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莞安靜下來了嗎?”平寧侯問道。
夫人呂氏點頭,“安撫了許久,聽到宮無傾會死,她才安心,唉,看來要如她的愿才能讓她好起來了。”
陽桑公寒聲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一個絕好的計策,半個月之內,宮無傾必死,只是要悠著來,畢竟宮無傾現在戒心很大,等慢慢鋪開了棋,就是收網的時候了。”
實際上,宮無傾根本沒一點兒戒心,她吃了一瓦煲的雞肉,又喝了幾碗雞湯,敞著脹鼓鼓的肚皮躺在床上,心想要是少喝一碗湯也會好過一點呀。
已經開始夜深了,云上燁還不走,他道,“小毒物,我來給你整理一下衣柜吧。”
宮無傾當然知道這個無恥無下限的要做什么,吐出一個字,“滾。”
就因為這件事讓大姨媽提前來報道,他還好意思說。
云上燁挑眉,拉開了衣柜,尋找了一下,“咦?不見了。 ”他含笑看向她,“小毒物,你穿在身上的么。”
“扔了。”宮無傾沒好氣地道,那種東西,誰會留著?
云上燁臉上浮起失望之色,竟好像被傷害了那般,以手撫額,歪斜兩步到了窗前,“天吶,為何這般傷情?”
“我要睡了。”宮無傾冷冰冰地道,“你還不離開嗎?”
云上燁擺擺手,“此生不復相見,除非你……”他玩味一笑,“也為我做一條褻褲來補償。”
宮無傾罵了一聲“流氓”,便側過去睡不理他了。
她不知道云上燁什么時候離開的,因為她一覺睡到了天明,對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沒有多少印象,哪里知道有人要心心念念要她死呢?
第二天腹痛已經減輕,老夫人和劉氏來看了她,臉上是安慰的神色,畢竟到了十五歲再不來,她們就要請大夫了,這種事情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外人將傳三小姐不能生育,對她的婚嫁不利,且不知道被有心人怎樣利用。
宮無傾又收到了花燈,其實追求她的公子哥不少,之所以是“又”,是因為花燈上有一個“銀”字。
無相邀她,濟恩寺見,就在明日,即中秋前夕的清晨。
宮無傾想起,上次那一盞花燈,無相并未說什么時候相見,確實,凰城百姓有在中秋前夕去寺院上香的習慣,可是以無相的身份,他方便出現在那兒嗎?又該以什么模樣面對人?
說實話,她對無相的了解太少,他最初救她,也是報著目的的,而今的一切進展,正是他的初衷,她那樣計較,恩怨分明的人,卻已經不責怪。
是啊!云上燁的話忽然在耳邊響起,跟無相在一起,就等于置靖國公府于險境,最近對南殤宮這一個組織她又了解了一些,據說剛剛收剿了近年來興起的一個殺手組織“決歿”,只因為投靠其旗下的小暗殺門會“春風如意門”的生意被搶了一單,決歿便遭到了血洗,那些高手個個死相慘不忍睹。
這樣的人,掌握生殺予奪的力量,但是仇敵和覬覦者四面八方,他得不斷靠殺滅和收伏來穩定自己的地位,如何會給
她一份安穩呢?
宮無傾想了很久,她現在對無相的念頭也不深,還是及早斷了吧,明天正好說一個清楚。
她今天去學堂,又學了一些新東西,陳昭莞沒有來上課,據說精神狀態很不穩定,總是擔心有人要毀她的容,口中嚷著“我叫你姑奶奶,你放過我好不好?”
宮無傾一笑了之。
陽桑公府并沒有什么動靜,然而她知道,對方或許在醞釀一場風暴,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晚上,赫連璽終于送來了俸祿,果然如她所要求的,以一賠三,按照復利翻滾,這樣一算,居然有一小箱金子。
還是赫連璽親自送來,只是宮無傾沒有看他一眼,便吩咐漣秋抱著箱子進了屋子。
“當年彈奏瑤鳳曲的人已經找到,父皇問我,如何安排。”
赫連璽看著她的背影,緩緩道。
宮無傾腳步頓住,等著他的回答。
“我說,宮三小姐美貌傾城,又非癡傻,反而聰明絕頂,又是靖國公府正房嫡出,成為正妃,完全有資格。”
宮無傾眸子一沉,“赫連璽,不經過我的同意,你要強娶嗎?”
