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陰語笑還在內(nèi)殿休息,陰若非下令不準任何人打擾,自己跑到昭明殿正殿處理積壓下來的事情。想到皇商一事不能再拖,立即下了聖旨,讓陳林靜、陳林舒和楚煥進京,二十日之內(nèi)必須抵京。
穆文生離開政事堂回府,剛進家門就聽見陳之庭在裡面大哭,邊哭還邊喊:“我可憐的妹妹啊,怎麼就給關(guān)進大牢了?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錯,是我沒本事,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往死路上走,也不拉一把。要有是三長兩短,我可如何是好啊……”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穆文生徑直走到主座上坐下,皺著眉。
“夫人啊,您不是答應(yīng)支持二妹弄死那個齊王嗎,怎麼如今那齊王沒事,二妹反倒蹲了大牢了?”陳之庭黏在穆文生身上。
“你知道什麼?!”穆文生也不推開陳之庭,“我只是答應(yīng)你不會在朝上幫著齊王說話,她蹲大牢是咎由自取。”
“夫人,這話如何說起?二妹可是沒什麼錯。”
“她錯大了,任尚書一職也有些年份了,連起碼的臉色都不會看。從一開始,陛下就偏袒著齊王,朱投還要一意孤行的再三觸逆鱗,陛下不關(guān)她纔是怪事。”
“難道陛下就一丁點都不忌憚齊王?皇儲殿下還小,這齊王可是皇位的一大威脅,而且她手上還有那麼多銀子。”
“多嘴!這是你能非議的?!”穆文生瞪了一眼陳之庭,“陛下不同於其他帝王,對齊王非但沒有猜忌之心,而且還非常寵信她。”
“我聽說,今天在朝上,二妹揭發(fā)齊王動了國庫的錢,這事陛下都能忍著?”
“如果你還想保住你的腦袋,以後就別提這件事,你只需記得國庫是被陰華宇給耗空的,無論怎樣都與齊王無關(guān),就算有所謂的‘證據(jù)’,那也是僞證。”
“這……”陳之庭一時間轉(zhuǎn)不過神,呆呆的看著穆文生。
“這朝政之事你不懂,陛下的意思很明顯,無論誰,都動不了齊王,要是誰還不明白,朱投就是下場。”
“夫人,您就救救二妹吧,她好歹也我們認下的乾妹妹,您就忍心看她在裡面蹲著?”
“陛下下了死命,沒有聖諭,誰也不能探視,就算三司提審也不能。”
“那您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受死?這苦命的妹妹喲!”陳之庭說著說著又趴到穆文生身上哭了起來。
穆文生受不了陳之庭哭哭啼啼的樣子,說:“我想想辦法,三司審理結(jié)束前走動走動,她們應(yīng)該會給我些面子。朱勞戴的案子想必沒有什麼轉(zhuǎn)圜的餘地,朱投倒是可以保下來,不過,她不能再在王都任職了。”
陳之庭也知曉這結(jié)果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也就鬆了口氣,能保住一個算一個,也不枉自己哭鬧這半天了。
“爹!”穆沛嘻嘻哈哈的跑進來,見到主座上抱著的兩個人,戲謔道,“娘,您什麼時候這麼心急了?這大廳里人來人往的,也不是個事啊。”
“混賬!”穆文生老臉一紅,推開陳之庭,斥道,“你跑哪去了?一天沒見著你人影。”
“還能去哪啊,不就出去逛逛,閒的都快發(fā)黴了。”穆沛找了張椅子一屁股坐下,歪著身子,一副痞子樣。
“你這成什麼樣子?給我坐好!”穆文生最看不得這種坐沒坐相的人。
穆沛聽了趕緊坐正,有點得意忘形了,忘記老孃的忌諱。
“說,你跑出去幹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和紀慶在街上逛了逛。”
“以後少和這個紀慶在一起,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樂不知上進,靠著她娘當著晟陽知府就在王都無法無天。”
“娘,這也不能怪我啊。科舉沒考上,還有身上這些鞭傷疤痕,整天被人笑話不說,甚至連袖子都不敢挽上去。我這是越過越窩囊!”穆沛想著這些,氣憤難忍。
穆文生沒出聲,穆沛身上,正面全是交叉的鞭痕,雖然有上好的藥敷上,可是那些傷痕太深,這輩子都不能完全消失了。
“都是穆湛!娘,我現(xiàn)在這樣都是穆湛給害的,您偏袒她,我不服!”穆沛越說越氣,顧不上穆文生的臉色,“娘,您把她接回家,我得好好管管這死丫頭,看她還把不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裡!還有動手打我的那個人,我不弄死她就不姓穆!”
“啪!”
“混賬!逆女!!”穆文生氣得滿臉漲紅,“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
穆沛搖了搖有些犯暈的頭,捂著被打的左臉,不解的看著穆文生,氣道:“穆湛都叫人到家裡來打我了,您還這麼護著她?!我也是您的女兒!別人都騎到您頭上了,您還放過那些人!那天明明就能把她們拿下,您偏偏把她們給放了!我被她們打得半死不活的,您看都沒看我一眼,只顧著穆湛!”
穆文生揚起手又要打下去,陳之庭慌張的跑過去一把抱著穆文生的手,“夫人,手下留情,孩子不懂事!”
穆文生甩開陳之庭,看來不說明白,穆氏一族早晚被他們連累!
“你個混賬東西!別以爲我不知道!那時候你在宮外見到湛兒,根本不是湛兒讓人打你,而是你讓人打了湛兒!”
