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暄靖七年冬,江慎言初見賀敏之。
中原臨州的江府做的是鏢局生意,藏的是綠林做派。
押著張家的鏢,順道劫著李家的貨。
生意越做越大,早成了臨州首富。
獨生子江慎言五歲起就上了武林聖地白鹿山。
白鹿山的師父鹿鳴野說過一句驚動了整個武林的話:
沒想到出身皇家的十四王爺檀輕塵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學天分,更沒想到世上竟有江慎言這種武學奇才。
於是一身絕學傾囊相授,三大絕學中的江河劍,太一心經盡數傳了江慎言。七絃心琴則傳了檀輕塵。
這年冬,十三歲的江慎言於武學已有小成,下山探望父母,卻見到了一府的荒涼蕭瑟,官府的大紅佈告,江家殺人越貨,劫了官府的茶綱,已判了滿門抄斬。
亂墳崗裡翻檢了三天,連父母的屍骸都找尋不著。
失魂落魄下,竟被臨州府重獄的幾個獄卒下了軟筋散,剝光了用鐵鏈鎖在城郊一個小客棧裡。
爲首的獄卒淫笑著,一隻黑黝黝的大手摸上江慎言的胸口。
重獄裡的獄卒本非良善,有的是貶職的軍士,有的是招安的流寇,盡是膽大兇惡之人,更兼月俸只一吊錢,娶妻不易,仗著重獄極少允許探監,下獄之人,無論男女,只要略有幾分姿色,都成了他們的泄慾之物。
只聽一人問道:“張大哥,這小子摸起來怎樣?”
張大哥笑道:“比上次那個小寡婦還要嫩上幾分,咱兄弟今兒算趕了一巧宗。”招呼道:“客氣什麼?一塊兒來!”
剩餘三人笑嘻嘻的擄起袖子摸了上去。
樂於此道的人都知,十三歲正是孌童的黃金年華,骨架小巧,身體柔軟,抱在手中軟玉溫香,其中滋味,非女子能比。
而江慎言從小習武,更是柔韌矯健,肌膚彈性遠勝女子。
張獄卒已經耐不住,忙忙的脫了那身鑲著紅邊的黑衣,露出堅實的肌肉,爬上牀去,掐住江慎言的腰就往裡捅。
猙獰的分身像刑具一樣,一時難以插入,張獄卒自不會憐惜,使出蠻力,畢剝的一聲輕響,彷彿一隻蘋果被生生掰開,鮮血的潤滑下,那根粗黑的**硬擠進撕裂的後庭,臀間鮮血飛濺而出。
瞇著眼,享受的**片刻,突然覺得情形甚是古怪,似乎少了點兒什麼。
皺著眉看向身下的孩子,只見江慎言小臉煞白,嘴脣也痛得失去血色,一雙眼卻清醒得近乎冷酷,野獸似的凝視著自己,更奇的是,在這種慘虐下,竟一聲不吭,不說哭泣求饒了,連呻吟呼痛都欠奉。
張獄卒習慣了身下人哭爹喊娘,這麼安靜的強暴對他而言,又是陌生,又感覺太無趣了些。
順著腰摸下去,卻發現江慎言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鮮血,再看看他冰冷的眼神,張獄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巴掌揮上了那張冷汗淋漓的臉:“江慎言你個小兔崽子,你這是什麼眼神?看著你大爺作甚?”
江慎言只冷冷地凝視他,一言不發。
張獄卒大怒,罵罵咧咧間,左右開弓,又是幾個巴掌,下身死命的捅弄著,江慎言的頭撞到牀欄上,怦怦的悶響。
一個獄卒忙勸道:“張大哥莫怒,這間房雖挨著柴房,偏僻得緊,但夜深了,萬一驚醒了店家不說礙事,卻也麻煩……”
正說著,突聽窗外一個清朗中略顯稚嫩的聲音道:“本王已經被你們吵醒了!”
一屋子的人登時靜了一靜,只見硬木門閂從中斷開,門呼啦一聲被推開,一老一少已踏入屋內。
老人一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袍子,身材瘦長,面無表情,手指枯瘦,眼睛卻精光閃閃,一眼掃去,幾個獄卒竟不敢動彈。
那個半大少年膚光皎皎,雙眉修長入鬢,一雙桃花眼,右眼角下一顆小小淚痣,淡淡道:“你們身爲官差,爲何行這等法理不容之事?”
