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總捧著小文的笑顏,迎著一縷久違的陽光,洋溢著融融的幸福感。“汪汪”,吐著舌頭、失寵的薩摩耶,仍然被小文牢牢攥緊了拴在狗鏈上的繩子,正妒忌著有枝可依的女主人。
曹軒完全發了瘋,打開門,旋即奔跑上前,勢要拆散這對慢步在夕陽西下的戀人。
“你他媽就是個混蛋,”此刻,精力充沛的曹軒,已不是那個記憶中剛下火車、疲憊不堪軟弱無力的自己了,他的精神飽滿極了,完全支配了他的怒火,他的仇恨。
握緊了拳頭的曹軒,不由分說,不分青紅皂白地揚起拳頭,擊向黃總。“啊——”一條健壯有力的胳膊,猝不及防地分開了這對交融的情侶。
小文被強大的力量拽開,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小道極易打滑,她摔了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小路旁的草坪,差點打了個滾。
“汪汪汪汪”,薩摩耶關切地跑向了主人,一雙人畜無害的瞳孔充滿了憐惜,然后一個轉身,沖向了扭打在一塊的二人,曹軒幾乎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這不是一個警察的作風,而像是一個借酒澆愁的醉漢,黃總毫無招架之力。
一拳,一拳,暴力贏來了宣泄,案情卻遭到了阻滯!“我去看看,”氣急敗壞的小不點拉開了車門,旋即趕往扭打的二人身旁勸阻。一時間,小區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二人之上。
“嘟……”我焦慮地找尋著空車位,好容易才倒車入庫,何瑤卻像一個未卜先知的不速之客打來了電話。
“到了,是嗎?”她的身旁安靜極了,絲毫沒有車上的喧鬧,“忘了告訴你,這個竊聽裝置除了傳遞竊聽功能,還具有反竊聽功能,也就是說竊聽者在竊聽的同時,竊聽者一樣會被反竊聽,因為這個世上永遠說不準,誰會變節,誰是忠誠……”
“原來如此,”我下了車,跑回了二人廝打的地方,剛剛勒令收取停車費用的門衛已經掄著膠棍,手持防護盾前去阻撓,業主圍成一圈,竟然還有人拍手叫絕。
我看到了杜超的漢蘭達,正停靠在第二幢商品房下面的停車場,顯然是此地的常客。
“一定是曹軒,向你透露,我們警隊的決策,否則你決不可能,第一時間滲透到警方高層,然后做出應變。”
突然,何瑤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笑容,似乎在嘲笑我,猶如一個圍繞在花圃,卻無從下手的園丁。
“你現在往五樓的方向,看上來,”我抬頭,旋即看到了倚靠在陽臺的欄桿上,風采依然,婀娜多姿的何瑤。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杜超的合作伙伴只帶了一張房契,只能得到50萬的借貸,還有另外的50萬,仍然放在車子上,我悄悄配了一把,幾乎一模一樣的車鑰匙,壓在漢蘭達的輪胎底下。交易已經結束了,他們仍然在敘舊、碰杯,不過我相信,他很快就走了……”
“你有什么企圖?”無利不起早的何瑤,不可能輕易把撿錢包的好事兒拱手相讓。
“神探,你完全想多了,科技時代,想要竊取信息,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此刻,我分明地看到何瑤拿出了另外一臺手機,機敏地滑動了幾下屏幕,然后我就收到了短信提示。
我沒有掛斷,放下了電話,打開了短信。我的天,彩信的內容,竟是何瑤在洗手間里除去了外套的自拍照,完全將傲視群雄的身姿顯山露水了。
男人的本性簡直叫人巴不得推開她的芊芊玉指!
“募捐活動上的租車公司總裁對我心儀已久,他既然愿意為了我給予一只飯碗,不過是小小的‘入職手續’,人事調動,對他而言,只要能俘獲我的芳心,自然大方相告。你身為警察居然放下了手頭工作,潛入他處,肯定是負責一場臥底行動,不知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
她沒有理由騙我,我居然跟著她的節奏,看向了黑洞洞的一片地下車庫。
“這也是你的杰作?!”我看著扭打成群的亂象,躊躇不定,一面是唾手可得的巨款,一面又是脫離行動的伙伴。
“這是一種賭博,我雖然無法洞察你的內心,但是一般人的內心波動還是難逃我的法眼,我不過是杜超寵幸的新歡,還沒有直接命令人家在哪兒交易的本事,當然,這得慶幸,你運氣好,因為你的伙伴已經得知杜超下落,卻還沒有得知你的‘情人’,仍然被困之中。”
“你……”可惡,原來鉆進了何瑤棋盤的人,除了杜超外我也不是例外。她知道這段竊聽的內容一定能吸引我百分之百地跟來,那么,曹軒仇視的人,自然也是她棋盤的一顆棋子。
“杜超能活到現在,不是傻瓜,即使手上拿著一張房契,他依然覺得是大出血,所以他肯定會保持清醒的頭腦離開,最多5—10分鐘,他們已經小酌了半個小時。你猜,如果他看見警察正在周圍,他一定會打消原有的計劃……”
何瑤還沒有說完,我已經開始改變戰略了。我知道,上了頭的曹軒,肯定不會輕易休止。小不點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我旋即往地下車庫跑了過去,何瑤立馬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神探,你一定很好奇,我們看似對你居心不良,實際上卻多次在幫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
何瑤沒有騙我,漢蘭達的右后輪胎底下,果真藏有一把車鑰匙,我輕易地就打開了車子。在車子的后座椅上,一個鼓鼓的黑色公文包顯眼極了。
我旋即拉開了公文包的拉鏈,50萬的現銀正堆放在內,分文未動。此刻,靜謐的停車場傳來了電驢行駛的聲音,這是怎么一回事兒?!乘車的人,正是剛才橫沖直撞的楊蕊!
我竟然沒有料到,她與我實際上是同一方向的路線!漢蘭達并不是黑色的車窗,而是一覽無余的白凈。這倒符合杜超張揚的性子。
我趕忙低下頭,并未被她們所察覺。我已經看到,駕車之人,同樣是已經被捕,卻又被神秘釋放的敗者,國寶。
這對爭執不下的情侶,居然一如既往的和好如初了?他們的視線,從未離開過這輛漢蘭達。
“其實,我并沒有幫你,我也無法幫你,幫助你自己的,是你。而我,只是這場游戲的玩家罷了,但是我懂得這款游戲的內幕。這款游戲,叫做:‘現實’。每個人都是這場游戲的玩家,在這場游戲中,不論是物質、情感、性命都不過是假象,真相,就如我們看到的‘火焰’。”
他們把電驢停靠在了離漢蘭達極盡的地方,然后輕車熟路地埋伏在了安全通道的門旁,大約50米的距離。只需一個加速跑,他們就能輕易地伏擊這輛車。
何瑤仍然在喋喋不休,“‘火焰’象征著生命力,而這款游戲的運營法則,正是我們熟知的‘玄學’。誰在五行上得志,‘火焰’就更旺盛。旺盛的生命力,自然可以帶來我們想要的一切,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