赫連璽輕輕笑了起來,“可是,宮無傾,你又能怎么樣呢?及笈之后,還不是照樣要成為我的女人。”
他先前還擔心宮無傾是個癡傻,父皇不會同意,但她真正的人格暴露,便也由不得她了,昨天他有意無意在皇帝跟前提起,皇帝便隨口問了他這么一句。
還能如何安排呢?他多年的執念,自然是要緊接握在手中。
宮無傾沒有一點慌亂,眼神清亮,卻很冷,“我記得,云上燁手中有皇后殺死褚貴妃的證據。”
赫連璽神色卻很平靜,“不用你費心,這些天,母后已經有足夠的應對之策,畢竟假證據和誣陷,是站不住腳的。”
宮無傾唇角透著嘲諷,“你以為,你會得逞?”
“父皇之命,誰敢不從?靖國公府有多大的膽子?”
赫連璽看著宮無傾,恨不得此刻就把她揉進身體里,甚至想把她狠狠蹂躪一番,他清冷的眸中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這段時間,他一直用理智克制著自己,可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有多波濤洶涌。
扔下這句話,赫連璽嘴角露出了一抹詭譎的笑容,轉身離去,身形修長,雍容華美。
宮無傾的眸子浮起了一抹黑色,赫連璽,用皇帝的威信逼我,我就會就范嗎?
“夫人,不好了。”
一個婆子進入二夫人的院子,臉上都是擔憂。
“說吧。”陳氏正在看書,那是一本《宅謀》,她頗有了些心得,正要記下來,便被這個婆子擾了。
婆子耳語了一陣,陳氏將書“啪”地一聲摔在扶手上,“你說的是真的?”
“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婆子肯定道,“凌王還說,得了圣上的旨意。”
陳氏顫抖了起來,“憑什么,難道說,姝兒一個長姐,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嗎?”
“所以夫人,你快想辦法吧。”
婆子道。
這時,陳氏看到了倚在門處的宮姝,嘆了一聲,“姝兒,我們娘倆擔心的事情總算發生了。”
宮姝此刻不免又痛心又憤恨,“宮無傾,你還對我說對凌王無意,還不是像狗一樣巴不得嫁給凌王? ”
她這話就過分了,畢竟宮無傾是拒絕了的,不過是女人把事情放大的臆想,然而,婆子并不會告訴她這些,煽風點火,讓主人情緒起伏,主人才會惦記著她們,這是做奴才的都明白的一個理。
陳氏眼中散發出寒光,“想要宮無傾成不了凌王正妃,只有一個辦法,可是,宮無傾狡猾多端,難以對付,昭莞又吃了大虧,如今神志恍惚,陽桑公府應該是靜觀其變,又或者在綢繆,總之,她過得順風順水,讓人痛恨,卻又解決不能。”
宮姝落下淚來,“難道要由她騎在我的頭上,猖獗如鼠,不拿我當人看嗎?”
陳氏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宮姝走過去坐下,肩膀微微顫抖,好不委屈,可是在她心里,巴不得宮無傾此刻就暴斃。
陳氏撐著額頭,“姝兒,你不要著急,我說過,想要宮無傾死的人太多,陽桑公府也會在宮無傾成為正妃之前置她于死地,聽說她明天要去濟恩寺上香,我收買了一批殺手組織,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宮姝這才止住了哭泣,“母親有把握嗎?”
陳氏冷冷一笑,“有陽桑公府配合,不說十成,也起碼有八成。”
這時,林媽媽來稟報,說是香料師安淮女來了。
陳氏讓她請進來,安淮女踏入屋子,便微皺起了眉頭,轉而恢復常態。
然而,她的這個反應被宮姝看在眼里,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盡管如此,她還是擠出一抹微笑,“安姑娘,您看我能救嗎?”
安淮女閱味道無數,什么氣味沒聞過?然而,她分明感到宮姝身上的臭味夾雜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氣,讓人身上颼颼冒寒毛,她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外表柔弱,內心陰歹的女子,頓時不喜,但她畢竟是來為人調香的,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宮大小姐,你身上的異味是怎么來的,能先告訴我嗎?我想從源頭上,為宮小姐消除異味。”
宮姝眼神有一絲慌亂,陳氏臉色卻很平靜,道,“不瞞姑娘,姝兒小時候,曾到南疆一段時間,被有心人用一只蠱蟲毒蜈蚣咬了指尖,想讓姝兒成為下蠱師,可大擎不許養蠱,這種事情也是道德不容許的,姝兒便將毒蜈蚣扔了,沒想到毒蜈蚣和姝兒結成了靈性一體,那毒蜈蚣不知道到了臭水溝還是什么地方,導致姝兒也隨著散發出相應的異味。”
安淮女像聽一件家常,點頭,“如果事情真如夫人所說,那大小姐身上的異味也就可以解釋了,不過,和蠱蟲結盟而導致的異味,雖然調香可以緩解一些,但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想要徹底清除大小姐身上的異味,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宮姝迫不及待地問,只要可行,她赴湯蹈火也要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