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韶容流著淚,“老爺,您可知道,是宮無傾先污蔑勐兒沒有教養(yǎng),還詛咒勐兒將來不好,我才動怒的啊,如果宮無傾不先與我們的孩子過不去,我無事一身輕,又何必去想著討什么公道?”
禮國公一怔,“此話可真?”
花韶容臉上都是哀凄委屈之色,“老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勐兒,還有左時和左候,他們當時也在場?!?
禮國公神色更加冷肅,語氣卻緩了一些,“盡管如此,你也不該暗下殺手,無論如何,殺人也是犯法的,宮無傾只不過是出言侮辱,并未危及勐兒的人身,你卻要她償命,是做得過分了?!?
他吩咐道,“來人,把夫人請進私牢,上三等刑,半月后釋放。”
花韶容頓時臉色慘白,三等刑雖然不重,可折磨半個月,也會讓她丟了半條命,她抓住禮國公的褲腿,“老爺,老爺,您怎么忍心這樣對韶容呀,你就算是罰我跪,罰我禁閉,也不該讓我進私牢啊,要是進了,下人會怎么看我?我以后還有什么顏面啊?我還要教管我們的勐兒,勐兒要是知道他的母親進過私牢會留下陰影的,老爺,求你網開一面吧。”
禮國公聽她這樣說,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然而,不給她長一點教訓,她說不定還會再犯,宮無傾是什么人,能輕易去招惹嗎?狠下了心道,“這件事我會做好保密,希望你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以此次為警戒,把一顆心投到內院和教導勐兒上,宮無傾還算一個懂禮的人,定然是勐兒說什么沖撞到了她,她才這樣回擊,也不能完全怪到她身上。來人,把夫人帶走吧。”
要不是念在勐兒的份上,收買人殺人之罪,只怕要受二等刑,能否活下來要看天意了。
立刻有兩個信得過的人走到大殿中央,“夫人,請吧。”
花韶容顫抖著手,眼底閃爍著恨光,宮無傾,你不但侮辱我的勐兒,還讓我進了私牢,我不會放過你的,走著瞧。
她從來沒有對付過任何人,這一次要例外了。
“花韶容被關進私牢了?!痹粕蠠罹従彽馈?
亭子下,清風習習,滿院花香伴酒香。
宮無傾微微一笑,“她定然是恨透了我。在處世方面,我倒是佩服陳奇的止損,正因為如此,他才為陽桑公府留下了一點希望?!?
“是啊?!痹粕蠠蠲蛄艘豢诰?,“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會陷入惡性循環(huán),甚至萬劫不復,我聽人說,父親因為花韶容提及云勐動了惻隱,可終究還是考慮到是云勐先沖撞了你,可見父親算是一個明智人,即便是托詞,也是打算長遠,顧全大局?!?
宮無傾撫著杯盞,眸子流動著瀲滟的光芒,“福禍從來都在一念之間,偏偏有些人被仇恨蒙蔽了心眼,擾亂了神志,是什么也看不清了?!?
這件事已經處理好,她也該回去了。
云上燁舍不得她走,在她身上蹭了又蹭,“小毒物,你走
了,那些公文我處理不完怎么辦?”
宮無傾挑眉,是誰說寧愿荒廢了也不愿勞累她的,她拿過來一塊甜點,咬了一口,“云姐姐答應平時幫你處理一些,這樣夠了吧?!?
云長月說過的話哪里可信,云上燁又蹭了蹭宮無傾的耳朵,“她隨口敷衍罷了,小毒物,再留一個晚上,嗯,你不是來了月事么,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
宮無傾無語地說,“云公子,我已經與你說過,這事弄清楚了就走,你要是想見我了大可以去靖國公府。”
其實,她之所以要離開,主要是因為不想再生事端了,畢竟她不像別人,讓人暗害一下就會死掉,她有的是主意保全自己,以及讓對方倒霉,這樣一來對方更不會放過她,就這樣惡性循環(huán)下去,只會導致事態(tài)不斷擴大……
云公子看著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仿佛終于得逞了,“你說的,到時不許趕我走?!?
她一次次把他從被窩里踢出來,讓他在外頭吹冷風,或者是整夜不眠,他眸中不由得帶上了委屈。
宮無傾接觸到他孩子一樣的渴望,不由得笑了笑,“好啊?!?
云上燁又抱著她蹭了好一會兒才松開她,說的那些話肉麻死了,宮無傾帶著一身雞皮疙瘩回到了靖國公府,陳氏被判處死刑,三天后行刑,宮姝哭得淚水都干了,每天靠在院中的亭子里,望著半空發(fā)呆,宮無傾一回來就就被老夫人派人喊到了她的院子里頭,說有事商量。
宮無傾微微一怔,居然宮銘化也在,她福了福身,“姝兒見過祖母,二叔。”
宮白氏藹然地說,“你坐下吧?!?
