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伊莎貝爾像是受到了一種近似極端的驚嚇,她至少后退了有2米,倒地不起。
區李佳嘉在伊莎貝爾后腳跟挪動的剎那,本能反應地推開了她,旋即也一同摔倒在了硬實的一面上。
一場駭人的連環謀殺案,竟然在寬衣的吳先生面前宣告了無疾而終。區李佳嘉趴在地上,仍然沒法子直視可以透視的防彈玻璃,而是迅速起身,沿著邊緣尚未破損的玻璃跑了過來。
她泣不成聲地抱著吳先生的大腿,吳先生貓下腰,二人持平在同一海拔。
“小歐,沒有事啦,你看,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剛才的那個姐姐一定是個瘋婆子!她要把我吃掉……”
“行動!”區李佳嘉作為被挾持的人質終于與兇犯分離了開來,埋伏在玻璃棧道周邊的警員迅速做出部署,旋即攀爬而上,附在護欄。誰也沒有料到,她卻被一個旁觀者制服了。
葉芷晴趁伊莎貝爾倒地不起,連忙從她身后撲了過去。猝不及防的伊莎貝爾猶如看見了吳先生這個不速之客一樣,毫無防備的她不得不束手就擒。
站在山底下的我終于松了口氣。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知道這些被困的獵物們終將一一被解救。區李佳嘉也平安無恙地掙脫了出來。
在二人分離的剎那,一直堅守在原地的“米開朗基羅”消失不見了。我沿著出口走了三兩步,顧盼四周,果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的確是狩獵場的原則,沿著腳印走,逃跑的線路比捕獵的路線更為重要。后者的代價不過是饑餓,前者的代價卻是羊入虎口。
沒有人可以確保自己永遠是獵人,不被兇惡的獵物反咬一口。就在吳先生終于把穿在身上的外衣完全地解開,露出結識的肌肉之時,他轉過身,倒三角依舊飽滿。
吳先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肌肉男,這與風度翩翩的樣貌相得益彰。可吳先生不止是一個肌肉男,他的肌肉,還在滴血!
他一定在強忍著劇痛,才能描繪出這樣一副美輪美奐的景象吧……竟然沒有人在吳先生的粉色襯衫背面,看到如溪流滔滔般的血滴!
“啊啊啊……”突然,一直掙扎個不休的伊莎貝爾忽然瘋了。被捕的伊莎貝爾果真瘋了,這種瘋不是挾持人質取人性命的瘋狂,而是遭受了一種極大的恫嚇,才會被嚇蒙的精神失常!
她捂著雙耳,一直高亢,“你不要再唱了,好難聽啊……”葉芷晴沒有看明白,但是類似這樣的情形她決不陌生。
在她的報道中就曾經記載多少匪徒,為了求生,在拘捕的過程中吞下了刀片鋼釘,然后血流不止,以死相逼。相比之下,裝瘋賣傻就顯得明顯掉了一個檔次。
事情的發展遠遠沒有葉芷晴想的那么簡單,前赴后繼的警員終于把伊莎貝爾擒獲。一直醋意大發的小不點也沒有料到竟然是葉芷晴助她一臂之力,然后逮捕了伊莎貝爾。
只聽“咔嚓”一聲,小不點親手將這個差點兒成為殺人魔的瘋婆子逮捕。緊接著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依照李局的隔岸觀火,早就尸橫遍野了!哼,我才是對的,我才是英明神武。”呵呵,要知道葉芷晴雖然沒有把手機隨身攜帶,可是她仍然放在一旁的圍欄墻上呀。
“你跟我們走一趟,”盡管沒有釀成大禍,活罪難免。伊莎貝爾讓整個游樂場除了機器故障產生的意外外,更是添上了一筆難以磨滅的濃重墨水。結果,她卻一直用額頭敲打著玻璃。
她是恨玻璃為什么不夠清脆嗎?如果滿是大坑該多好呀,人們的注意力就不能完全集中在她身上了呀。
“你不要再裝傻充愣了,”小不點一手遏制了抓狂自殘的伊莎貝爾,結果伊莎貝爾的前額經受不住腳步似的拍打,皮裂了。
潔白無瑕的肌膚,被一層淤青取而代之。伊莎貝爾不會痛嗎?這不可能。強烈的撞擊,早已讓她的淚珠溢滿了眼眶。
伊莎貝爾不像是在跟拘捕她的警員做對,像是陷入了一個難解難分的包圍圈。神情恍惚,視線分散。
“你不要再唱歌了!好嗎?好難聽啊,能不能換一首好聽的曲子?難聽,難聽,難聽極了!不要再唱‘嫁衣’了,好嗎?我唱得都比你好聽!”
誰?如果她不是胡言亂語,現場除了她的掙脫和警員雷厲風行的抓捕產生的摩擦外,根本就是鴉雀無聲。
游客們紛紛看著這個外表光鮮,內心邪惡的女魔頭被捕,心里無不拍手稱快。可是稱快也是在內心,而不是歌喉。
也許現場除了我,還有我未知的人群外……沒有人會深信不疑吧?她怎么會平白無故就中邪了呢?我竟然相信了她,因為我知道她陷入了一個比被捕更大的恐慌!
那就是隔著一層熒屏,也絲毫不妨礙我去觀察她的“生命焰火”。那曾經飆漲至80%的高峰竟然轉瞬即逝!
伊莎貝爾不再是那個引以為傲的伊莎貝爾,而是被吳先生身上的傷疤打回了原型的女仆!對,她又變回了那個生命力意志力不過是區區20%的網咖女仆!
人們的注意力完全被伊莎貝爾吸引了,不論是起初的窮兇極惡,還是如今的江河日下。人們仿佛忘卻了,真正把被困的“獵物”引到渡口引回岸上的救星是誰。
我不知道伊莎貝爾看到吳先生的樣子之后是一個什么樣的反應,可是吳先生背上的傷痕真叫人歷歷在目!那是一朵花!一朵盛開的無比鮮艷無比璀璨的花兒!
因為,它是用血來刻成的它是用血來澆灌的!它不像是玫瑰月季那么光彩奪目,也不像是風信子梔子花那么巧奪天工。
她像是一朵野花,一顆毛球。因為它的根莖是帶刺的,花瓣正是密密麻麻的根刺!我認識她,我甚至依稀記得它的本色是紫白色。她叫薊花。
此刻,它就這么血淋淋地“長”在了吳先生的身后。它是什么時候植入什么時候長大的呢?
在我還沒有離開網咖之前,我一直目不斜視地看著玉榮黑進的監控。除了劍拔弩張的現場外,還有一項也是那么重要的。那就是時間!
我記住了每一件事發生的每個時間段,不論是玻璃棧道的局部性塌陷,還是區李佳嘉被挾持、作畫,危在旦夕的時刻,這些都無疑是一把無情的刻刀,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可是,還有一件事,這件事看上去是那么的無足輕重,我偏偏卻沒有忘記。那就是“間隙”。在人們紛紛把注意力集中在橫空出世的伊莎貝爾身上之時,我沒有忘記真正的幕后主使。
米開朗基羅。
我曾不止一次地記掛著這個人,直到我拿著玉榮的電話撥通了米開朗基羅的號碼。第一次他并沒有接通,持續了大約一分鐘的等待。
在我掛斷電話大約30秒過后,吳先生的電話響了。我記得一清二楚。因為恰恰是30秒,半分鐘,不長不短。半分鐘能做什么呢?
半分鐘足以讓米開朗基羅改變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