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察,我看誰敢過來?”小區僵持不下的局面,終于被曹軒暴露身份的這一舉動沸騰了,業主嘩然一片,保安紛紛退讓了三分。
“你……你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罔顧法紀!還有沒有王法了?咹?”黃總一路給追著,一路倉皇地逃離著,還引來了一批好事的吃瓜群眾。
可惡,千不該,萬不該,曹軒偏偏在這時被感情糾葛沖昏了頭腦,要知道我們逮捕的這條大魚仍然是一個通緝犯,分明是打草驚蛇呀……
我屏住呼吸,平躺在后座椅上,然后慢慢取出手機撥通了曹軒的號碼。
“嘟……”電話打通了,卻無人接聽。小不點的勸阻,完全是徒勞無功。
看樣子黃總若是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交待,為什么霸占了別人的妻子,仍然三心二意地開枝散葉,那么,曹軒一定會拿出查案的態勢追查到底。
當曹軒的情感宣泄上升到白熱化的階段時,隔著絲絲的縫隙,我竟聽到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有人!正向漢蘭達步步緊逼,然后埋伏在車尾……
“咱們走,我帶你吃刺身去,”何瑤沒有掛斷電話,杜超同樣傳來了局促的腳步聲,他去意已決?!皹窍略趺闯橙氯拢俊?
“還不是跟你一樣,嗜酒如命,哼,最討厭你們這些臭男人飲酒沒個分寸了,”杜超的身子貼近了她,她故作矜持地推開了他的胸口,此刻,杜超的吸引力仍然在樓下的打鬧……
“條,他媽的,條子……”杜超倒退了兩步,有意地壓低著自己的音色,然后顧盼四周,拽著何瑤的手就想走。
“你說什么呀?”何瑤假裝一臉萌蠢的樣子,唱起了反調,“走那么急干嘛呀,我看這里挺好的呀,依山傍水,坐南向北……”
“你們這些臭娘們一到關鍵時刻就沒個分寸!走不走?”杜超曾是一個蹲大獄的人,他當然知道入獄的滋味極不好受,面臨著監禁的風險,再美的姿色對他而言不過浮云。
“你先走唄,我有個朋友恰好也住在這兒,她邀我上去串門,反正小區門口有公車站……”杜超顯然被何瑤氣死了,他氣得干跺腳,果決地轉頭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了。
“神探,怎么樣?事情是不是變得越來越戲劇化了?”何瑤俏皮依然,上鉤的杜超正被引向我這里來,此刻,我又面臨著一個似曾相識的抉擇。
上一回,我的“小媽”,江湖人稱“女賭圣”的歐夢昊,向我索要近百萬的賭注,既是參賭,也是“入股”,然后我將葉芷晴予以我的新聞報酬轉手給了她。
當時我逮捕了杜超的上家,奚老板急于逃命,拿出棺材本“梭哈”欲購買一批走私象牙、珠寶。
他被捕,贓款自然落入我手。他們向我拋出了橄欖枝,為的,是我主動露出軟肋,盡顯誠懇。上一次,我沒有。即使葉芷晴沒有向我支付一分錢的報酬,我仍然不會違背原則。
正是這一舉動,讓我得知了有關此地的重要線索,繼而認識了此時縱橫棋盤的何瑤。此刻,葉芷晴危在旦夕,而我又無法輕易報警……
難道,真要重蹈覆轍,拿著手上這筆贓款拆東墻,補西墻么?我陷入了何瑤的節奏,這輛車就是一個的包圍圈。
“神探,我忘了告訴你,此刻埋伏在車后的孩子,是‘他’放走的?!焙维幍纳砗螅謧鱽砹藨饝鹁ぞさ哪_步。
“誰?”我不喜歡何瑤故弄玄虛的樣子,何瑤卻樂在其中,“黃記者。”
“為什么?”我幾乎脫口而出,然后才意識到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音色,差點打草驚蛇。
“在我們還沒有到來之前,黃一迅的確在此地輾轉過好幾個單位,一坐就是好久。他雖然與你一樣,貴為玄學道者,但是他是近幾年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凡響,為此他也做出了不少的犧牲,比如,青春,愛情。你一定和他一樣,已經把視線,瞄準到了我的小情人,對么?”
我沉默,何瑤并不傻,她也一定覺察了黃一迅的嗅覺。此刻,杜超竟然改頭換面,判若兩人地出現在地下停車場的入口。
招眼的紫色西服,變了。變得平庸,褪色了。他一定向負債者要了一套衣裳,使出了障眼法,終于一如既往地鬼鬼祟祟走來,似魔鬼的步伐。
他絲毫沒有覺察,這輛漢蘭達愛騎上已經埋伏了兩人。除了要親手把他逮捕歸案的我,還有一個同樣負債累累,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少年。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的小情人,是否就是你們要追尋的‘野狼’,但是,他和你,和鐘老板有著神似之處,他是我遇見過第三個,憑著技藝把我蟄伏的男人。”
杜超倉皇地摸索著身上的鑰匙,然后踉踉蹌蹌地一邊回頭望,一邊插進鑰匙孔。我同時往褲扣摸索,冰涼的手銬迎接他已經好久了!我沒有掛斷何瑤的電話,我有把握,一招制敵……
“僅憑技藝,你并不輸給我們鐘老板,也不輸給他。但是,論個人魅力的話,神探,你卻是排在最末尾的,懂嗎?他們是那種輕易讓女人一見傾心,然后吐露真心的男人,即使他們不花一分錢,女人也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歸屬感,還有幸福感,愿意無私奉獻著……”
我慢慢地把身子靠在右后車門,用副駕駛擋著我的半邊身子,正好進入了他的視覺死角。滿頭大汗的杜超終于開了門,何瑤打開的話匣子仍然沒有休止,
“用世俗的眼光,你的職業,你的動機,一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吧?為弱者出頭,然后安分守己,但是,這跟‘游戲規則’是相悖的,菜鳥是一定會被犧牲的,你之所以排在最末尾,不是能力問題,而是適應性的問題,‘犧牲’一定是這場游戲無可避免的原則。每個人的生命線都有燃盡的時候……”
突然,何瑤話音剛落,我欲起身逮住杜超,只見杜超的身后竄來了個靈活的身影,正是埋伏已久的國寶!
“停下,”我幾乎喊出了聲,杜超卻已經被國寶雙臂扣著脖子,然后往后拽,國寶旋即探進了頭,一手就把副駕駛上的另一個公文包奪走。
“啊……”國寶顯然沒有預料到我竟然會出現在車子的后座上,只見遇襲的杜超惱怒極了,連忙又張開雙臂,扣回了國寶的脖子,二人扭打在一塊兒。杜超沒有瞥見我的身影。
“你這只小兔崽子,竟然敢搶我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杜超牢牢地勒著國寶的脖子令國寶無法動彈,將近窒息的國寶眼疾手快地往口袋里探索著什么。
不到短短一秒鐘馬上閃爍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銀色的光芒刺入了杜超的大腿上,黑色的褲子由內而外地濕了一片。
國寶搶走了掉在地上的公文包,然后撒腿就跑。我再也坐不住了,旋即爬出了后座位,剛剛想從駕駛位下車,眼前居然出現了驚栗的場面!
“你在找死,”杜超手持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