京湊齊,也是十分的感慨。正閒聊著,一個相熟的記者過來拍照,邊調(diào)對鏡頭邊喊了鬍子卿靠裡面坐坐,便於取景。
楊漢辰見人拍照,忙謹(jǐn)慎的起身迴避,被鬍子卿一把按住:“你又不是大姑娘,害怕別人照?”
“‘八大公子’如今聚齊了四個,這也是件盛事呀。”那個記者打趣著。
楊漢辰本來是想尋個清靜的地方坐會兒,跟難得一見的荀曉風(fēng)聊天,不想不大會兒的功夫跟來了張繼組,還叫來了鬍子卿。
“胡大司令,你看看你這做派。你放了好好的椅子不坐,擠在我這裡做什麼?”漢辰看著坐在他扶手上的鬍子卿笑罵道。
“老胡喜歡你。”張繼組打趣著。
荀曉風(fēng)忙藉機挖苦:“我就說,老胡你哪裡不好坐,偏偏擠在老楊身邊,這看起來可有些~~~~”
“曖昧~這就叫曖昧~”張繼組逗著。
四個兄弟正在說鬧,漢辰忽然發(fā)現(xiàn)規(guī)規(guī)矩矩立在一邊的漢威,馬上斂住了笑,微微坐直了身。
子卿見狀就招呼漢威過來坐:“怎麼在那邊傻站著,你大哥如今把你給了我,你就儘管聽我安排。過來坐,不用理會他。”
漢威偷眼看看大哥,沒動。
漢辰這才一副家長的做派,吩咐漢威說:“坐吧。”
“嘿嘿~老楊你可真能~~千年媳婦總算熬成婆了,充起長輩欺負(fù)小娃子。”張繼組還是玩笑著喊了漢威道:“小弟,過來過來,到張大哥身邊坐。別理你哥,他從來裝正經(jīng)。”
又對鬍子卿問:“才你帶進(jìn)來的時候,我還跟小荀唸叨呢,老胡怕是玩妞兒都不過癮了。開始養(yǎng)小戲子了,呵呵~~~我們還當(dāng)是哪個小戲班子裡新出道的小花旦,誰想是老楊的弟弟。”
“再混說敲了你的狗牙!”鬍子卿邊罵邊對張繼組說:“你養(yǎng)戲子養(yǎng)上癮了?不是說你最近在捧那個什麼~~二月嬌嗎,那小子扮小花旦還真俏麗,什麼時候請兄弟去聽?wèi)颍俊?
正逗趣著,身後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長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張繼組忙回頭尋聲看去,只見了個穿長衫的背影迤邐而去,沒看清是誰。這話明明是甩給鬍子卿聽的。果然,鬍子卿雖然沒回頭,但臉色已經(jīng)陰沉,如同興致勃勃的看戲時,不留意被誰猛抽了一個嘴巴,愣了沒話。
“哪個混蛋灌多了馬尿亂噴!”張繼組罵道:“幾句屁話就能救國了。活該人人都要作出一副苦瓜臉過日子不行!”
知道張繼組是在寬慰鬍子卿,荀曉風(fēng)自然的扭過話題問漢辰:“老楊,你這個弟弟是當(dāng)年我在你家見的那個~拿了火鐮燎著了丫頭辮子玩鬧,燒得丫頭頭髮起火,滿院亂跑的那個娃子?”
“你還記得這事?”漢辰笑應(yīng)道,“他如今都這麼大了,快認(rèn)不出了吧?”
荀曉風(fēng)拉過漢威道:“小子,行呀,這麼大了。現(xiàn)在可懂事些了?不象小時候那麼渾淘了吧?”
“啊!想起來了,是他呀!”張繼組一拍大腿,“就是上次我跟小荀去你家那次,他往客廳椅子坐墊裡放棘藜,扎得那來拜訪的鄉(xiāng)紳呲牙咧嘴的不敢說。還是老七看出了有名堂,好險我們沒~~那個孩子,叫~~乖兒~”
漢威當(dāng)然還隱約記得小時候沸反盈天的那些事,一時臉色難堪起來。
“行了,你們倆兒,還提這什麼年頭的事兒了。”鬍子卿想制止,張繼組又說:“我當(dāng)時還說呢,怎麼楊家的孩子也有跟鬍子卿一樣的頑劣呢,難怪子卿要跟老楊討了他帶在身邊。”
幾個舊友平日也隨便慣了,說說鬧鬧的又提起荀曉風(fēng)在落花山的一處新買的別墅如何氣派。幾個人商量了明天晚上同去看看,子卿建議明天散會就走,連晚上那無聊的委員聚集的宴會也不去了。
漢辰覺得不妥,畢竟這種應(yīng)酬在這個位置就避免不了的,不是憑了喜歡不喜歡決定去留的。怕這種荒唐的想法只他鬍子卿想得出來。
荀曉風(fēng)勸他說:“老楊你就照顧一下子卿吧,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氣。他最喜歡熱鬧、隨便的地方。讓他去應(yīng)酬,他得多頭疼。若是沒了這些玩樂的地方關(guān)上他兩天,比要他的命還難受,他是個不甘寂寞的。”
大家再三勸服下,漢辰也只好答應(yīng)。
之後的問題是,漢辰的弟弟漢威定然要在酒店等他們,回來接他要繞道,天黑前出不了城,城門就關(guān)了。
倒是張繼組痛快道:“那還不好辦,就讓漢威兄弟明天跟了我去,我在會場裡給他安置個地方。等會一散,我就帶了他開了車在後門等你們兩個,一路出城應(yīng)該趕得及。小荀在家和嫂夫人好酒好菜的候著我們就是了。”
“畢竟是會場,戒嚴(yán)重重的,不便帶他進(jìn)去吧。”楊漢辰說。
“你管呢,我自有辦法。”張繼組不屑道。
漢辰嘆氣:“看看,你們就是這麼保護(hù)大員們的安全的。不定什麼三教九流被你放了進(jìn)去扔顆手雷~~~”
“老楊,我最討厭你從小的那副假正經(jīng),人家胡副總司令長官都沒發(fā)話,你強出頭充什麼~”見張繼組不快,楊漢辰也不好多說。
鬍子卿正想幫他們圓場,一個副官匆忙過來,見了他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報告說:“總座有請。”
“現(xiàn)在嗎?”鬍子卿只有跟了副官走,臨行還興致勃勃的指揮了明天如何早早抽身,去落花山小荀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