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紅袍兒派來接應我們的?”林火與那青衣男人入得鎮中,端坐酒肆一角,“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男人為林火斟酒,笑逐顏開,“小人喚作崔剛,正在少主手下做事。主要便是負責情報傳遞,就是冀國與燕國邊境這一塊兒?!?
林火不動酒盞,手指敲擊桌面,“剛剛那個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這事情,說來簡單。”崔剛邊說,一邊又要為呂玲玲倒酒,卻被渡鴉攔住手腕。渡鴉瞪他一眼,生硬說道:“我們喝水。”
呂玲玲正在夾菜,看了崔剛一眼,“大叔,沒事的,我們吃飯就好?!?
崔剛尷尬一笑,續而回答林火問題,“狄國與冀國戰事,已經是天下皆知。唯獨缺少林公子與公主消息,家主便料定,你們可能會從冀國逃回燕國。這才讓小人在此等候。如此一來,在燕國境內,想殺林公子的自然不少,而對公主有意的,也絕不會在少數?!?
林火聽完崔剛話語,便稍稍皺眉,隨后盯住崔剛面孔。
崔剛感到林火目光,面露疑惑,“林公子在看什么?莫不是小人臉上長了什么?”
林火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只是好奇,哪些人會想對我趕盡殺絕?!?
崔剛摸了摸脖子,“這可不好說,想來林公子曾經殺了燕王,鬼見愁可能會有一份。而后,林公子曾在岳山壞了黑一門的好事,只怕黑一門對林公子,也是恨之入骨。再加上,官府白道。哎呀,敵人太多,實在是難分是誰。”
林火灑脫一笑,“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吧。不過,我倒是發現,你怎么沒有提到九嬰?我和他們的仇,可也不淺?!?
崔剛訕訕一笑,“林公子有所不知,這九嬰已經全在少主手中了?!?
“是嗎?”林火點了點頭,“就知道紅袍兒厲害。”
崔剛連連點頭,“少主從小聰慧,族人皆知?!?
“對了。”林火突然說道:“你們家主派你來找我,難道就沒準備什么信物?”
崔剛面上露出恍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來,“家主說,林公子必然認得此物?!?
攤開手來,玉佩落入林火掌中。
那玉佩入手細密油潤,色澤白而略帶閃灰,玉側附有黃斑,正面雕一“山”字,雕工細致流暢,仿佛渾然天成。
就和,林火手中那塊,一模一樣。
林火也未將懷中玉佩拿出比對,便將那玉佩交還崔剛,“我們吃完,便一起上路。想來,你家家主,也不會只派你一人來接應我們。”
崔剛微微笑著,“家主,想的自然周到?!?
四人用餐。
崔剛勸酒,林火微笑拒絕。
最后崔剛付賬,林火又讓打包了許多牛肉,算是給阿瓜與阿呆留作口糧。
水足飯飽,崔剛領著林火幾人徑直出了“龍趾”鎮。
他一馬當先,從“龍趾”鎮出發,往不遠處一處密林行去。
林火跟他身后,不時左右張望。
行到半路,林火出聲問道:“崔兄倒是心急,等不得過夜?!?
崔剛回頭笑笑,“小人也知林公子車馬勞頓,但是未免夜長夢多,想必林公子也能明白?!?
林火點頭微笑,“鎮子里人多嘴雜,卻是不太方便?!?
眾人行到林前。
崔剛翻身下馬,“隊伍就在林中,兄弟們這幾日也是苦等,我們還是步行,不然讓他們以為來了敵人,那才是冤枉?!?
林火聽到此言,也就牽馬而行,“崔兄果然想得周到。”
四人行入林中,崔剛似是放松不少,開口為林火介紹,“這片林子人跡罕至,想來也不會有什么人來打擾?!?
林火點了點頭,望了一眼樹林深處,幽幽開口,“也不知你那家主,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崔剛牽馬在前,“家主早有準備,必定款待諸位。”
林火微微笑著,“我方才也想了想,抓住我們有什么大用。我就不必說了,與各方人物有仇,他們自然都想殺我。若是綁了我,說不定還能與紅袍兒談談條件。還有玲玲,畢竟是冀國公主,這里面可做的文章,只怕更多。”
崔剛哈哈笑著,“林公子明白就好?!?
“所以……”林火突然停住腳步,“你們埋伏了多少人?”
崔剛腳步驟停,頓了片刻,回過身來,“林公子是說我們有多少人手?林公子放心,什么突發情況,都能夠用?!?
“只怕不夠。”林火搖了搖頭,“想要抓我,沒有千人,可是不夠。”
崔剛臉色略沉,“林公子可是在說笑?家主說林公子風趣,小人原本還不信呢?!?
林火面不改色,看著崔剛雙眼,“是家主,還是少主?”
崔剛面色發寒,驟然拔劍!
劍尖直刺林火胸膛。
崔剛劍快。可惜!林火更快!
千磨劍出!
