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七月,僅四個禮拜日,葛氏裁縫店收入比往日收入超過一倍,連帶七月的其他日子,葛氏裁縫店收入竟然超過了往日的兩倍,合計獲利達到了前無所有的一百一十四兩銀子,直到庫存的布料全部用完,這也是葛氏裁縫店開店以來第一個超過一百兩銀子月份,從此記入了葛氏裁縫店發展史的史冊上。
均州戶司參軍張娘子通過鹽道,利用盧方的商隊從江陵、京城、泉州等地運來大量的布料,才使得葛氏裁縫店能繼續營業下去。
一百一十四兩銀子,單單往稅就達到了十一貫四百文錢,這哪里是葛氏以前可以想象得到。葛氏也明白葛氏裁縫店之所以能獲利巨增,除了春收過后,百姓賣糧身上有錢外,還有就是幾個姐妹的功勞。
看著這個月來起早摸黑的幾個姐妹,葛娘子滿心感激,他們不單是自己的雇工,更是自己的姐妹,幾個姐妹的相陪,使得自己日子過得更加愉悅和輕松。
“方大姐,這份是你的月錢。”葛氏將一個布袋子放在方大嫂手里,輕聲道:“若不是方大嫂帶來的新技術,葛氏裁縫店就不會取得這么大的成功,妹子感激你。”
由于在葛氏裁縫店的融洽相處,再加上眾人的開導,方大嫂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掂量了一下重量,足足有十兩重:“妹子,這個,當初不是說好了一個月月錢五兩嗎?”
“這個是姐姐應得的。”葛氏看了看其他兩人,問道:“兩位覺得呢?”
朱娘子和張大娘也點了點頭,方大嫂的功勞他們兩人自然一清二楚,葛氏笑道:“當然,這不僅僅是姐姐這樣,朱娘子和張大娘也是各漲一倍。”
朱娘子是八兩銀子,張大娘也拿到了六兩,葛氏這才道:“三位姐姐,妹子雖然有些難為情,但也在這說明了,可不是每個月都能拿到一倍月錢哦。”
“妹子,看你說的。”朱娘子感激道:“妹子就算是按照當初的契約,姐姐們也是感激萬分,更不用說現在多拿了一倍月錢,姐姐心中有愧啊,看著妹子這樣辛苦卻幫不上忙。”
張大娘眼睛紅紅的,也搭話道:“妹子,老身慚愧,這個月來妹子可沒少指點老身,老身給妹子添了這么多麻煩,卻拿了一倍的月錢,實在慚愧。”
“好了,都是姐妹哪里來得這么多拘謹。”葛氏笑了笑,拉了拉方大嫂道:“方大姐,你可是拿了大份的月錢,不若今日咱們就不做飯了,到小黃頭的酒館吃一頓。”
“這樣,行嗎?”方大嫂猶疑了,自己一介女子身去酒館用餐,也幸虧葛氏想得出。
“怎么不行。”葛氏理直氣壯說道:“張大人不是說了嗎?男子能做到的事,咱們女子不是也可以做到嗎?同去,是不是姐姐舍不得出這幾個錢哦。”
葛氏開玩笑,方大嫂囔囔道:“去就去,誰怕誰。”
朱娘子原本膽子較大,要不然也不會跟朱大長逃離京兆府來到均州;而方大嫂更是反抗強權的代表,在逃離泉州后更是失去了相公與孩子,但她依然堅持了下來。
葛氏是提倡者,也只好硬著頭皮了,張大娘膽子要小很多,而且年紀也相對較大,最后以留守照看葛氏裁縫店的借口硬是當了逃兵。
三朵金花熱鬧鬧的出門,自然是轟動不少,三人都是當娘親的人,但何曾如今日般輕松,葛氏賺了錢當然要高興,而朱娘子和方大嫂兩人領了月錢,眼看這美好的生活觸手可及,自然也心情愉悅。
葛氏在書院街聲譽漸起,就連均州城內也有不少人聽過她的名字,但見過她真人的也只有些老客戶。
一路上認識的人好奇的跟她打招呼,不認識的人也奇怪的看著三位辣媽,畢竟三個辣媽一起走到街上的情況并不多見。
“葛妹子,怎么了,后悔了吧?”朱娘子看著一路上躲躲閃閃的葛氏,挪揄道。
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葛氏硬著頭皮道:“朱姐姐,誰怕誰。”
方大嫂笑了笑,她來均州時間雖然不短,但總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這一個月總算是恢復了不少記憶,雖然悲傷依舊,但有幾個性子善良的妹子相陪和開導,心情算是好了不少。
均州城想不到的熱鬧深深打動了方大嫂,雖然沒有泉州那么富足,但繁榮并不落后于泉州,況且有幾個意氣相投的姐妹,讓方大嫂經常忘掉悲痛。
小黃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但酒館的生意卻越發熱鬧起來,前不久剛把鄰里的店鋪買下來,又多請了幾個伙計和廚子。現在除了官府的接待依然是小黃頭親自下廚外,其他的客人多數都交給了請來的處置。小黃頭雖然納言,但他心懷感激,他父親用生命捍衛均州,捍衛了均州死里逃生的百姓,而均州也讓他看到了值得父親用生命捍衛的地方。
夏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有幾分松軟,小黃頭有些疲倦,現在是中日之后黃昏之前,酒館里的生意自然有伙計照看,此時的小黃頭,正躺在后院的竹椅子上,悠閑的瞇著眼看著陽光。
每天只有這個時候才是他最放松時間,伙計也知道,所以很少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清凈,愿以為今天就這樣,等自己睜開眼睛,然后接待熟悉的朋友。
“掌柜,外面來了三個人。”店里的老伙計低聲把小黃頭叫醒,老伙計是父親留下來的幫手,雖然年老了什么也干不,但小黃頭依然最信任他,別人不敢跟他說的話,老伙計可以,別人不敢打擾小黃頭的休息,他可以。
“叔,是不是官府上的人?”小黃頭也不責怪,也不憤怒。
“不是。”老伙計神情有點奇怪,道:“店里來了三個小娘子。”
“什么?”小黃頭有點吃驚,這年頭什么事都有,不但張娘子當上了官府的戶司參軍,茹鮮當上了均州軍的后軍參軍,現在竟然連小娘子也大大方方下館子?
