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的留言,我都仔細拜讀了,謝謝各位不吝支持,感謝!
很多留言看得我心裡很暖,謝謝各位大人!
一點說明:
關於第一章的強暴,不止一位大人表示不太舒服,也有被雷跑的,在此隆重道歉,但不會修改——無他,不要臉的自誇一下,只因爲本人覺得那段強暴寫得很好,簡潔且有力道,符合人物個性和身份。
再次致以12萬分的歉意,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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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可能要出去玩,所以先更了,有點困,改不動了,有些句子回頭再改吧,對不住大家,湊合著先看,謝謝
“因著年初水患,冬月裡皇上令我和太子一起去江南巡視民生,正事完了就到臨州和老十四盤桓了幾日。誰知卻有江南亂黨藉著大災鬧了“青辰教”,這也沒什麼,幾百人亂亂哄哄的熱鬧了不到十天,就被江南駐軍給剿了。青辰教有個齊雲永被捉了,竟供出十四弟就是青辰教首領,本來也沒人信,偏偏又有個青辰教的餘孽行刺太子,活捉了一查,卻是老十四剛納了半年的小妾燕夜來。”
“你也知道太子素來忌憚著老十四,有了這個機會,立刻著臨州知府把他連同府裡的一干人等都拿了,臘月十五就下了重獄,太子親自審問?!?
他一貫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此時略帶憂色,才發現原來五官英朗,更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好眼,凝神的時候有一點溫暖一點了然一點不傷人的智慧。
看向賀敏之,傅臨意有些猶豫:“敏之,原本我不打算把你捲進來,畢竟皇兄很是看重你,前途無量,犯不上爲了這個案子得罪了太子,甚至見罪於皇兄,可是……除了你,只怕別人救不得十四弟了?!?
賀敏之安靜的聽著,手指橫在下巴上,半垂著眼,只淡淡道:“嗯。”
傅臨意咬牙道:“這個案子,我一直被擋在外面,只能偷著打聽?,F如今太子已經給老十四定了謀逆行刺的罪名,說他是青辰教的首領,命臨州府封檔待勘,上報大理寺,又催著韓退思儘快複覈結案?!?
賀敏之輕笑道:“韓大人素來面面俱到的謹慎,斷不會倉促結案,必是拖著等皇上的意思?!背烈靼肷危久嫉溃骸熬团禄噬弦蚕刖椭@個機會……且先等等罷?!?
傅臨意眼中有了淚光:“就怕老十四等不及。我走的時候,聽說睿王妃已經死在了獄中,太子給十四弟用了刑?!?
賀敏之一驚:“當真?”
若是當真上了刑,檀輕塵此時的處境必定十分不堪。
需知重獄是天下最骯髒最暗無天日的所在。那地方不是要你生,也不是要你死,而是要你生不如死,生死兩難。
原本檀輕塵依仗著睿王的身份,獄卒不敢太過作踐,會容易熬些,但太子給他上了刑,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臨州府牢,這睿王爺也只是個普通重犯了。
既是普通人犯,那獄卒可都是大爺了。檀輕塵闔府下獄,自然無人打點。
就算百姓有心,也進不去大獄;官吏有力,卻不敢犯了太子的忌諱。獄卒如蠅錢如血,不見錢血,那就只能見人血,尊貴如睿王,估摸著也架不住獄卒的貪婪狠毒。
當下賀敏之主意已定:“一會兒我就去大理寺,先看看臨州府上報的文書,若是有疑點,我親自去臨州府復勘?!?
冷笑一聲:“就算當真犯了謀逆大罪,人犯好歹要送交大理寺吧?想在臨州府就把檀輕塵熬死,他傅少陽做的好夢。”
皓如白玉的臉上閃過一道狠厲之色。
傅臨意大喜:“如此辛苦敏之了!”
想了想:“你大病初癒,唉,讓你這般累心,我也是不捨得。我府裡所有的藥材補品,回頭都送來給你?!?
又絮絮叨叨的說道:“我的轎子也給你使,省得你摳摳索索的,要上下打點,也只管找我。”
賀敏之微笑道:“有你這個十一哥這般爲他,檀輕塵下獄也是值得。”
正月初四,別部官員尚在歇著春假,大理寺主管審覈刑名則按慣例不得休息,往往還要更忙些,賀敏之帶著聶十三到時,楊陸正在審一樁現發謀殺案,正殿裡板子著肉聲噼裡啪啦,一片哭嚎,壓過了街面的聲聲炮竹。
賀敏之直接找到大理寺卿韓退思,懇請接手睿王謀逆案。
韓退思卻瞇著眼輕輕敲著腿,半天不吭聲。
賀敏之垂手站著,也不催促。
良久,韓退思緩緩道:“我這條左腿斷過?!?
“先帝在位時,七王爺謀逆,大理寺審畢,我去請旨賜死七王,被先帝廷杖打斷了一條腿?!?
