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老祖在三步之外頓住腳步,他將貓怔仲上下打量,脫口而出,“還真是有意思。”
貓怔仲舞出一記劍花,將劍尖倒提伸手。他歪著腦袋,朝黃袍老祖露齒一笑,“老家伙,本座對你,可沒意思。”
說著,他雙眼巡視左右,望向那些飛羆軍甲士,“還不快把你們家大將軍扶下去?一會兒本座打起架來,要是把你們大將軍嚇尿了,那可就不太體面了是不是?”
那些尚能動彈的飛羆軍甲士,紛紛對貓怔仲怒目圓睜。
但是他們并未在此時與貓怔仲發難。畢竟他們知道,這個人雖然嘴臭,但是他確實是為他們攔下了黃袍老祖身上威壓。
天人威壓一褪,即便是呼吸都變得順暢不少。
那些甲士趕緊爬起身來,奔到自家將軍身旁。然而他們卻發現,人熊便保持那單膝落地姿勢,雙眼也是圓睜,可偏偏一動不動。
無論他們怎么搖晃叫嚷,人熊便如同一座雕塑,就連絲毫反應都無。
貓怔仲自然不厭其煩,“你們能不能叫得像是死了爹娘?你們家將軍沒事,他只是被那個老不死得封了經絡,一時半會動不了罷了。”
那些甲士立即將目光望向貓怔仲,眼中滿是希冀。
貓怔仲沒有回頭,卻也感到背后目光。他自顧自撇了撇嘴,“這種經絡封鎖,少則一兩個時辰,多則四五天,怎么都會自己好了!”
黃袍老祖站于一邊似乎沒有半點急躁,任由貓怔仲與飛羆軍將士對話。
貓怔仲索性回過身去,對那幾人吼道:“你們大將軍腦子里都是肌肉,你們也是?本座若是現在給他解除封印,他會做什么?按照他的的性格,肯定是得和眼前這位天人……”
“也就是他!”瘋貓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黃袍老祖,“和這個老不死,拼到最后一滴血。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他,你們真想看到自家將軍被人大卸八塊?”
貓怔仲又是攤手,又是聳肩,“本座倒是并不在意。”
幾名甲士面面相覷之后,立刻下了決斷。
一人朝人熊拱手,“大將軍!若是時后大將軍要責罰我們,我們絕無二話。”
其余甲士紛紛點頭拱手。
董蠻武無法回答,一眾漢子便動手搬運起董蠻武來。
貓怔仲這才轉過身去,對著黃袍老祖聳了聳肩,“不好意思啊,讓你多等了一會兒。”
黃袍老祖搖了搖頭,“吾等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吾只是有些驚奇。”
“有什么好驚奇的。”貓怔仲不以為意,“本座就是這般天賦過人,就算是你廢掉本座一身修為,該是本座的天人,他就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去!百年不世出的奇才,可不就是本座?”
黃袍老祖嘴角含笑,搖了搖頭,“吾所驚奇,乃是你身上死氣。至于不世出的奇才。貓小友,這百年之間,你可以算是一個,但是最令吾驚訝之人,卻是另外兩人。一人便是當今三大天人之一,花晨閣閣主。她入天人之時,不過二八年華。另外一人,便是那位許姓劍客。與他們相比,貓小友,你還是差了一點。”
貓怔仲嘴角一勾,“差與不差,只有打過才能知道!”
兩人說話時候,飛羆軍甲士已經將人熊帶走。
戰場中央,便是為這兩人空開。
貓怔仲將手中長劍平舉,劍尖直指黃袍老祖,“老家伙!可別眨眼。不然,你就沒有機會睜眼了。”
話音落,貓怔仲揮動手臂。
在場眾人皆是有幸見識天人之戰,只要今日能夠活下去,光是這番奇遇,便足夠他們與自己子孫吹噓一輩子。
然而,貓怔仲手中長劍,再暴喝之后許久,依舊未曾落下。
“差點忘了。”他卻是撓了撓腦袋,將手中長劍,隨手插入地中,“本座答應過某個混蛋,這輩子都不用劍。”
黃袍老祖未曾聽說過貓怔仲與柳鳳泊之間糾葛,反而饒有興趣道:“這是何故?”