宮無傾坐下了,凌常端來了茶水,她托著杯盞,“祖母叫無傾來,是有什么事嗎?”
宮白氏說,“你二叔給你大姐找了一門親事,我說來與你聽聽,你提一下你的看法。”
宮無傾抿了一口茶,這么快宮銘化就急著把他那個可憐可悲又可恨的女兒嫁出去了?這是為什么呢,這其中必然有什么利益牽扯吧。
宮白氏繼續(xù)說,“你大姐是個死了丈夫的人,丈夫又是大擎的罪人,原本祖母以為,她想要嫁一個好的家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今天你二叔與祖母說,御史大夫是一個開明的人,他不嫌棄你大姐的過往,愿意納你的大姐做妾,雖然御史大夫年紀大了一點,可畢竟人家權勢地位擺在那兒,又是堂堂公府人家,多少官員的女子巴不得給他做妾呢,他能看上你大姐,也是你大姐的福分,無傾,你看如何?”
宮無傾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御史大夫豈止是大了一點,老頭子今年已經七十歲,足足大十七歲的宮姝五十三歲,只是這老男人剛正不阿是一回事,好色又是一回事,竟然打主意打到了宮姝的頭上,宮姝嫁給他以后,只怕這一輩子想有子嗣也難了。
宮銘化是御史大夫身邊的輔言,這門親事指不定是他主動提起的,為了穩(wěn)固
他的地位,沒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宮無傾神色帶著淡淡的嘲諷,宮白氏的意思是,宮銘化是靖國公府的支柱之一,他的地位穩(wěn)固了,等于是為靖國公府增磚添瓦,宮姝已經是一個形同于被廢棄的人,何不用她來爭取最后一點利益呢?而且,這個利益不錯。
她緩緩道,“從事實上來講,大姐嫁給御史大人對靖國公府只會有利無害,畢竟以御史大夫的職權,只言片語就可以決定一個家族的命運,有一個人吹吹枕邊風,軟化耳根子也是好的,如有靖國公府所出之女在御史大夫身邊,說不定靖國公府可在青史永存千秋呢?!?
宮銘化眼中浮起了一抹亮光,那他的功績豈不是也能留名了嗎?但凡官員,都或多或少有點業(yè)績,只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個機會。宮白氏也點頭,臉上是滿意的神色,“繼續(xù)說下去。”
宮無傾嘆了一聲,“從意愿上來講,若是大姐不愿意,只怕反而會弄巧成拙,如果說些不好聽的話,只怕也會牽連到靖國公府,反而得不償失了,畢竟大姐作為靖國公府的千金,對一些私下不可說的事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宮銘化眸子一沉,“她敢?!?
宮無傾眸波輕轉,“二叔,大姐嫁出去了,不管是為正妻還是為妾,都終究是別人家的人,她敢不敢,您又能如何呢?”
宮銘化聽了,臉色更加黑沉。
宮白氏道,“銘化,你稍安勿躁,大小姐要嫁,也至少得等三年以后,這期間你好好開導她,一定要讓她心甘情愿地嫁過去?!?
宮銘化吁了一口氣,“是,母親。”
等宮銘化走來走了,宮無傾被宮白氏留了下來,和顏悅色地道,“無傾,祖母讓人給你打整的那一座院子,你看著如何?”
宮無傾先前去看了院子,大方典雅,透著一股子的英武之氣,這其實是她哥哥宮無獄的院子,宮無獄常年在外,院子便經??罩?,宮白氏吩咐人把房間布置成女間,讓宮無傾暫時住下來,里面琴棋書畫也是樣樣有的,書冊子關于謀略和修身養(yǎng)性的有許多,宮無傾很喜歡。
她恭順地微笑道,“很稱心呢,無傾多謝祖母。”
宮白氏嘆了一聲,“明日是你母親出殯,她這一生也是命苦,唉,中毒十幾年,神志不清,好壞不分,這過的是什么日子啊?!?
宮無傾心情稍微一滯,收起了笑容,“其實母親大多時候也是開心的,有句話叫做難得糊涂,糊涂了就會忘掉一切煩惱,也許她離開之前,也是在做著美夢呢。”其實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被烈火灼燒,可以想象得出來有多痛苦。
宮白氏看著她,體恤道,“你沒了母親,父親又忙于公事,便由祖母來為你操持一切吧,云公子愿意入贅靖國公府是好事,只不過眼下辦白事,要三年之后才能婚嫁,祖母本來是想讓你明年成親的,如今只能多等兩年,傾兒,你就擔待一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