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自然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噴嚏是來自于遙遠的萬山大營里的一個咀咒。
“咀咒你,咀咒你,死張貴,壞張貴,爛張貴。”偌大的軍營,一個長發飄飄,面容皎潔,清純得讓人情不自禁愛憐的女孩子,拉長著臉狠狠的用繡花針刺著一個稻草人。
若是張貴此時看到這個女子,非要說:又是你,又是你。
此人卻正是張貴的新手同行兼職小偷兼職萬戶張弘范的寶貝女兒張青青,張青青自小在軍營長大,父親張弘范長年累月輾轉各地戰場,連帶著張青青也當男孩子養,等張青青長大之后,卻真長成了男孩子的心思,每天在軍營鬧事,哪天要是不鬧事,肯定睡不著。
張弘范雖然軍紀甚嚴,但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卻怎么也下不了狠手,往往不過是關關黑房子而已。
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很不幸,張青青還有另一個巴掌,就是他的叔叔張弘正。張弘正雖然是他叔叔,但年紀卻跟她卻相差不大,從小也是嬌生慣養被寵壞了的孩子,自小就喜歡舞刀弄槍,這也不錯,身為武將世家,遲早都會走到這一步。
張弘正上了戰場那是沒話說的,作戰勇敢,計謀靈活,敢于沖鋒簡直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
但一旦空閑下來,就和張青青一起沒大沒小到處惹事生非,誰讓自己的大哥是元朝萬戶?而且是上萬戶,朝廷有多少個上萬戶?不知道?伸出一個巴掌剛好數得完。
張弘正和張青青自小就被張弘范帶大,雖說是兄弟,但卻更像父子,于是終于導致了兩人的無法無天。
這不,兩人哪里是能靜下來的人?張弘范領軍駐守萬山大營以來,兩人屢次跑到房州消閑,本來想著偷偷摸摸混混就行了,只是房州最牛逼的老大梁山,老是管他們的閑事,調戲小女孩要管,買東西不給錢也管,就連走路打瞌睡也管,后來更是發現了他們是蒙古人的身份,屢次計劃對他們不利。
在梁山發現他們身份時,房州另一個不怎么牛逼也有一些牛逼的老大慎獨也發現了他們,于是密謀了一場奪權的游戲。最后直接把房州知府趕走了事,這下天下都清凈了。
可張青青到底是閑不下來啊,每次與張弘正來房州,張弘正還好伺候,美女美食伺候就完事了,可這張青青到底是一個女孩子,而且是一個大美女,對女孩子不感興趣啊。這不就想著到街上找點節目,于是就碰到了同樣愛管閑事的張貴。
“死張貴,爛張貴,臭張貴,誰稀罕你了。”張青青臉色發紫,怒氣值暴漲:“任老頭,你給我說說,我怎么就招惹這壞人了。”
還不到三十歲的任平生,可憐白白給折騰成了老頭。
“英雄,饒命啊。”倒霉的任平生,被不按照常規出牌的張青青收為管家兼職出氣筒:“張爺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老張啊,老張,今日我任平生為了忍辱偷生不得不賣友求榮罪了:“張矮子平素也專門做一些欺負小女孩,欺壓大肚婆的壞事,要說最壞的事,肯定是非禮隔壁七十歲的老太婆了。”
“胡說,靜是胡說。”張青青發揚了喜怒無常的本領:“來人,來人,把這個胡說八道的老頭拉出去殺了好解氣。”
“英雄,饒命啊。”任平生都說不出話來了,要是知道這個新手同行兼職小偷兼職蒙古萬戶張弘范的兒子竟然是一個女孩子,就算是被張貴千刀萬剮打死也不接下這等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其時張爺也有好的地方。”
“嗯,說說看,要是說得不好,照樣砍你的頭。”張青青板著臉,臉上就像凝霜一樣,看起來很美。
阿尼陀佛,老頭也動凡心了。
“英雄,饒命啊。”任平生都要發誓了:“張爺為人講義氣,忠君愛國,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著張青青的臉色有了好轉,任平生決定趁熱打鐵為自己留下一個好印象:“張爺人長得也英俊,跟我差不多。”
“胡說,胡說。”還沒容得任平生得意一番,張青青跳了起來,稻草人直接扔到任平生頭上:“胡說,都是胡說,你哪里比得上他了。”
我的姑奶奶啊。這次任平生不敢說話了,死就死吧。
“青青,誰又惹你生氣了?”人未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經傳進軍營,任平生總算松了一口氣,救星來了。
話剛說完,一個文弱書生打扮的漢子走了進來,只見來人身體雖然高大,卻長著幾縷胡子,面容也頗為仁善,倒有幾分儒氣。
張弘范雖然記恨張貴綁走了他的弟弟,但對有膽子送張青青回萬山大營的任平生卻沒有責怪,反而以禮待之,搞得任平生都有幾分激動。
任平生見張弘范暗中揮了揮手,趕緊退了出來回到自己的營房,在這滿地都是韃子的地盤,再多給任平生幾個膽子,他也不敢亂跑,乖乖的等哪天張青青心情好了,說不定能放他回去。
可是,這刁蠻的小姑娘,什么時候心情才會好起來呢?任平生只有祈禱了。
“爹爹。”百變公主張青青瞬間換了一個最美的笑容,拉著張弘范的手臂,不停搖晃道:“爹爹,兒女好長時間也沒出去了。”
“是不是想出去了?”張弘范憐愛的看著張青青,她的母親難產,最后用偌大毅力才生下了張青青,可是自己卻因為難產沒有能夠享受一日的母女之情。
“爹爹,你是知道的。”百變公主張青青,瞬間變成了一個可憐的小公主。
“想見情郎了?”張弘范摸著張青青的頭,柔聲道。
張青青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流下來:“爹爹就會笑話人家。”
“青青,”張弘范猶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說道:“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天下的兒郎多得很,青青……”
“爹爹,”張青青撇著嘴,顯然是不愿意他老爹說自己情郎的壞話,張弘范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爹爹會比較忙,你就別想著出去了,好好學一下女紅,你小叔的事爹爹也已經派人去了。”張弘范細細吩咐。
張青青再也忍不住,淚水如珠一般“滴答滴答”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