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的上午散去,被帶著一層烏云的晌午替代。此時,一只戴著廉價戒指的玉手,正握緊了拳頭,往我食用的餐桌上捶了一拳,響起“咚”的一聲。
“老實點,”我昂首瞧了一眼,圍著我的青少年,將近6人之多。左三個,右三個。奇怪的是,他們的口袋里竟然攜帶著相機。
開口講話的人,正是慫恿領頭的女子。女子長相不凡,五官端正,兩旁的唇角掛著迷人的酒窩,一雙桃花眼柳眉倒豎,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真是好笑,素昧平生,竟然把我圍起來。我本想二話不說,直接出示警證,收拾這些家伙們。
可是,我一眼洞穿了他們借用憤怒遮蓋的心虛。尤其是領頭,以及這個女子。
“發不發?”他們指著桌上,我買來的一包玉溪。
說到底,他們仍然是一群膽小鬼,真要蠻橫,早奪過手上叼在嘴里了。可是,任憑是誰,如果不是狗急跳墻,也不會成為驚弓之鳥。
他們的神情疲憊不堪,肝火旺盛得很,似乎看誰都像是出氣筒似的。
“400塊的紅包,分成6份,一份大約66塊。搶到金額最少的2個人要向代包手各發一個234元的紅包,代包手抽頭8元……”
趁我還沒有道出實情,倉皇失措的女子立馬揪著我的衣領,把我往椅子上推!
“你在念叨什么?”她慌張極了,因為我的音量并不小,至少挨近的周圍幾桌都能清晰的聽清楚。
“我呀?我在算數呀,”讀透了他們心中的小九九,我壓根不怕這些敢對我怎么樣。反正我還有殺手锏—— 警證!誰敢襲警?
“你算什么數?”女子失控了,男子也失控。反而是幾名小弟,莫衷一是地看著彼此。他們絲毫沒有聽到老大下命令收拾我這個陌生人。
“我呀,我玩兒‘微信搶紅包’呀,”當我第一眼掃視這些家伙的時候,我馬上弄明白,為什么這兩個花季少年竟敢率隊來明目張膽地賒賬了。
這些家伙們加入了一個微信群,這個微信群的性質純粹就是賭博!率隊的男子,女子,是除這些小弟小妹外,唯一的知情者。
可是,這兩個知情者的存在,正是為了吸引身旁熟人的加入,緊接著分一杯羹。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小弟小妹也不是豬腦子,他們已經發現了貓膩。
“你最好給我閉嘴!你到底是誰?你知道些什么?”女子的倩容完全被猙獰的表情糟蹋了,她只有無能為力地瞪著我,難以置信的樣子。
“你別管我是誰,也別管我知道些什么。人家打開門做生意,你們一聲不吭把人家的血汗錢拿走了,這就是你們組織的作風?你們一個兩個,老老實實地把款給付了,否則,我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
我呵斥著這些賒霸王賬的家伙們,女子好久才服軟,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張20塊,然后放在桌子上,用我的湯碗壓著。
這些小弟小妹們也聽話極了,盡管仍然被蒙在鼓里。可是,老大大嫂振臂一呼,他們仍然是頭也不回地指哪打哪。叫他們往東,他們決不會往西。
“算你狠,我們走!”她面上的驚訝,久久無法褪去。可是,他們畢竟肩負著“重擔”,只是口渴了前來解渴,不料碰上我這么一個怪胎。
“小伙子,厲害呀,三言兩語,就把這些混賬趕跑了,”老板收了錢,想找回給我,我推開手,這錢怎能要。
“那倒沒有,”人生地不熟的,我得謙遜一點兒,“老板,他們是一伙什么人?”
老板眉毛微蹙,拿出一塊手帕擦拭了額頭上的汗水,“他們是一群晾著大好青春浪費,前赴后繼輟學的癟犢子。仗著有幾個地痞無賴罩著,到處橫行霸道來了,竟然連報警也不怕!”
“誰會罩著這些百無一用的家伙?”我笑笑,心想誰會做這等賠本買賣呢?
“他們先后胡說八道很多名堂,就連銷聲匿跡的‘野狼’也放出風來!”老板有著極為濃重的本地口音,似乎對此事了如指掌的樣子。
“誰都知道,‘野狼’栽了。咱們街上在局里當差的伙計,一早放出了風。偏偏這些小孩子不懂歷史,東誆西騙!”
野狼已經栽了?沒有理由啊,我身為辦案人員,還沒有收到風聲。
“‘野狼’栽了?”我一臉懵逼地看著老板,老板仍然滔滔不絕,
“是啊,他犯下最后一起,不就是沒動靜了么?你是外地人,對本地傳說比較生疏而已啦,其實啊,當年出現過抓錯的情況,還有警察先后搭上性命,怎么說也是賠本買賣。最后逮著了,干脆低調處理。你不能斬殺示眾吧?這等于否定先前喪命的警察了。”
如果按道理來講的話,“野狼”的確已經停止了犯罪。至少停止了在人們視野范圍內的犯罪。
可是,是不是因為他的休止,人們才借此大名,然后接著為非作歹呢?到底是誰,最先造勢,然后我遇見的人們爭先恐后地效法起來呢?
這么大的影響力,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恐嚇“創意”,就能輕易嚇唬住人的。
“謝謝你,”我付款,然后等待老板找散錢,一份燒鵝飯,一聽哈啤,本是45塊的價格,他卻慷慨地少收了五塊,直接找回了十塊過來。
“謝什么謝呀,小兄弟。一回生,二回熟。還是你幫我驅邪了呢!你多來就是了,這當是辟邪的啊!”敢情我還成了這兒的土地公了。
一旁的食客們,好容易才松了口氣,大吃大喝的樣子。與此同時,一通猶如不速之客的電話,倒是把這里好容易才其樂融融的氣氛給驅散了。
“你就是她的救星,對么?”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如果我沒有記錯,撥號之人一定是小雷。
“你誰?”我假裝沒看破,試探性地問下。
“我是雷嘉馨,”雷嘉馨倒坦率,“我還以為你是余林呢!原來還另有高人。看樣子,你是院小彤的情人,對吧?”
雷嘉馨的心里一定是敲定了只有至親的人,才會把她救出火海。既然不是她們同時彼此喜歡上的余林,那么對她而言就等于少女在外另尋新歡了。
否則,為什么要冒著對她這個小有名氣的一姐生出了大不敬呢?所以,這一定給增進了不少自信值才是,尤其是加大了挽回校草的籌碼。
“我不管你是誰人,總之你如果不愿你的情人受苦,那么你就過廣場的天臺來吧!咱們清債!”
少女沒有欺騙我,愛情產生的麻煩終于釀成了校園暴力。從中,我卻抓住了一條縫隙。
雷嘉馨的第一反應,竟認為這個陌生的號碼主人是她的愛人。那么,這個當之無愧英雄救美的校草,不可能沒有收到兩人為了爭取他的愛意,從而大打出手的風聲!
雷嘉馨此時的精神寄托,正是黃一迅。這個隱姓埋名,苦苦搜查真相的硬漢記者。他會出現嗎?
本以為是一趟無趣的走程序出差。沒想到,短短一個上午便產生了千絲萬縷的糾葛。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