褪去了四平八穩,聲音有些蒼冷:“賢侄,聽我一句勸,這案子,算皇上家事,咱們沾不得。太子是主審,審的卻是他十四叔睿王,現在能說話的只有皇上,大理寺等著哪天皇上突然想起來,給個意思,就能辦了,也好辦了?!?
“你是聰明人,我今日這般直言,也是不想看你身蹈險地而不自知?!?
“年輕人總想著案必查清不陷無辜,進而名揚天下乃至封侯拜相,那自然是對的,只是卻要看這代價你付不付得起?值不值?”
起身從架上取出一堆文書卷宗,放在桌面:“老夫言盡於此。賀大人插不插手,自行決斷罷?!?
賀敏之毫不猶豫,上前一步捧起卷宗,後退躬身爲禮:“謝大人良言,謝大人恩準?!?
偏殿裡甚是寒冷,聶十三點了暖爐,賀敏之擁著大毛袍子,斜靠在椅子上翻閱卷宗,陽光從黯淡的窗格透入,斑駁的印在兩人身上。
卷宗文書做的很是周全妥當,幾乎滴水不漏。
七份青辰教承天護法齊雲永的口供,燕夜來、睿王府管家、睿王妃、檀輕塵的供詞各七份,均有指印簽字爲證,定案後應各部與大理寺均應留存一份,另有檀輕塵與青辰教的往來密件數封。
賀敏之粗粗看過一遍,又一份份慢慢細看,連指印都對著陽光仔細端詳,一時撐著頭閉目苦思。
轉眼已是正午,聶十三起身出門買了飯菜回來,卻見賀敏之趴在桌上睡著了,鼻息急促,露出的半張臉有些不正常的潮紅,當下大驚失色,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觸手滾燙,竟是發燒了。
剛準備推醒他詢問,卻醒悟過來,原是昨夜癲狂了半宿的緣故。不禁自責,但一想到賀敏之完全展放的媚骨風情,進入糾纏時那欲仙欲死的蝕骨,又忍不住情動。
怔了半晌,甩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收拾好文書,抱著賀敏之乘轎回了家,又抓了幾貼退燒藥。
晚飯時候賀敏之睡醒,感覺輕鬆了很多,喝著藥,看一眼聶十三,奇道:“你臉怎麼了?跟劉嫂案板上的半片豬頭似的?!?
聶十三的臉白了一白,又紅了一紅,手裡的藥碗抖了抖,死死抿著嘴。
賀敏之目光閃動,似有所悟,冷笑一聲:“知道錯了?”
聶十三舀一勺藥汁,送到他脣邊:“是?!?
賀敏之大是高興,琉璃眼眸春水般流轉:“那以後……”
聶十三認認真真的打斷:“以後我會盡量輕些慢些……”
“閉嘴!”賀敏之氣得哆嗦:“以後換我對你輕些慢些?!?
……
聶十三神色不動,不吭聲。
賀敏之用手指捅了捅他腫著的半邊臉:“說話!”
聶十三笑了笑,半邊腫臉掩不住縱橫的氣勢:“十五……再狡猾的狐貍也鬥不過豹子?!?
湊近,舔淨他脣邊的藥汁,一派坦蕩,毫不羞恥。
賀敏之替他臉紅了。
入夜,賀敏之看著謀逆案的供詞,突然問道:“十三,檀輕塵會謀逆嗎?”
聶十三正翻看唐律疏議,想也不想,斷然道:“不會?!?
“檀師兄城府雖深,卻也傲氣,從來不會去搶別人的東西。就算他很想要,也得你恭恭敬敬的送給他,他纔會接受?!?
“就像師父要傳他伽羅刀,他不肯學,師父就硬把伽羅刀法的秘籍塞給了他,他才自己偷著練,但卻從來不會覬覦我的江河劍。”
“所以江山皇位,即便他想要,也會等著皇帝心甘情願的雙手奉給他,斷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法去搶?!?
賀敏之點頭道:“這麼說,檀輕塵倒是個妙人。照我看,他即便今天不篡位,日後肯定免不了有不臣之心,所以定他個謀逆的罪名也不完全冤枉,算是……先見之明罷。只不過,他謀不出這般愚蠢的逆來?!?
冷冷一笑:“太子自己是豬,便把別人都當成豬了。也不想想,寧國當真成了豬圈,他也不見得有什麼光彩?!?
聶十三聽他刻薄,不禁失笑,只覺得他私底下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都絕妙有趣,真是越聽越愛。
這些年賀敏之性情未變,自己卻歷練了江湖的風浪,倒顯得比他滄桑老成了許多。
說話間賀敏之盯著睿王妃的一份供詞皺眉思索,心中一動似有所悟,將她的七份供詞一字排開,仔細查看一遍,又看一遍檀輕塵的供詞,怒道:“無恥狠毒!太子這番作爲也配爲儲君?”
