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想不到你還留了一手呀。想不到,我在加入警隊之前聽到的瘋言瘋語還真是證據確鑿了。”
曹軒明顯降低了車速,不像是平時勇追效率第一的樣子。李怡靜聽得稱心滿意的,我看呀,真真正正留了一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的吹鏢,讓汪洋霎時間沒了脾氣。
“你們警隊有什么瘋言瘋語呀?”李怡靜似乎對我的工作環境生出了極大的好奇心,勢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平時不擅言談的曹軒,倒有推波助瀾的做媒雅興。
“李小姐,十年苦讀的同窗室友,你竟然沒能推測出李隊長的現況嗎?他可是我們警隊里數一數二的‘小鮮肉’,懂嗎?我們警隊的男同胞都像我一樣,五大三粗的,狗肉上不了臺面。”
“真的呀……”
曹軒,你可別損我了。咱們這兒可是懲奸除惡的地兒,若是都像我這樣的人上臺面,那豈不是成演藝圈啦?誰來保障人民的安全啊,不是。呃,我沒有在自吹自擂!絕對沒有。
倒是李怡靜,難道真的應了陳婧姝口中的分水嶺嗎?
是的,再次相遇的她,已經少去了年少輕狂的靈氣了。我看人最直觀的一處是她的“焰火”,我覺得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更有代表性。陳婧姝不然,她看到的是一幅統計圖。
她以一個數據的形式,生出二人的矛盾。李怡靜停留在30—35的這個水平線上。就像我看到的那漂浮的焰火一樣,而今,她已滿40,在我放出音樂的聲響,在曹軒擒獲汪洋了以后。
這是人的本性,對嗎?親密無間,反目成仇。不過一念之間,是嗎?在她達到40之后,未滿40之前的痛苦旋即又暴露無遺了,對吧?個中的玄學奧妙,可真能改變一個人。
也許,這就是藍柳麗的死給我帶來痛苦的地方吧?就像而今的李怡靜一樣,如果藍柳麗能得到這樣的依靠,那還會有汪洋的什么事兒呢?正因我當時做不到,藍柳麗才會找他。
這是一種犯傻嗎?我想,不是的。這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需要,就像渴望長高,飛得越遠跑得越快越好,誰會愿意固步自封?李怡靜,我該感激你呢,還是該嫌棄你呢?
至少,你讓我償還了愧對藍柳麗的心愿吧,你沒有遭遇什么三長兩短。
我可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倒是李怡靜,你知道嗎?汪洋有個姐姐。
“誰管他呀,”李怡靜不屑一顧,轉過臉,似是逃避,又似嫌棄的樣子。“他有個姐姐怎么了?我還有個弟弟呢,難道他倆好上了?”我該如何委婉地啟齒,他難以名狀的情愫呢?
“你們有沒有討論過談婚論嫁的問題?”
“有啊,我最煩他這樣了。我倒寧愿他像年輕那會兒的樣子,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提著片兒刀縱橫四海的,”李怡靜還沒有收聲,曹軒卻已面如土色。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然后呢?”你還真是不識趣,你是驕傲自滿了,倒也學會了人家的一身陋習。
“李景,你知道么?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準很準的,就像我第一眼看到權志龍那會兒雖然他還不太火爆,可是,我當時就認準了他一定能威風八面起來!而且我知道韓庚的熱潮一定不會持續多久的,”
我的天,你是拿虛榮心來衡量第六感的準確性么?我無語了。可是,李怡靜的一席話,卻讓曹軒愈加地眉頭緊鎖。
“李景,你知道我為什么跟汪洋在一塊兒么?還不是大學里的男孩子一個兩個成日窩在宿舍里窩在奶茶店軟綿綿地低頭玩兒手機?汪洋不一樣啊,金翔都比他們強。我那時覺得,你們還不如我們初中那會兒惹是生非的壞孩子呢,性格都這么疲軟了,你說這種男人還有擔待?”
話不全是,剛才也說了我也不是那種愣頭青。你就不允許才貌雙全的人存在嗎?
“我千算萬算都沒有料到,這會成為我人生中最最失敗的一段戀愛!你知道汪洋跟我在一塊兒是什么樣子么?我們經常像‘主仆’一樣,我要接受他的惡趣味啊!他要我伺候他,拿鞭子打他……如果打得不順心不順手,那么,他會反過來打我!我就變成囚徒了。他經常讓我勒緊他的脖子,穿著高跟鞋去踩他的后背呢光腳踩他的臉……還有啊,算了我說不出口!”
汪洋怎么會變成這樣?你知道汪洋年紀輕輕的時候換女朋友如換衣裳一樣隨意嗎?他竟然像侍奉神明一樣侍奉李怡靜。
“那你覺得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我覺得,他一定是怕了。也許是他真正懂得天高地厚了,所以他很迷茫。他的自信都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份兒上。誰被他打服了以后,他的自信心就會水漲船高。我喜歡他,也許就是喜歡他這里吧,我甚至做好了成為小三的準備,像他這樣的人身邊怎么可能沒幾個女人圍著他轉呢?可是我看到的都是恐懼,他的年紀已經不容許揮金如土了,也不允許他傷筋動骨了,這很危險。可是他也不知道該干嘛,他的念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強烈。他怎么可能愿意打工呢?就是在這樣的煎熬下,我來到了他的身邊,一下子讓他感受到了那種重拾青春重拾自信的滋味。奇怪的是,好像他的念頭就這樣戛然而止了。他似乎覺得,自己已經百般落魄了,竟然還有女人看上自己,那樣還有什么可求的呢?干脆就這樣維持現狀草草了事算了,他開始對家人百依百順,不再夜不歸宿。然后呢,他居然想把我改造成他媽媽希望的樣子!就像一個任勞任怨的農婦一樣。拜托,我不過21歲,好嗎?我還要上班!我又不是非他不要了,就算是非他不要也不能這樣子折墮青春呀……”
汪洋竟然閹割了自己的力量。這真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他在恐懼什么呢?年長?危險?這些,像是他會顧慮的東西嗎?年長從來就不是他的劣勢,而是他的優勢。
我看他甚至做好了40歲披掛上陣,仍能征服情竇初開的14歲女孩兒。至于危險么?如果他害怕這些,想必十年前就不必走上這樣一條路了。
為什么?曾經把女人視若實驗室的小白鼠不計后果地“開發研究”,最后致死的一個嫌疑犯一個參與者的汪洋,而今卻像一個懦夫一樣,連枕邊的女人都留不住?
這些疑慮,隨著停車隨著到站不得不煙消云散了。可是我還是很困惑的呢,曹軒啊,你知道李怡靜是誰么?雖然我們是同學,現在我又救她一命。
我知道照你的臉色行事,李怡靜是避免了錄口供的程序了。可是,你家是隨便把人帶上去的地兒么?我一直覺得帶女人出去吃飯可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兒啊。
“別瞎想了,”曹軒是有點反常,李怡靜倒是很開心。她似乎覺得我已經從一個稚嫩的男孩子破蛹化蝶的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反正你現在不是單身么?誰都有可能成為你的老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