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注視著懷里的她,一雙浮腫的雙眼酸楚極了。
“你真的好厲害,李隊長。他每次設計陷害你,你都能隨機應變。最后,當梁婕招供的時候,他已經瀕臨崩潰了。他知道自己斗不過你了,他沖我下手!”高靜哽咽了,不敢昂起頭,一張倩容牢牢地埋在我的懷里。
“沒,沒關系。”我小心翼翼地撫順著高靜的秀發,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其實,我們相識。我們是生活在同一個鎮上的,只不過我們從來沒有交集。他一直在悄悄地關注我,匿名關注我的QQ,微信,刪了又加,加了又刪。他還不停地向我遞來恐嚇信,有時會扮成維修工人闖入校園,偷偷往我辦公室里送花……”
高靜支支吾吾地說著,我一邊掃視著周遭的環境。奇怪,如果說高靜不純潔了。為什么床單上沒有血跡,也沒有擦拭的紙團呢?呃,這個時候琢磨這些,是不是太不人性了?她已經經受了這么朵,我趕緊安慰受創的高靜,“你放心,沒事的,杜超已經被捕了……”
“別說了,好嗎?我不想得知關于什么‘野狼’,我只想埋頭在你懷里……”倏爾,我瞥見了高靜的腳脖子上,纏著一根紅繩,紅繩上拴著一顆犬牙,還有一顆指頭大小的桃核。
從犬牙的成色來看,已經掛上了10年吧。“高老師,這是?”我忍不住好奇心,伸手觸碰了了犬牙。
高靜小巧玲瓏的玉足收縮了一下,“家里做來佩戴的護身符,辟邪用的。其實不喜歡,好丑。又礙于家里人的祈福心意,上大學后就很少戴了,工作后更沒有。”
我笑笑,“你戴上去挺好看的,顯腿白。”
“真的嗎?”高靜收起了啜泣,抱緊了我。
突然,我才觸碰犬牙沒多久,不起眼的護身符竟觸碰到了我的心弦,視野中浮現了久遠的靈感!
一戶婦幼保健院,一個電子鐘。2001年5月19日00點10分。
我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我的視野被一本病歷奪目。
這是高靜,對嗎?那纖弱的二指,顫抖地夾著圓珠筆,還是很堅毅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病歷本的單位:南洋縣婦幼保健站。周遭,是手術室,對么?
“急性闌尾炎、胃絞痛、低燒”的字眼,侵襲著年幼的她。出生年份,1994年6月29日。7歲的高靜,踏過了年幼的一座高山。
“靜靜,痛嗎?”高靜的父親,一張和藹的面容,正深情地凝視著她。
“我好怕,老爸。手術室,好冰涼,好冰涼,我想回家……”高靜仍然抽泣了一下,父親旋即抱住了她。“靜靜,乖。靜靜是最堅強,最可愛的人。靜靜再修養2天,爸帶你去吃麥當當,好不好呀?”
高靜的眼眶濕潤了,就像被窗外的雨露打濕了一樣呢。“靜靜不要,靜靜想要吃老爸炒的嫩姜牛肉……”
這是一個多么溫馨的場景呢?突然,我瞥見高靜父親的手上,正握著一份“陽光日報”。
奇怪,為什么日期卻是去年的11月20日呢?這是一份老報紙了吧?頭條:“‘野狼’12年內,作案7起。公安干警束手無策,‘野狼’瞞天過海。”
綠色的報夾,已經略顯生銹的跡象。2001年,5月19日,為什么這個日子,我感到分外的熟悉呢?
我趕緊停止冥想,旋即打開了手機ppt,翻閱了野狼曾犯下的罪狀。
2001年,5月22日9時許。家居南洋水川路28—1—12號,南洋縣婦幼保健站28歲的女護士張某在家中被害。(簡稱01.5.22案件),勘驗時發現,受害人“頸部等處有銳器傷16處,并遭強*。”
這不是“野狼”犯下的第8起案件嗎?案發地點,與高靜留醫的醫院雷同!
5月19日,距離第8起案件發生只有2日之隔!在這個期間,高靜到底經歷了什么呢?
我閉上眼,懷里仍是虛弱的高靜。冥想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天一夜。視角正對著日歷,翻開到了5月21日。
“阿姨,給。”高靜恢復得很不錯呢,纖弱的青蔥玉指握著水果刀,削下一顆圓潤的蘋果,慷慨地遞給了前來護理的漂亮護士。護士錯愕,“謝謝靜靜呀,你不吃嗎?”
“阿姨,靜靜不吃。靜靜想喝稀粥……”高靜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可是已經可以不需要隨時依靠人了。
護士咬著清脆的蘋果,趕忙離開了病房,“我馬上去飯堂拿給你呀。還有,靜靜,別老‘阿姨’,‘阿姨’的叫喚嘛?叫‘姐姐’!姐姐可是還沒有‘出閣’的大閨女呢!”
護士胸口上的牌照,名字一欄,寫著“張然”二字。
張然離開了病房,卻撞見了高靜的父親。“張護士。怎么了?”
張然匆忙的樣子稍顯狼狽,她停下腳步,伸出指尖梳理了額前的亂發,“高先生,是你呀!我替靜靜盛粥去!她恢復得很棒呢。”
“我已經替靜靜盛好粥了呀。”高先生一手拿著份報紙,一手捧著一個紅色的大塑料袋。塑料袋里,盛滿了新鮮的拐棗。“張護士,這是我從家鄉帶來的一些特產,謝謝你一直替我照料靜靜呀……”
“這怎么好意思呢?高先生。”張然害羞地低下頭,沒有拒絕高先生的熱情。
“靜靜,你看我給你帶來什么了?”回到了病房,高先生揭開了雙層盒飯,底層盛滿了玉米糊。
上層,是香噴噴的嫩姜牛肉。嫩姜洗凈了,咀嚼在口中,帶著點兒微辣,更多是香甜脆口。牛肉沒有爛熟,平鋪在姜片下,很滑嫩。
“靜靜先慢慢吃,老爸犯煙癮了。老爸買煙去。”高先生欣慰地看著女兒,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老爸,你少抽煙了啦!身上老是煙味,好難聞。”高靜嘟著嘴,她小時的可愛模樣,與此刻的謹慎入微真是天差地別。
“那,老爸抽完這最后一包,老爸就不抽了,好嗎?”高先生掐了掐高靜肉肉的嬰兒肥,然后走出了病房。
來到了樓梯口的拐角,他止住了腳步。
“張護士,這是‘拐棗’,好東西來的呀!你怎么就這么扔了呀,你不要給我呀……”掃地的阿姨,朝垃圾桶里撿回了一大袋的拐棗。
阿姨識貨,剝開,含嘴里。甜甜的。
“只有你們‘農村人’才會喜歡這種玩意兒!這是姜片吧?”高先生的饋贈,居然遭到了張然的拒絕。一轉身,她毫不留情地丟進了垃圾桶里。
“要不是有心人,哪里采擷得那么多呀?”阿姨津津有味地品嘗著,疑惑不解地看著張然。
“有心人?就是個大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惡心死了,要不是負責照看他女兒,我會遭這罪嗎?”
張然走遠了,阿姨一邊掃地,一邊搖搖頭。高先生沒搭理,直接與阿姨擦身而過。
“先生,您是病人高靜的父親對嗎……”阿姨本想把拐棗收起來,可是藏不住。
高先生似乎對被遺棄的拐棗視而不見,笑笑,“怎么啦?這是你買的拐棗嗎?怎么沾了點灰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