小黃頭一下子來了興致,問道:“叔,這都是什么人呢?”
老伙計搖頭,道:“不是張娘子,也不是茹鮮姑娘,掌柜的是否要出去看一下。”
“當然,當然。”小黃頭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起來:“叔,我出去看一下。”
小黃頭想到一件事,均州自從矮張大人主政后,對女子參與大力提倡,前有張娘子,中有茹鮮姑娘,后有葛氏裁縫店,莫非今日來的是葛氏裁縫店的葛氏。
小黃頭想到這里,越發心動,低頭在老伙計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才慢悠悠走了出去。
“在下小黃頭,見過三位小娘子。”小黃頭雖不喜說話,但今日畢竟是大事,開創酒館以來的大事。
葛氏雖然是始作俑者,但應對這種場景還是要靠朱娘子出面:“請問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給咱姐妹上幾樣。”
朱大長是個豪氣的人,朱娘子跟了他幾年,估計都養成了這個脾性。
葛氏一聽,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哦?連忙道:“黃掌柜,我三姐妹聽聞黃掌柜手藝精良,廚藝不凡,今日乃發月錢之日,所以特意過來品嘗,還請黃掌柜不要責怪。”
方大嫂也接話道:“小女子三姐妹,吃不了多少東西,黃掌柜隨便做幾樣合適的便可。”
小黃頭沉思了片刻,才道:“在下倒是有幾樣小菜,就是不知合幾位胃口。”
見三人不說話,黃掌柜直接說道:“第一樣卻是胖魚頭湯,這種魚卻是蕩波湖所產,鮮美可口而且沒有任何腥味,濃香清幽入口即化。”
“第二樣卻是蟹粉炒花兒,此菜別致,風雅。又稱化作春泥,味道清淡,清新而帶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吃起來更是齒間留香。”
“第三樣便是五珍水晶膾,凡芹菜莖、鮮蘑、瘦肉餡兒、娃娃菜、連根菜等一起,味道獨特,卻是清幽可口……”
“第四樣喚作江瑤生,以麻油先熬熟,冷,并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末、水姜、胡椒俱為末,再加蔥、鹽、醋共十味,入蟹內拌勻,即時可食。又有言江瑤貴一柱,嗟豈棟梁質,乃小店的拿手好菜。”
小黃頭點頭,道:“嗯,暫時就這幾樣菜,再上幾個小菜便可,不知三位小娘子可另有吩咐?”
三人暗中吃驚,想不到下館子還有這么多學問,朱娘子有點不安,低聲吶吶問道:“請問黃掌柜,這頓飯吃下來要用多少錢?”
小黃頭低聲想了一會,才道:“這菜也便宜,算下來也不過是三兩銀子,但現在又不是用餐時分,本店規矩還可以打八折。”
兩貫四百文。葛氏第一時間算出了賬,不由暗中驚訝,這一頓飯吃下來就用掉了平頭百姓兩年的積儲,倒也太狠了。
方大嫂倒沒有什么想法,她現在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沒有什么記掛,反而是朱娘子有些不安,想不到這菜竟然這么貴。
小黃頭繼續說道“但三位第一次光臨小店,也有八折優惠。”
一貫九百二十文。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好處,葛氏倒松了一口氣,心里想著下個月發月錢時暗中還給方大嫂就算了。
朱娘子也松了一口氣,她自己還帶著兩個小孩,雖然今日發了月錢,而月錢之多也出乎他意料之外,但讓她大吃大喝實在是吃不下去。
“最后就是官府曾規定,凡女子參加社會活動第一人,都需要打五折,這樣算下來,也不過是九百六十文而已。”小黃頭嘆了一口氣,這頓飯算下來是虧定了。
葛氏這才笑開了臉:“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