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你哭什麼。”蘇驚墨無奈的看著身邊那個邊幫著和她一起揉腿邊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
說是跪了兩個時辰,實際上如今已然天邊掛星,算算時間三個時辰也有餘。現在她的腿一會兒痠麻疼痛一會兒又好似麻木消失了。
不過皇上派人來傳話說姥姥來請旨讓鳳蕭洛出宮,今天允許大哥和她接師父離開。
倒是免得她一番客套求情。
也算是今日最大的收穫。
“嗚嗚,小……小姐,小,小姐什麼時候,受過,受,這個屈辱。嗚嗚嗚。她算什麼,東,東西。”落星抹抹眼淚,啪嗒啪嗒的收不住架勢。
“是我連累的你。”蘇離寒扶著蘇驚墨,深邃寒眸中含著內疚。
“貴妃任性不爲其他,大哥何必自責。”蘇驚墨暗暗倒吸涼氣忍住疼痛活動著雙腿,一時還是緩解不過來這個麻木勁頭。
蘇離寒動動嘴角只是垂眸不再多語,只能幫著落星一起埋頭給她謹慎認真的輕輕揉按。
“小姐,奴婢……奴,先送您回家。嗚嗚,回來再接鳳王爺,回,回府。您是金枝玉葉,哪兒,嗚嗚,哪兒受過這委屈。”落星抽泣著扁嘴勸道,越想越憋屈心疼。小姐雖是受過傷也生過病,可是哪有今日這委屈。
“凡是有先例。如今這點委屈我倒不必放在心上,你怎麼哭的比我還慘烈。”
蘇驚墨看著落星哭的眼睛紅腫揶揄般的輕笑,忽的心中酸澀起來,忍不住偏頭問道:“我如今這樣就哭成這樣,我如果被別人欺負的半死不活你怎麼辦。”
“哇!”落星本就憋屈,一聽這個哭的更是痛快酣暢,似乎已經見到了她冰冷的屍體似的。
一旁的蘇離寒也擡了眼看她,似乎在責怪她不該口出不吉。
“好了好了,不過是說如果,你們這還當真的了不成。”蘇驚墨見二人認真的神情心中一緊,連忙舉手投降:“時辰不早了,我們去冷宮接師父吧。”
“你如今雙腿定是淤青痠痛如何
還走的了路,還是先送你回去塗藥休息。皇上既然準我今日不用守值,我去接王爺出宮就是。”蘇離寒嚴肅的壓下她的雙手,哪裡能容忍她再想些其他。
蘇驚墨反手握住蘇離寒,淺笑嫣然中是堅定的神色:“我要接師父出宮。我雙腿不過是有些痠麻,倒還忍得住。這裡離著冷宮也不是很遠,大哥和落星扶著我多走動走動也好。”
落星眨巴著淚眼婆娑的雙眸看著蘇驚墨。見她不肯退讓也不忍再勸,只能歪頭等著蘇離寒說出個定論。
蘇離寒自知家妹性格,此事她定了便是輕易不肯退讓。既然如此……
寒眸微斂,反身半蹲在蘇驚墨面前。無奈又縱容的輕聲道:“上來吧。”
總是這樣寵著她。蘇驚墨鼻尖微酸綻開一抹輕笑。毫不客氣的趴在蘇離寒的背上,並沒有刻意的緊緊環住自家大哥的脖子:“謝謝大哥。”
“降香怎麼沒跟在身邊,我記得她是會醫術的。”蘇離寒攬著她的腿,一步步走的沉穩,仔細著腳下的路。
“大表姐有孕在身我始終也是掛心,請降香過去請脈回來我也踏實一些。這個時辰應該回到相府了。”擡頭望了望深邃的天空,幾點明星顯得格外耀亮。不僅僅是大表姐,她也要六皇子妃安然無恙。
綠輕傳來書信,已然旁敲側擊過六皇子妃,也另請了大夫安胎,暫且安穩。六皇子妃對這個孩子看重,凡有懷疑不適必定防備妥帖起來,如此一來,她們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保障。
冷宮這條長路安靜而昏暗,幽幽幾盞宮燈搖曳的恍恍惚惚更顯得悽清。
而那大開的宮門前依依幾條人影等候多時,不像蘇驚墨三人來接他們,反而更像他們在迎接三人回來。
“師父。”蘇驚墨從自家大哥背上下來,看著幾人在吹亂的衣襬長髮不禁一訝:“冷風凍人,你們在這裡待著也不怕受了風寒,怎麼不進屋。”
“嘿嘿,我們知道郡主今天進宮,王爺便早早收拾了東西,就等著郡主來接我們回家了。”夏徵
歡喜又不好意思的吸吸凍得發僵的鼻子。他們已經在這站了一個多時辰,還以爲王爺猜錯了。
“小徵。”夏習低喊了夏徵一聲,似乎在怪他沒有規矩。回頭衝著蘇驚墨恭敬頜首一笑,半是賠罪半是打招呼。
“夏習的病情痊癒了麼,這是在這裡展示與我看?上次降香似乎叮囑過某人不可吹風,不可受涼。”蘇驚墨看著夏習單薄的小身子眉梢上揚,笑瞇瞇的目光帶著嚴肅的控訴。
“這……”夏習一僵,苦笑的縮了縮肩膀。這寒風慼慼也比不過這一個眼神啊。
夏習手腳無措,夏書卻猛然說了一聲稍等蹭的跑進了屋子。不一會兒手中便抱了兩牀薄被出來,一條搭在鳳蕭洛身上,一條披在了夏習肩上。見他們裹得滑稽,也忍不住嘿嘿一笑。
蘇驚墨哭笑不得,一一看過五道消瘦的身形,只看到鳳蕭洛懷中有一個扁扁小小幾乎不能稱爲包裹的包裹,心中不禁觸動。
這裡連一件衣服也裝不下吧。與其說這是收拾的行囊,不如說只是一個象徵。
“走吧?”鳳蕭洛似乎聽到了蘇驚墨那一聲極爲輕微的嘆息,朝著身後的夏同招了招手示意推行他前進。本來空洞的眼神出現一抹光亮,不知是高興還是燭火的映襯。
“走吧。”蘇驚墨看了看那空洞黑暗的院落低低應下。她依稀還能感覺到骨縫中的寒氣和筋骨肌肉的疼痛,不過比起剛纔已然好了些許。扶著落星和大哥,她走的也輕鬆不少。
三個時辰中她確實跪著,只是看著她的人放水不少,也不至於那麼實實在在的爲難。
這個勁兒緩緩也就過來了。
一位王爺就這麼靜悄悄的出了宮,離開了這個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沒有不捨和難過,鳳蕭洛的表情好似鏡面平靜,只有深邃之處的那抹躍躍而試告訴蘇驚墨,這位師父並非心如死灰。
哀大莫於心死。或許出宮對於師父來說,是個好的事情。冷宮四角悽清,師父該去感受一番天下風光。許著內心也會打開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