頓了頓,道:“檀輕塵這些年的所作所爲,算得上爲國爲民。當年征伐西州,他一力阻止屠城,滿城百姓死於戰亂的只佔兩成不到;去年江南水患,他賑災及時,又救了無數百姓的身家性命。檀輕塵縱有梟雄不軌之心,現在尚是治國濟世的良臣。誅心之論,哼哼,我豈能容他傅少陽擅用?”
聶十三知他主意已定,直接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臨州?”
“明天我進宮請旨,順利的話,後天動身。”
文帝瘦了些,在暖閣中看著外面一株沾了雪花的梅,輕咳著笑道:“敏之可大好了?看著氣色還是弱,回頭讓路人鼎再給你診診脈息。”
賀敏之笑道:“我早就好啦,就是懶,皇上怎麼有些咳?是不是著涼了?雖說已經開了春,可天氣還是冷得很,國事雖忙,您也要保重著些?!?
一番對話長慈幼敬,其樂融融。
賀敏之幾番要扯到檀輕塵謀逆案,卻屢屢被轉開話題。
看著已近中午,徐延湊趣笑道:“今日初五,原是小年,賀大人不妨留在宮中一起用膳也好,陪皇上聊聊天,皇上一高興,也能吃得多些?!?
文帝微笑道:“也是,敏之就留著吧,乾脆在宮裡住一陣子,橫豎最近也不必上朝,過了元宵再回府?!?
賀敏之眉微揚,下巴擡起一個倔強的弧度,突然起身跪倒:“懇請皇上允微臣南下臨州,複審睿王謀逆一案?!?
文帝靜了靜,徐延忙上前想扶起賀敏之,笑道:“賀大人這是做什麼?大過節的,千萬別給皇上添堵了?!?
賀敏之不起:“父子是血脈,兄弟卻也是手足,皇上此刻必然爲難,臣願意爲皇上分憂。”
徐延勉強笑著想混過去,文帝揮手冷冷道:“徐延你下去。”
暖閣內一時悄無聲息。
膝蓋逐漸由針刺似的痛楚轉爲麻木,賀敏之高燒尚未褪盡,額上冷汗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洇溼了一小塊磚地,身形也開始微微搖晃。
文帝輕嘆一聲,溫言道:“起來吧?!?
賀敏之想起身,掙扎片刻,卻一跤坐倒在地上,不由得一笑,文帝也自笑了,伸手將他扶起:“這般爲了檀輕塵,可值得?”
賀敏之坐下揉著膝蓋:“爲了區區檀輕塵自然不值得,爲了皇上卻是值得的?!?
“去年春剛封的睿王,年底就下了獄;說是謀逆,一個青辰教滿打滿算不過三百人;說是行刺,太子毫髮未傷;定了罪,卻又是太子親審——皇上,這滿朝的大寧官員,可不是輕易能打發好糊弄的,只怕心不服,口也不服。”
“睿王正有功於社稷百姓。不說朝中百官已有不少打算直諫力保檀輕塵的,就看大理寺門前,天天都有江南臨襄的百姓喊冤叫屈,已成了靖豐一景,想是各州知府不願自己治下鬧事,便都推到了大理寺,此案再拖,定會激起民怨沸騰?!?
“皇上,太子此次動作,確實心急了些莽撞了些……”
文帝沉吟道:“若是你,該當如何?”
賀敏之微微一笑:“我不懂得這些。不過皇上所爲,我卻是萬分佩服?!?
文帝饒有興趣,問道:“你倒說說,我是怎麼做的?”
賀敏之有些頭暈撐不住,靠在椅背上,低聲道:“鄭伯克段於鄢?!?
文帝眼神一凝,嘆道:“卻不知有沒有效用?”
賀敏之輕笑道:“他身爲睿王,極盡尊榮,難保不會有失道妄爲的一天,再說百密尚有一疏,我就沒見過不打盹兒的老虎?;噬洗呵锒κ?,莫要心急,等等自然有效?!?
文帝大笑:“敏之啊,你的話只能信一半,說到底,還是想救檀輕塵一命罷?”正色問道:“爲什麼?”
賀敏之聲音有些悵然:“皇上要聽實話?”
“自然?!?
“我在西州時,慕容之恪一直想殺我……我心裡,卻總想把他當作最好的大哥?!?
文帝默然。
賀敏之燒得眼前一片昏花,忍不住將頭靠在椅上闔著眼休息,良久卻感覺一隻微涼的手輕放在自己額上,文帝的聲音有些沙啞:“敏之,若你是我的孩子,該有多好!”
吩咐徐延進來,淡淡道:“把年前上貢的那件銀狐裘拿來,給了敏之?!?
下諭道:“睿王謀刺重案,大理寺理應複審,著寺丞賀敏之擇日親赴臨州複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