貓怔仲嘴角一翹,“在他死后,這世上已經沒人值得本座出手用劍!”
足音一踏。
貓怔仲右臂一揮,地上一柄長刀落入瘋貓掌中。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貓怔仲已到黃袍老祖身前。
而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兩人身影又猛然消失于原地。而他們原本站立所在,只留下一記刀痕,劈裂大地。
“嘭!嘭!”“嘭!”“嘭!”“嘭!”
眾人只能聽見地上空中,爆音連響。貓怔仲與黃袍老祖虛影時而閃爍。隨后便是地上揚塵,縱橫刀氣縱橫而過,就像是蛛網一般錯落地上。
隨后,兩人身影終于再次頓住。
只見貓怔仲拎著直刀,刀尖指向黃袍老祖咽喉。
而黃袍老祖只用一指,橫在喉前,便將那貓怔仲刀尖頂住。
貓怔仲喝罵道:“老家伙!有種你別躲!”
黃袍老祖頂著刀尖,將貓怔仲推開,“小友,天人修為,可不是你這樣用的。”說罷,他屈指一彈。
“當”的一聲,指敲刀刃。
便如同龍吟震響!
在場天位之下,皆是捂住雙耳。林火閃身到山師陰身側,將他雙耳捂住。
指彈之下,貓怔仲身形不住倒退。
黃袍老祖舉起手臂,“吾當年酷愛方天畫戟,只是成為天人多年,身上再也不攜兵刃,你可知為何?”
貓怔仲未能回應,黃袍老祖用行動自問自答。
只見他手掌一招,一聲長嘯。
這戰場之上,地上兵刃,無論是長槍,鐵劍,短刀,利箭;無論是插在地上,斬入肉中,尚未出鞘,留存箭囊,統統在這聲長嘯之中,震顫起來。
黃袍老祖握緊手掌。
地上萬千兵刃舞空而起,漫天兵刃遮云閉月。
黃袍老祖伸出兩指,瞄準貓怔仲所在方向。
那些兵刃,便將自身尖銳對準瘋貓。
它們就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只能黃袍老祖一聲令下。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貓怔仲將會千瘡百孔之時。
黃袍老祖突然雙手合十。
夜空之中,落下一場兵刃雨!
黃袍老祖緩緩出聲,“御器殺敵,只是小道。”
眾人只覺恍惚,方才那滿天兵刃,在黃袍老祖看來,只是小道?
黃袍老祖已然發現眾人眼中詫異,但是他并未在意,繼續說道:“貓小友不知,也是正常。畢竟貓小友方才入得天人。所謂天人,實則‘天人合一’。便是人行于世……”
老祖朝天一指,夜空之中雷暴,凝于一指之上。
一瞬!黃袍老祖,便如勾連天地相通。
“人行于世,代施天威,是為天人!”
貓怔仲看得眼中異光良閃,他卻不屑一笑,“老家伙,這是你的天道。要本座做天之走狗,絕無可能!”
他亦是拋了兵刃,雙手指天,沖天而起!
雷光破開半空,直劈而下。
卻見到貓怔仲雙手一攏,那萬丈雷光聚凝于他股掌之間,竟然匯成一柄長刀。
貓怔仲高舉雷刀,“天道!亦要為本座所用!”
揮掌!揮刀!
兩股雷光相對而沖。
耀眼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
天道之爭,凡人之殃。
一擊之下,這地上凡人還能存活幾個?
卻在此時。
預料之中那場毀滅,卻趨于風平浪靜。
只因兩道雷光之中。
那身青衣儒衫,“來得,還不算太晚。”