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契約放在桌子上,一字一頓地讀了起來:“契約,茲有,一女云翳,甘愿拜,拜什么,這是什么字,哦,老郎中,甘愿拜老郎中為師,修習醫術,限期十年,若有背棄,入獄償還規定時間。締結契約人,云翳,老郎中?”
我讀罷,喜滋滋地望向老郎中,提醒道:“老郎中,你這里,并沒有寫明你叫什么名字,這個契約,恐怕不能生效吧?”
老郎中更是喜滋滋地看向我,解釋道:“我要是不會寫字,畫一個烏龜都可以,你瞧,這里有我們兩個人的手印,手印總不會錯了吧?嘖嘖……”
“哼,你個老滑頭……唉,就為了十兩銀子,我居然,我居然就把自己給賣了,還一賣十年!”我捶胸頓足,眼看著老郎中將一式兩份的契約揣回了懷里。
“小丫頭莫焦躁,我可注意你很久了,你一開始居然問我,我是用什么東西給那個小伙子消毒的,可見你在醫學上確是有那么些天賦的,也可以說是有那么些緣分!師傅我老了,妙手醫館卻還要發揚光大,沒有繼承人怎么能行?你雖然是一個丫頭,但是與我也算是有緣分,收了你也無妨!”
“你無妨,可我有礙啊!我還這么年輕,居然要和你一起,過著山頂洞人般無聊的生活了,想想我就難過,你倒是撿了一塊寶!”
我心想,我當然有天賦了,我穿越前可是醫生,雖說術業有專攻,我變成了男科醫生,但是我在沒有分科之前,可是個記憶力超強的全能之才,雖說最近。我的記憶力似乎不比從前了,但我可是一塊璞玉,雕鑿過后,還是非常具有市場價值的!
老郎中看我并不是非常樂意,又無奈道:“唉,被一個小丫頭瞧不起了,看來我不能再瞞你了。”
我不屑道:“你能瞞我什么!”
“我的醫術可不了得,你家心上人還是我治好的呢,我可比那些太醫強出個幾百倍,隱士自在民間。高手從不顯山露水,你這個小丫還是識人太淺,拜了個大師居然不知道珍惜。看來,是要好好調教調教……”
老郎中呱啦呱啦地說了一串子話,卻比不上外面的喧囂聲來得誘人。
“算我倒霉,認一個師傅就認吧,不過師傅。你騙我為徒的事跡可不太光鮮,小心我以后抖落出去,叫你門楣黯然!”我嘻嘻道,其實多一個師傅也無所謂,就是怕這個十年之約,會限制我的生活。
“還好我問了將軍府上的人。得知了你的全名,不然都不知道契約該怎么寫。”老郎中捋著胡子,自鳴得意。
我焦急道:“師傅你聽。門外有啰音,是不是有什么告示發出來了?”
嗆嗆嗆……
一陣銅鑼的聲音傳來,整個街道都異常熱鬧,妙手醫館外天色昏暗,夜晚華燈將上。這個時候怎么會貼出告示來,著實奇怪!
一般來說。尋安城的告示都是在早市的時候發布,在一天的開始,消息傳播的速度會很快,而現在天色將暗,已經屬于晚市,那么現在發布的告示一定蠻緊急的!
“師傅我去看看!”
“記得回來。”老郎中將手里的契約晃了晃,示意我不要趁機逃跑。
“知道啦,您還真是老朽,枯木頭!”
我踏出門外,便擠到了人頭攢動的告示區,我小巧玲瓏的軀體游移自如,像一只紅色泥鰍似的穿梭在人群中,直至告示前。
“嚴捕頭,你給我們讀讀,這是什么內容。”一個粗布衣裳的男人拎著兩條魚,應該是不識字,他站在那里等著嚴捕頭回話。
“嗯,我來給大家讀讀……”嚴捕頭先是自己讀了一遍。
在他明白了是個什么內容后,便大聲朗讀起來:“告示,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以興平承嗣丕基二十年於茲矣,自親政以來,國泰民安,物阜年豐,紀綱法度,用人行政,皆有佳績,恰逢除夕將至,皇城一片錦繡,瑞雪兆豐年,特征天下才人,歌舞升平,唱鏡國盛世,欽此。”
“嚴捕頭,皇上的意思是什么?我們聽不懂。”百姓里有要求細致解釋的人,對于一般人來說,這個告示確實有些生澀難懂。
“呵呵,就是說,皇上要招募一些能歌善舞的人,在除夕之日歌舞盛世,誰家里有能跳會唱的,趕緊去當地的衙門報名,賞賜豐厚啊!”
一個百姓聽罷,呵呵道:“衙門?誰沒事往那里去啊,看來告示的內容與我們無關,皇族貴戚要找能跳會唱的,自然要去醉生樓啊,這種告示貼出來,簡直就是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大家伙,趕緊散了吧,買好菜回家做飯吧!”