一獄卒辯道:“江慎言是死犯親子,也是罪當問斬的犯人……”
少年揚眉,氣質尊貴無匹,切金斷玉一般開口:“這位江公子既爲涉案罪屬,理當解往縣衙,這般私刑,涉嫌逼奸。若查實有脅迫諸事,你等按律當罷職,依輕重而定杖、流。”
這番話一出,衆獄卒只覺震驚恐懼,這少年所說盡是大寧律法,條條細緻,竟無從反駁。
張獄卒忙起身下牀,穿好衣服,目中閃過殺意。
這少年在窗外自稱“本王”,衣著卻甚是樸素,身邊也只一個年老隨從,只怕未見得有大來頭,而自己私刑**之罪一旦坐實,這人又深通律法,只怕下場淒涼,既如此,不妨先把這二人捉了,捏造一個私通江家的罪名倒是一了百了。
想到此處,衝其他三人使個眼色,這幾人整日混在一起,彼此瞭解甚深,一看這眼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於是都悄悄握住刀柄。
少年不動聲色。
藍袍老人卻道:“這個孩子,我要了。”
身形閃動間恍若鬼魅,到了牀邊,手指劃處,鐵鏈寸寸斷裂,竟似比豆腐還要軟和。
四個獄卒面面相覷,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門口。
張獄卒勉強笑問道:“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小的回府衙也好有個交代……”
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塊龍形玉佩,似笑非笑:“檀輕塵。”
一看到龍形玉佩衆獄卒再傻也都明白了少年身份,除了皇家,誰敢佩龍,又聽得檀輕塵三字,心道原來如此,檀輕塵與江慎言師出同門,本是師兄弟,忙跪下叩頭道:“給十四王爺請安!小的多有得罪!王爺大人大量,還請海涵!”
檀輕塵落座笑道:“回去打算怎麼回稟你家大人?先說來給我聽聽。”
張獄卒畢竟老成,道:“江慎言拒捕,已經在亂墳崗就地處決。”
檀輕塵點頭微笑道:“既這麼說,也算聰明人,你們去罷。”
沒想到這位十四王爺如此輕易放過自己,衆獄卒忙叩頭出門,不敢再多羅嗦一句。
檀輕塵見他們離去,鬆了一口氣,走到牀邊,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眼下淚痣將墜欲墜的閃爍,問道:“你怎麼樣?”
江慎言一直強自清醒,此刻深深看了他一眼,卻道:“你不是檀輕塵。”
少年笑道:“我自然不是什麼王爺。”
江慎言目光已散亂,提一口氣,問道:“你究竟是誰?”
少年笑嘻嘻的看著他,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答道:“我叫賀敏之,記住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要好好報答我。”
卻發覺手裡一沉,江慎言已昏了過去。
賀敏之收斂了笑容,輕輕嘆口氣,擡頭看向藍袍老者,道:“賀伯,這孩子可憐得很。”
賀伯樹皮般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聲音卻很溫和:“小少爺,這江慎言年紀雖小,江湖中名頭卻大,聽說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目中流露出擔憂之色,低聲嘆道:“我這兩年越來越壓不住潮汐真氣的反噬,武功時有時無,萬一您再被找到……留下他,起碼多個人護著您豈不是好?”
江慎言腦中逐漸清明,卻不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熱乎乎的很是舒服,下身傷口也被處理過,雖仍然疼痛,卻不再黏膩。
一隻冰涼的手正摸著自己的額,身下有些顛簸,似乎身處馬車之內。
額上的手突然離開,只聽一個聲音笑道:“醒了不睜眼,眼珠子轉來轉去的難道很有趣?”
江慎言被識破,臉上一紅,睜眼只見賀敏之拿著一卷書,正含笑看著自己,忙坐起身來,卻感覺下身一陣劇痛,痛叫一聲,又躺了下去。
一時想起前事,悲憤羞恥之極,不禁咬牙道:“我要殺了那幾個狗賊!殺了臨州知府那個狗官!”
賀敏之眼神轉冷:“那我現在就把你送交臨州府衙。”
江慎言看著他,烏黑狹長的眼睛裡滿是驚疑不定。
賀敏之冷冷道:“我救你不是讓你給我添亂的。”
放下手裡的《易官義》,凝視著他:“江府這些年殺人越貨的事情沒少做,今年更是劫了貢給皇上的茶綱,臨州知府是按律辦案,量刑得當。”
“至於你被淫辱一事,那四人也罪不當死,張姓獄卒按寧律也就免職流放千里,其餘三人,最多杖責一百。”
撇了撇嘴,甚至不屑:“俠以武犯禁,古來如此。你會武功,驕傲慣了,自然可以由著性子爲父母報仇,卻不想想那些被你父親害死了的人,又該找誰報仇去。”
聽了這篇話,江慎言悲憤之極,卻也無從反駁。
試著運轉體內太一真氣,發現剛到丹田處就凝滯不動,驚怒之下,倒冷靜了下來,細細打量賀敏之。
此時車外陰雲密佈,眼看著就有一場大雪,小小的車廂內鋪設著厚厚的毛皮,溫暖如春,賀敏之靠著一個厚厚的暖枕,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冬衣乾乾淨淨,頸中卻圍著一條狐皮,雖已是陳年舊貨,狐毛依然蓬蓬鬆鬆的亮如銀絲,幾乎遮住了大半張精緻的面孔。
看他這般模樣,江慎言真不敢相信方纔那些無情的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救我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