穆沛心裡一震,表面上不承認,“我一身的傷,這您也看見了,就是穆湛打了我,您別被人矇騙了。”
“哼!你那些傷怕是救了湛兒的人給弄的,還給我狡辯!你知不知道,那天護著湛兒的人是誰?!混賬東西,穆家早晚毀在你手上!”
“不就是一臭乞丐嘛,能翻了天不成!穆家在我手上只會越來越好。”
“臭乞丐?!”穆文生揚手又是結(jié)實的一大巴掌,穆沛兩邊臉頰腫的像是兩個饅頭。“那是陛下!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把陛下給打了!”
穆沛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不可能,陛下怎麼可能是臭乞丐?!”
“你還說!”穆文生接著又是幾巴掌,看著穆沛的嘴角流著血也不停手,陳之庭心疼的抱著穆文生不讓她動,穆沛這才得以喘息。
“抽你鞭子算是便宜你了,按律,我們都得給你陪葬!”
“什麼意思?”穆沛含著血,模糊的問。
“我進宮把湛兒接回來,答應(yīng)陛下會好好照顧她,可你們,你們竟然瞞著我讓她做苦力!”穆文生氣得渾身顫抖,“陛下看著你們這麼虐待湛兒,不打死你算好的!你還想弄死她?簡直是不知死活!”
穆沛嚇得腿軟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灰白,身上冷汗直流。
“你們兩個,三個月不準出門!”穆文生說完,也不看他們,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永嘉五年五月十五日,齊王陰語笑向國庫捐出黃金三十箱,白銀一十六箱,合三百萬兩黃金,一百六十萬兩白銀。
永嘉五年五月二十二日,上特許組建海軍,予以白銀三百萬兩,以闔閭定海城爲基礎(chǔ)擴建軍營,命鎮(zhèn)軍大將軍、武慎侯褚懷恩、誠意伯高然負責總攬海軍一切事物。
永嘉五年五月三十日,陳林靜、陳林舒、楚煥抵京。三十一日三人進宮面聖。
昭明殿內(nèi)陰若非端坐於御座之上,陳林靜三人行禮之後並排站著。
“朕就直接進入主題,不繞什麼彎子了,各位對組織皇室商隊、做皇商有什麼看法?”
“陛下的意思是,建立商隊和各國做生意,替皇室賺錢?”首先發(fā)言的是陳林靜。
“對,建商隊做皇商,既可以減免一定賦稅,又可以在全國行商暢通無阻。”陰若非看著下面三人,最後定在楚煥身上。
陳林靜兩姐妹當然會順著陰若非的視線看向楚煥,楚煥勾起嘴角,說:“陛下想要如何做?”
“很簡單,朕給商隊通行證,並免除所經(jīng)州縣賦稅,只須上繳商隊所過的八個區(qū)以及王都的賦稅,商隊隊長封平逸侯,副隊長封安逸伯,直接聽命於朕,商隊交易所得七成上繳國庫。”
“陛下預(yù)想真不錯,毫不費力就能得到七成利潤。”楚煥冷哼一聲。
“只三成,也比流雲(yún)山莊原先所得要多出許多倍,楚莊主心裡自是清楚。而且自古商人排在最末端,如果能得到朕欽封的平逸侯,這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耀。此等互利互惠的事,對於一個成功的商人來說,是不應(yīng)該拒絕的。”
“確實,陛下開的條件誘惑力太大,草民還真有點心動呢。”楚煥笑笑,直視陰若非,“要想我以及流雲(yún)爲陛下辦事,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讓齊王做商隊隊長,只此一件,陛下得考慮考慮。”
“楚煥,你真是有膽量,朕只要一句話,今天你就得躺著出去了。除了你,還有很多人願意做這個隊長。”
“楚煥不敢,也相信有很多人排著隊做這個隊長。只不過,選擇流雲(yún),會節(jié)省很多時間,陛下您剛剛組建海軍,想必還有很多掣肘的地方吧。”楚煥不緊不慢的說著,絲毫不把陰若非越聽越青的臉放在眼裡。
“好!好!楚煥,你倒真會談條件!”陰若非神色一變,“來人!”
“在!”門外馬上進來兩個侍衛(wèi)待命。
“楚煥以下犯上、目無王法,立刻關(guān)進天牢,不準任何人探視!”
“是!”侍衛(wèi)上前架著楚煥,而楚煥仍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得陰若非牙癢癢的。
“陳林舒,你可願意做這個商隊隊長?”陰若非緩和了氣息才說。
“草民願意。”
“好,朕命你爲商隊隊長,封平逸侯,自行組建商隊。商隊以涼順州城爲本部,予以黃金百萬兩作爲起始資金。”
“臣領(lǐng)旨!”陳林舒跪下受命。
“免禮!”陰若非看著陳林靜,“你們先在王都休整幾天,等朱勞戴的案子結(jié)束了再走。”
“是,陛下!”
“恩,朕乏了,退下吧。”
“臣告退!”
陳林靜和陳林舒慢慢退出昭明殿,離了昭明殿一段距離,才露出愁容。
“姐,楚煥被關(guān)著,我們?nèi)绾问呛茫俊?
“陛下在氣頭上,我們也不能進天牢看楚煥,等過幾天再看看。”
“楚煥也真是,做商隊隊長總比一個小小莊主來得好,至少不用看別人臉色行事,別人巴結(jié)還來不及呢。可她偏偏要把齊王拉下來,這陛下能答應(yīng)嗎。朱投的事就是教訓(xùn),可她偏不記事,簡直是不怕死的觸陛下逆鱗。”
“看情況再說,也許還有轉(zhuǎn)圜的餘地,反正陛下也讓咱們在王都呆幾天。”
“恩,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