擠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一下子就通暢了,人群里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嘈雜過去后,便只剩了小部分觀看告示的人,還有我和嚴捕頭。
“嚴捕頭晚上好啊!”我和嚴捕頭打起了招呼,嚴捕頭這才注意到我。
“哦,是云姑娘,你去哪了?閆四娘可找你大半天了。”嚴捕頭微笑著告訴我:“四娘從太子那得知消息,說是要從醉生樓招募一批美姬在除夕夜獻舞,她讓你趕緊回去,說是弈梅大會因此提前了,要趕在除夕之前舉行。”
“哦,我知道了,多謝嚴捕頭告知,看來嚴捕頭今日又去醉生樓了?嚴捕頭啊,你若是喜歡四娘,為什么不直說呢,天天往那里跑,我看也沒有什么感情發展。”
“云翳小丫頭,你莫胡說!”嚴捕頭四下張望,見環境安全,便又悄悄轉移話題:“對了,我上次讓你在臨時坊看著的**男子,怎么一直沒見了?莫不是你給私藏了?”
我滿臉局促,這后面的事可就多的說不完了,我遂撒了個慌好推脫:“我哪里知道,他醒了之后就走了吧,我又不能一直監視他。”
我忽然想起嚴柳才是劫持皇甫凌的罪魁禍首,便試探嚴捕頭道:“不過,嚴捕頭啊,那個男子是你從哪里弄來的,他當時連衣服都沒有穿啊!”
“唉,云翳,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我“嗯”了一聲,嚴捕頭便又悄聲道:“那個小子,是嚴柳大人劫持的,我當時撕下了他的蒙面巾,看得真切啊!我想了想,嚴柳大人畢竟與你有婚約,居然又對另一個男人如此這般,便想著將那**小子帶去醉生樓,想找你和嚴柳大人對峙的,可惜我后來過去的時候,那小子已經不在了!”
我白眼呵呵笑道:“嚴捕頭,難不成柳哥一人便將皇甫凌劫持了,我可不信!”
“確實不止嚴柳一人,還有一個是嚴柳大人在坊間認識的小混混,天天喚作三哥還是二哥的,嚴柳大人化名小六子,偶爾會給那個混混弄些小錢,嚴柳大人還騙了他,一起來劫持那個**小子,還說是上面有人會發錢給他,說是為了娶媳婦得攢錢,嚴柳大人可是把那個小混混騙得團團轉,對此,我只是知情,卻不便插手,畢竟他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嗯,估計真是賺了錢,然后分給那個小混混了,不然誰也不會傻到跟著他!”
“云姑娘分析得在理,我也想不通一個大內侍衛統領,怎么就干起胡作非為的事來了,所以我沒有告發他,反正次數不多。”
“嚴捕頭這樣做也對,柳哥雖然與我有婚約,但是做了壞事也是要制止的,還有,包庇他也是必要的,我可不想還未入門,就嫁給一個罪犯不是,嚴捕頭,我下次一定說他,這種事情以后絕對不會再犯了!”
嚴捕頭看我意思明顯,便附和道:“云姑娘確實要好好勸勸他了,千萬不能拿前途開玩笑啊!”
我沖嚴捕頭做了個道別的笑容:“嚴捕頭放心!還有我這就去醉生樓問問四娘,弈梅大會我準備許久了,參加是一定要參加的,就是可惜,勝出者可能必須要去皇宮獻舞,我可真有些為難。”
嚴捕頭安慰道:“說不定不是壞事呢,反正你已經有了婚約了,咱不怕太子!”
“嗯,嚴捕頭,有您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我的事你也都知道,確實是因為那段憋屈的生活,讓我害怕再回到宮廷的牢籠里,還有,我和柳哥快成親了,竟然是太子安排的,就在年后!”
“那恭喜了,你看你把太子忽悠地團團轉,要是他知道他把自己最美的美人,拱手讓人了,不知道會不會后悔,哈哈!”
“嚴捕頭說笑了,小女也就一般般,那么小女這就回去了,您也小心,晚上是不是又要夜巡?”
“多謝云姑娘關心,我巡到半夜還會和打更兒吃吃酒,倒也愜意,但愿寒冬早點過去吧,天太冷了啊!再見!”
“嗯,嚴捕頭再見!”
我轉身回到了妙手醫館,向老郎中說明去向,老郎中倒也不阻攔,還笑呵呵地對我說:“你就是想去宮里,見你的心上人吧?”
我沉默,的確,若能順利通過弈梅大會,獎金自然跑不掉,我還能進宮看見嚴柳,抑或是,偶遇大皇子,皇甫凌。
只是我的心上人,早已經埋在了心下,一切順其自然,自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