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早在入宮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宋陵,倘若你的心裡真的還有我,請不要繼續折磨你自己了好嗎?”對上他那抹深刻的痛楚堅定的說,“忘了我吧,好好的待梓純,好好的代我照顧她,她不該陪著我老死後宮的,表哥。”
或許是最後兩個字打中了他的憤怒神經,忽然提高了幾個分貝低吼道,“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竟然還刻意說得那麼決然。”
“我……”這一刻我應該說什麼呢?不敢再去面對迷茫時我唯一依戀和依賴的人,慌亂的再次背過了身。
許是得不到我的迴應,他有些急了,“現在我就去請皇上放你走。”我的心也隨之一顫,他怎麼可以爲了我而去冒犯天威呢。
焦急的回身對上他目光炙熱的視線,右手附上胸口意氣的說,“我的心沒有辦法再點燃另一盞明燈了,只有你纔是這裡的惟一。”
然而我心裡明白其實他並不是一時意氣才說出這樣的話的,畢竟他是深深愛著商雪蘇的,如若不是皇上的那道飛來的聖旨,恐怕她們早已是令人豔羨的一對神仙美眷了。
當我還在惆悵時但見宋陵的身影越移越快,看情勢眼下他是準備前去找皇上表明心跡了。
他的動作很快我怕是來不及阻止了,可也不能眼睜睜的讓他去做傻事,思緒頓時被攪得混亂極了。心慌之餘無意間瞥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池,病急亂投醫直直的衝進了冰涼的池水中。
落水的聲音跟期待中的效果無異,宋陵果真止住了急切的步伐,折回了幾步,眼裡盡是驚慌,可礙於他的身份自是不便上前相救,唯有在原地焦急、懊惱的來回踱步,幾番想衝過來卻又止住了腳步,從他扭曲的表情誰可以想象他的內心此刻是怎麼樣的糾結於煎熬。
幸好梓純和藝伎們發現了異常紛紛趕來,她們的呼救聲和我的求救聲引來了更多的人,霎時一片混亂。
池子雖不深可因爲我不會游泳,心裡卻是害怕極了,慌亂的胡亂拍打著池水,可能用力過於頻繁,感覺力氣漸漸的在消失。
腿好似已經抽筋了,雙手彷彿也麻木了,意識也跟著慢慢模糊,只感覺水不斷從喉嚨灌入胃中,翻江倒海般難受。
是誰將我救起的我已記不得了,依稀中好像聽見有人叫了聲‘皇上’,最後在宋陵那雙放心中夾雜著嫉妒與孤寂的眼神中重重的合上了疲憊的眼皮。
迷迷糊糊中我來到了先前與宋陵見面的地方,前面有兩個男子相對而立。
待我走近一點欲看清其樣貌時,著白色衣服的少年忽然半跪在地上堅定的說,“請皇上恩準微臣帶走雪蘇,只要皇上允了微臣的獎賞,臣保證五鉞山甘願歸順朝廷。”
著明黃衣服的少年似聽到了話裡的要挾,原本平靜的臉立即變得慍怒,厲聲道,“大膽宋陵,朕念你一片赤誠,才委你重任,誰料今日竟恃寵而驕,竟以此覬覦後宮嬪妃。來人將他拖下去斬了!”說完便負手背對者宋陵,似乎對這個決定不留半點的餘地。
本想上去懇求皇上,可還未動身下一秒衆多的侍衛一擁而至,押著宋陵就往刑場方向行去。
焦急之中要衝上去阻止,可無論我怎麼喊怎麼叫,他們似聽不見我的聲音般,冷漠視之。而我也無法靠近他們半步,只有那明黃的背影深深印入我的眼底。
無奈之下,我看到了宋陵眼裡的哀傷,彷彿兩把利劍深深的紮緊我的心裡,眼睜睜卻無能爲力。心痛的閉上雙眼奢望可以將面前的一切像沒有發生過一般抹去。
可復睜眼時忽然天雲變色,我已身在刑場,宋陵被按著跪在地上,劊子手習慣性的往刀刃上噴了幾口酒,刀鋒閃過駭人的光芒,預示著他的無情。
舉起的那一刻,宋夫人痛心的悲叫聲直撞我的心,下意識的想過去安撫一下宋夫人,可還沒走幾步就看見血光四濺,眼前的一切瞬間凝固。
好似一切都與我無關,從心裡蔓延至全身的只有無邊際的恐懼,“不要……不要……不要……”無意識的開始喃喃自語。
所有的愕恐全力撞擊著意識,我被猛然驚醒,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夢中的畫面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雪蘇,你醒了。”淡漠中夾雜著些許驚喜的男聲在我耳畔響起,而我卻置若罔聞,愣愣的盯著正前方。
直至手上傳來絲絲溫暖這才下意識的回頭,雖是好奇、意外也只是怔怔的看著,卻不說一言。
皇帝見我神情呆滯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然後舒展眉頭,道,“這燒總算是退了,你可還有哪裡不適?”