正中崔剛手腕,他手中鐵劍立即撒手落地。
林火飛起一腳,將崔剛踹翻在地。
千磨劍尖頂住崔剛咽喉。
崔剛不敢亂動,惡聲說道:“家主說你愚笨,想不到還算聰明。”
“冀國之行告訴我一個道理。人心險惡,不得不防。況且……”林火淡淡說道:“安排假刺客接近我,可算不上什么高明策略。在酒水里下藥,也不是什么新鮮玩意兒?!?
崔剛皺眉,“這你都知道?!?
林火瞥了一眼渡鴉,“我這鼻子,算是被某個殺手,訓練得比狗還靈?!?
渡鴉臉上發紅,回瞪林火。
林火訕訕一笑。
崔剛卻是冷哼笑道:“被你識破又如何?看看你四周,你還不是踏入陷阱之中?”
林火正要說話。
崔剛突然抓起腳邊沙土,朝林火撒來。
林火揮袖側身,避過塵土飛揚。
那崔剛已然抬起袖腕,一支響箭,沖天而起。
“嗥!”的一聲長鳴。
片刻之后,數百黑衣,從林中冒出頭來。
林火止步及時,那些黑衣便呈半圓,緩緩包圍而來。
崔剛得意笑著,“林火!今天,你別想離開此地?!?
林火橫劍,又從馬上抽出一把鐵刀,對渡鴉說道:“保護好玲玲?!?
渡鴉哼了一聲,抽出長劍。
“保護好阿呆阿瓜。還有……”林火又回頭看她,勾唇一笑,“保護好你自己?!?
崔剛大喝,“你誰都保護不了!今天就將你們一網打盡!”
話音未落,只見林火身影虛晃。
劍芒折陽刺眼。
崔剛只覺脖頸發涼,再張眼時,鐵刀近在咫尺,緊貼頭頸皮膚。
林火話語冰冷,“你其實說的沒錯,我之所以跟你來,就是為了將你們一網打盡?!?
黑衣人疾步奔來,紛紛摸向背后短弩。
崔剛仍不死心,放聲怒吼,“你以為你真有勝算?你以為山師陰真能夠扳倒門主?我告訴你!你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我們這么多弟兄……”
“噓?!绷只饘⒋迍傋彀臀孀。拔艺f了,這點人,根本不夠?!?
林火揮動劍柄,將崔剛敲暈。
周遭黑衣已然奔到射程之內,舉起短弩便是瞄準。
林火垂下刀劍,深吸口氣,“露寒而冷,將結欲凝,斗指寒甲,此為……”
淡薄白氣,呼成長線。
“寒露!”
身不動,卻似有淡藍光輝氳開。
無形真元,化作寒氣四射而出。
那些黑衣原本按住弓弩扳機,正欲激射,短弩弓弦驟然發出“嘎吱”酸牙聲響。
“嘣!”一根弓弦緊縮繃斷。
“嘣!”“嘣!”“嘣!”……
脆響連成一線,剎那數百弦斷!
周遭黑衣面面相覷,皆是膽寒。
可他們只頓了片刻,立即棄了短弩,抽出腰間短刀。
林火望著洶涌人群,嘆了口氣,“不曉知難而退,又是何必呢。”
衣袍鼓動,林中風起。
林火舉起刀劍,真元凝聚。
虛空而劃!
林間風,化風刀。
二十步內,秋意變隆冬。
天衍劍法——大寒!
大寒原為僵尸,如同將人置于冰天雪地,攝于天地之怒。
林火曾經用來,不過是令敵人寸步難移。如今他經過白袍真元洗禮,威力更甚。
寒意籠罩,十步之內,黑衣盡皆昏迷,二十步內,余人盡皆跪伏在地。
在他身后,呂玲玲未吭一聲,已然暈倒在渡鴉懷中。
馬匹躁動,兩只小白熊,抱著腦袋,渾身打顫。
渡鴉嘴唇發青,將懷中呂玲玲,緊緊抱住。她又將躁動馬匹,死死拽緊韁繩。
林火立即收了劍勢,手中鐵刀應聲而斷。
尋常兵刃,也就能撐住兩次天衍劍法。
林火回過身去,望向渡鴉,“沒凍著吧?!?
渡鴉呼出一口白霧,“你又變強了?!?
林火搖頭苦笑,“老爺子曾經說過。痛苦,是我們成長的基石。我曾經不信……可呂烽死后,我才明白過來。”
渡鴉看著林火痛苦神色,欲言又止。
林火擺了擺手,“好了,趁他們都不行了,我們快走吧。”
渡鴉點了點頭,突然望向林火身后,驚聲高呼,“偷襲!”
林火聽聞身后風響,瞬間抬劍翻身。
“當!”
千磨,卡在鐵爪之中。
有一黑衣竟然未受影響,趁林火轉身,駭然偷襲。
他手戴鐵爪,將千磨捏緊,對著林火舔了舔嘴唇,“想殺你的,可不止九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