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辭一愣,錯愕的看著大步進來的白衣女子,簡單的白花在她的頭上仿佛依舊在盛開一般,一塵不染的好似天上的仙女遺落紅塵。
“太子殿下?”寧嘉禾眉頭緊蹙的喚了一聲,呆愣的順著封亦辭的視線過去,大袖之下的手不禁緊緊握住。
她未施粉黛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猙獰,但又很快恢復正常,面上帶著幾分憂傷,不緊不慢的走到寧析月身旁將封亦辭的視線擋住,“二妹來了。”
寧析月沒有說話,她也不想搭理寧嘉禾,更是當作沒看到封亦辭一般,只是不緊不慢的走到陸溫身旁,“陸姨娘還未回答本王妃呢?”
陸溫有些慌張的看著寧析月,雙手微微顫抖的拉住寧嘉禾的衣袖,“寧析月,不要以為你現在是八王妃我便會怕你,禾兒可是太子妃,還有太子在這里,你起不了風浪的。”
她才不會蠢的承認自己對皇上不滿,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寧析月轉身看了一眼依舊坐在位子上喝茶的封亦辭,輕輕挑動了下眉頭,略帶深意的看著他,紅唇輕啟,“奉勸陸姨娘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有眼,不會讓惡人得逞的。”
這句話即是對陸溫說的,也是對封亦辭說的。
她不知道封亦辭會在軍隊里做什么手腳,只能迷惑他,讓他因為自己有多大本事對他的事情知道多少而放棄計劃。
“八王妃既然是來祭奠三小姐的,那便去前廳。”封亦辭起身淡淡的道,心里卻有些慌張。
他知道寧析月的那句話是說給他聽得,而此時他卻并不知道她對他的事情知道多少,大袖之下緊握的拳頭極想打出去,但他還是努力的克制著。
寧析月輕笑著瞥了一眼陸溫母女,轉身朝外頭走。
“八王妃與其閑著四處惹事,倒不如想想遠在邊疆的八皇弟。”正當寧析月邁出客廳時,封亦辭略帶深意的大聲道。
寧析月微愣,快步走開了。
看著寧析月離去的背影,封亦辭一臉不悅,雙眸里都冒著寒冷的氣息,寧嘉禾本想過去說什么,但被封亦辭的冷眼看過去,只得停住了腳步,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了。
“禾兒,你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嚇唬母親呀!”陸溫搖了搖寧嘉禾的手,
她的蝶兒已經死了,她連仇都報不得,往后便只能依靠這個扶辰未來皇后的大女兒了。
寧嘉禾無奈的看著陸溫,嘆息道,“娘,你剛才怎么能這么沉不住氣呢?不讓復仇是皇上的旨意,咱們也不能違抗圣旨啊!”
她這個母親,以前還隱忍的非常好,現在遇上三妹的事情倒是愈發耐不住性子了。
“娘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昨晚上娘是一夜未眠,一閉上眼睛便是蝶兒喊咱們救她的聲音。”陸溫愁眉苦臉,說起寧珊蝶便牙關緊咬,揉搓絲帕的手也不禁加大了力道,好似那絲帕就是寧析月一般。
“禾兒也知道娘的想法,您放心,禾兒定不會讓寧析月好過的,很快寧析月便會下去為三妹陪葬。”寧嘉禾眉眼閃過一道厲色。
方才太子殿下的話她聽得很清楚,定是他要對八王爺下手了,若是這樣的話,寧析月豈非也會被連累,寧嘉禾這般想著心情不禁愉悅了許多,嘴角微微揚起些許弧度,露出一絲笑意。
另一邊。
寧析月祭拜寧珊蝶后回到八王府,緊蹙的眉頭不見打開半分。
臨走時封亦辭的那句話不斷在她腦海里回旋,讓她有些膽顫,不敢去想象太子究竟給封華尹安排了怎樣的陷阱。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容夏擔憂的看著寧析月,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她。
寧析月依舊沉默不語,丫鬟們也無計可施。
夜涼如水。
寧析月再次陷入夢境,夢里封華尹滿身鮮血,骨節分明的手不斷的朝她伸,可就是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
“不要,不要傷害華尹,不要。”寧析月猛地搖頭,晶瑩的淚珠不住的往下滑落。
她抬頭,卻見到寧嘉禾那張可怕的嘴臉,她的頭發被狠狠的抓起來,寧嘉禾逼著她去看華尹被人凌遲的樣子。
她沒有辦法阻攔,哭的撕心裂肺,即便是嗓子喊不出聲音、眼里流不出眼淚,也還在喊、也在哭,“不要傷害華尹,不要……”
“哈哈哈,寧析月,看到了吧!這就是同本宮作對的下場。”寧嘉禾大笑的看著寧析月道。
床上的寧析月痛苦的捂著胸口,枕巾早已被打濕了,只是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面色蒼白,眉頭緊蹙,但卻并未從夢境中醒來。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快醒醒。”錦繡慌張的搖了搖寧析月的肩膀。
容夏進來急忙將屋里的燈點亮了,又從桌上倒了杯涼茶,用絲帕沾了水點在寧析月不停轉動的額頭上。
寧析月猛地睜開雙眼,那雙眸里滿是恐慌,容夏急忙拿起絲帕為她擦拭額角的香汗。
“小姐,您做噩夢了?”容夏眉頭緊蹙的看著寧析月。
噩夢?是啊!這就是個噩夢,而且這個噩夢很快便會成為現實,寧析月端著容夏遞給她的茶杯不敢松手。
“錦繡,你在這里守著,我去做碗參湯來給小姐壓壓驚。”容夏轉身離開。
寧析月定了定心神,將手中的茶一口喝下,眉頭緊皺的看了一眼窗外,華尹已經離開兩日了,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是否已經與叛軍遇上了呢!
“小姐,您方才可是將奴婢嚇壞了。”錦繡憂心忡忡的看著寧析月。
寧析月剛恢復幾分紅潤的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你們不用擔心,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什么不用擔心,剛剛您都成那樣了,要不奴婢為您守夜吧!”錦繡緊蹙著眉頭道。
別人家的小姐都是有丫鬟守夜的,而她家小姐待下人極好,是以守夜之事也很少提起,現在來了八王府更不需要了。
寧析月不再堅持,她知道即便是拒絕了,她們也會徹夜難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