說話間梓純端著藥進來了,皇帝見狀接過她手裡的藥碗後示意梓純下去,“怎會如此不小心跌入了池中,幸好沒什麼大礙,不然你讓朕如何是好。”
見皇帝不若平常那般嚴肅的待我已是心生詫異,方纔又見到梓純讓我再次想起先前的夢境,不知怎的眼眶禁不住泛紅。
情不自禁的翻身下牀,跪在皇上的面前,哽咽求道,“雪蘇有事懇請皇上恩準。”
皇帝雖顯驚疑,也還是一副平靜的神情,吹藥的動作停在半空僵持了一會,放下藥碗起身欲扶我起來。
可我卻執意不願起身,無奈之下皇帝只好任由我跪著,靜默半響嘆息道,“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堅決?莫非……”
那一瞬我瞥見了一絲淡淡的落寞,迴避般低著頭嚥了咽有些乾涸的喉嚨,字字清晰的說,“請皇上恩準雪蘇將梓純賜婚表哥……宋陵。”
心裡清楚他定會很驚訝亦很疑惑,可我似乎不再畏懼他的銳利的眼神,那一刻我只知道他不會拒絕,所以纔會這般肆無忌憚的直視他。
“是你的意思還是……”
“是誰的意思重要嗎?這樣的結果不是皇上所期盼的嗎?皇上是不會放掉他的妃子的不是嗎?”
“你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朕會……”
“你不會!因爲你丟不開也擺脫不掉,所以與其讓他開口倒不如讓我作出選擇,是自我放逐還是……安於後宮。”
皇帝無奈的擰了擰眉,嘆息,“你終究還是放不下他啊。”
“就是因爲雪蘇想放下,故求皇上賜婚,畢竟是雪蘇有負與他在先。”我忙解釋道。
“既然你話已至此,那麼朕有些話不得不跟你說明,其實……”
“啓稟皇上,湘妃娘娘和蕓妃娘娘來了。”恨彩月來不適時,攪了好好的氛圍。
“讓她們進來吧。”對屏風後的彩月吩咐完,轉身扶我起來前小聲的說了句:你可不想她們看到你狼狽的樣子吧。
這一刻我有點感覺到他是懂我的,而我也並不是真的討厭他,只是我們之間還沒有找到一種和平共處的方式罷了。
剛剛坐定湘妃和蕓妃在一干人的簇擁下進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她們齊齊行禮。
“免禮吧。”
湘妃起身後臉上有淡淡的不悅,適才發覺原來皇帝摟著我的肩膀坐在我旁邊。她在吃醋是意料之中,可蕓妃爲何還是一臉的笑容呢?她是真的大肚還是事事都要在他人面前謹言慎行,將自己最真實的情緒隱藏。
“聽說妹妹不慎跌入池中,姐姐特意過來看看你,可好些了?”蕓妃拉起我的手關切的問。後宮人心險惡,步步驚心,我猜想蕓妃雖是妃子可也有諸多爲難。
不管怎麼樣起碼覺得她是真心待我好的,“謝蕓姐姐關心,雪蘇已經沒事了。”
“朕一直希望後宮的妃嬪們能夠親如姐妹,和平共處,此刻能夠看到你們這般親密,朕實在是欣慰。”皇帝無波無讕的語氣中有著幾分的欣慰。
“皇上說得是,臣妾一直謹記皇上的話。一聽到商妃妹妹出事就立即趕來了。”被冷落在一旁的湘妃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邊說邊打開,“這道平安符原本是臣妾專門爲太后求的,今日妹妹不慎出了意外,臣妾實在是擔憂,特意將剛剛求來的平安符贈與妹妹,希望能夠保佑妹妹平平安安早日康復。”
湘妃的這番話在我看來實屬虛情假意,可畢竟礙於皇帝在場,況且皇帝似乎對於她這次的做法甚是滿意,看她的眼神也有幾分讚許。
雖不大喜愛湘妃,還是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雪蘇謝謝湘妃姐姐的關心。因爲雪蘇的一個不小心卻驚擾了各位姐姐,雪蘇真是過意不去。”
“妹妹這麼說就太見外了。”
“可不是,皇上這麼疼你,我們要好好照顧你纔是。”湘妃故意在皇帝面前做戲,只覺虛僞卻也不好表露厭惡之情,唯有回之以淡笑。
見我頹廢的放下手中的錦盒,皇帝誤以爲我是太累了,便下了逐客令,“朕知道你們有心,聊了這麼久商妃也該累了,都先回吧,讓她好好休息。”
湘妃和蕓妃離開後,我本想繼續先前的話題,可是他卻一句‘你不好好休息朕什麼都不會聽你說的’將我所有的話都壓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